帝俊卻已經將她的心思看穿:“你想的沒錯,如果他確實是七魄之一,而他不能逃脫封神榜注定的命運,那么七魄缺其一,大神不會歸來??墒牵幢闳绱耍覅s依舊不能助你搶奪封神榜?!?
歐陽苦笑:“也是天道?”
帝俊輕嘆:“如果我現在可以從姜尚手中搶奪封神榜,那么,當日在東西昆侖交界之處,自然也就可以出手幫你擊退截教攔截之人?!?
“這又是為什么?”
帝俊淡笑:“你剛剛不是說了,天道。多寶也罷,姜子牙也罷,雖然仙道有成,究竟還是肉體凡胎,我早已不生不滅,位列一方大神,怎能對一人身出手?”
歐陽嘆道:“你終究還是在天道之下,若是違了天道,天道會降下懲罰的吧?”
帝俊點頭微笑,嘴上卻說:“只是這些事,我相信也難不住小婕?!?
聞言,歐陽又苦笑。什么叫難不?。炕蛟S自己一開始確實是信心百倍,即便遭受失去小鳳和小凰的失落,也不曾真的失去獲得逆天能力改變伯邑考命運的信念,只是,現在帝俊卻突然跑來告訴她,她傾盡一切想留住的人,卻原來只是七分之一……說七分之一還是多了,若是三魂加進去,那便是只有十分之一。
一時間,心底那股一直支撐著自己的力量,忽然就消失了,渾身提不起勁,人也懶洋洋起來。
帝俊心思細膩,怎會不知道她此刻心頭的滋味?只是,即便不生不滅,早成一方大神的他,也是忍不住心中的那份私念,想著這人如果不知這些,一心跟了伯邑考,自己的心里肯定是不甘心的。
帝俊輕嘆:“小婕,你若是想怨我,便……怨吧……”他一直就知道她當初因為不想知道這些,才錯失從兩只鳳凰口中知道更多的機會,如今,自己不過是占了她也開始對自身產生懷疑的便宜,所以才能將這番話順利對她說出,若是在那兩只鳳凰離去之前,她哪里會有這耐性聽自己講完。
歐陽雖然有些幽怨,到底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是以苦笑了一下說:“我為什么要怨你?若是這些就是事實,那就更加沒的好怨,如果不是……”
歐陽心里猛一跳,話卻說不下去了。
帝俊漆黑的眸子淡定地看著她,亦不催促。
歐陽卻不再說話了,垂了頭,雙手扶撐額角,幽幽一聲長嘆。
如果不是,自然和帝俊他們也就是這么點緣分了,想到今后有可能會與他們陌路,心里卻是一陣不舍。
她都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了,難道,她天生就是濫情的人么?明明最先屬意,現在仍舊心心念念牽掛著的是伯邑考,為什么卻對帝俊亦有了曖昧的情愫?當日昆侖山上的那一撲,還可解釋為乍失小鳳的脆弱,如今,面對他那溫潤似水的面龐,為什么不能和初見時一般淡然面對?
心頭的悸動,和當初在岐山乍見伯邑考時候的滋味一模一樣,以為自己已經移情別戀,
可稍一思及伯邑考,卻仍舊覺得相思情濃……
帝俊卻輕輕笑了一聲。
歐陽抬頭,疑惑的眸光落在他臉上。
帝俊淡笑道:“小婕,你何必煩惱?還是那只鳳凰說的好,事情緣起,未必無因,早已注定了的事,或者說,輪回了這么多世依舊無法淡去的印跡,怎會輕易就轉變了呢?你心頭的疑惑,我明白,可你何不反過來想,三生石上既有后土和道元的名字,說明他們注定有永生永世的緣分,當年,大戰之后,后土墮進輪回,轉了不知道多少世才成你,而我和東華他們與伯邑考既是道元七魄之一,自然有相似、相通之處,最常情的一點,自然是應三生石上注定的緣分,而對后土轉世的人有傾慕之心,后土既與道元有永生永世的緣分,她的轉世,自然也會對擁有道元印跡的人有好感……你為這事煩惱,豈非不值?”
歐陽苦笑:“你這么說,豈非就是說,我和東華帝君他們還要糾纏不清?”
帝俊淺淺一笑:“你放心,東華他們為尋本我的意思還多些,而且他們性情和我又不一樣,不會有那時時糾纏于你的心思?!?
歐陽心說,你這話不是明說,你自己有時時糾纏于我的心思么?
她又無法反駁,這事,他日該怎么向伯邑考解釋?
帝俊輕嘆一聲:“小婕,我在想,如果這世,你能返本還源,那么道元大神肯定也會回歸,而我們七人……”
想到道元回歸后,若是身為帝俊的這份記憶不能留存,那這些日子同她的緣分可真是一絲痕跡都留不下了。帝俊心中不覺一痛,隱隱產生怨道元的念頭,可是細一想,若非情非得已,道元又何必出此下策?
帝俊話語中隱含的幾分惆悵,歐陽怎么沒有聽出來,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最需要的是,找個清靜的地方,將心思全都放空……
她想清靜,卻哪里清靜的了。
對面的帝俊忽然又輕嘆一聲,施法解除了時空屏障。但凡心思細膩的人,戒心相對來說也比較重,帝俊既早有打算和歐陽說清這個驚天的秘密,自然是在談話一開始,就施法屏蔽了時空。
時空屏障之術才解,街道上傳來的陣陣雜亂聲馬上進了歐陽耳朵。
歐陽扭頭看去,只見許多壯丁在街上疾奔,身后跟著一群老弱婦孺抹著眼淚遙遙癡望……
“這是……”
帝俊輕嘆一聲:“鹿臺……”
“糟了!姜子牙!”歐陽臉色一變,幾乎從凳子上跳起來,轉身奔出茶肆,直往王宮方向而去,連帝俊都忘了。
帝俊看著她慌亂的背影,搖了搖頭,又是一聲長嘆。
抬頭望了望天,低聲自語:“真的是天道嗎?”
白色的身影忽然在凳子上消失……
且說急往王宮而去的歐陽,沿途所見,盡是紙紙抽丁榜文,才知鹿臺工程并不是自己想象當
中的姜子牙摘星樓脫險后才開始啟動。
歐陽來到王宮外,看著宮墻內隱現的摘星樓,一絲冷笑不覺泛起。
這是誰的主意自然不需要想,很明顯是申公豹和妲己聯手的手筆。
歐陽站在王宮外,正想施法隱身進摘星樓,一個人影卻忽然現身。
“姬姑娘……”
歐陽轉頭看去,只見申公豹站在宮墻下,右手捋著頷下的幾簇胡須,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
歐陽眼珠一轉,放開掐起的法訣,轉身正對著申公豹,笑吟吟地說:“申道長,我見朝歌城突然如此熱鬧,想來想去,覺得除了申道長無人能有這手筆?!?
申公豹黑亮的眼珠子里一道精光閃過:“這還多虧姬姑娘當日的提點?!?
歐陽呵呵笑了一聲,說:“既然如此,我想見識一下申道長一會如何借紂王之手從姜子牙手中奪取封神榜應該不算過分吧?”
申公豹搖了搖頭:“姬姑娘,你與貧道目的相同,你說,如今局勢于貧道大利,貧道會允許你進來,然后給自己多找一個對手嗎?”
申公豹的翻臉不認人,原也在歐陽意料之中,她冷笑了一聲,說:“申公豹,你覺得你能阻擋得了我不?”
申公豹陰惻惻一笑:“貧道自知不能,不過……”他忽然朝著空中喊了一聲,“多寶師兄!”
一團不知隱匿何處的祥云忽然現形,云上就是那個將小鳳打落昆侖山黑崖的多寶道人。
歐陽看著申公豹,眼神寒冷異常:“申公豹,想不到你心機比我想象得還要深!你什么時候知道我不是姬婕?”
申公豹眼見多寶緩緩自空中降落,自恃有了靠山,也不吝嗇多一言解歐陽困惑,于是得意地笑道:“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貧道便知道了。”
歐陽點頭:“是了,你原和截教之中多人狼狽為奸,截教追殺我之事,你如何會不知道?是我失策?!?
申公豹笑道:“你也不笨,明白得夠快!”
歐陽不理他,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已經落身申公豹身前的多寶道人身上。
多寶道人依舊一身黑色道袍,雙手隱在寬大的袍袖中,默然站立,只用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牢牢盯著歐陽瞧。
歐陽自知跑不了,干脆直直迎著多寶的目光回瞧。
忽然,歐陽撲哧笑了一聲,轉頭又對申公豹說了一句:“申公豹,我認栽了,居然現在才想明白,為什么鹿臺工程提前抽丁,原來是你的一石二鳥之計?!备揪褪菫榱艘约喝胪鯇m,然后他和多寶守候在此來個守株待兔。
申公豹得意地笑道:“若非如此,貧道又打不過你,如何能搶得過你,到時,不是白為他人忙活了么?”
歐陽點頭:“論心機,姜子牙確實沒有你深,難怪你明明道法不如他,還敢搶他的封神榜。”
多寶忽然開口:“昆侖山一別三年,道友道法果然大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