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後,惠文觴打個電話,而後煌絢的法律顧問匆匆忙忙的來了。
惠文觴將情況和顧問說了一下,顧問給出的意見也是等商嗣君那邊怎麼說先出來再說,目前的局面,以不變應萬變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惠文觴聽了顧問的分析後,心越發定了下來。顧問臨走,還笑著說——惠董這般口才,說得兩位警官都啞口無言,若是改行做了律師,自己這些人還有混飯吃的地麼。
惠文觴聞言,笑了一笑,然後送走了顧問。
很快,嶽琴回來了。
嶽琴在董事長辦公室裡的沙發上落座,正要將自己打聽到的情況跟惠文觴彙報,姬瀾淵來了。
惠文觴顧不上聽嶽琴的彙報,看著斜倚在門口的姬瀾淵:“你怎麼來了?”
姬瀾淵走進來,掩上門,道:“環島17號地塊是煌絢和中能的合作項目,商嗣君出事,牽扯到了你,自然也就牽扯到了這個項目,我能不來麼?”
惠文觴皺眉:“你還在懷疑商嗣君是內鬼?”
姬瀾淵搖頭:“我沒懷疑她是內鬼,我怕的是她被人利用。”
“這話有區別麼?”
“怎麼沒有?前者說明她居心不良,後者說明她自己也是個受害者。很可能,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利用了。”
惠文觴嘆息:“我早該提醒她的,那些人既然已經關注到了我,如何會放過向來與我來往密切的她?”而她的身份又這麼敏感,確實是非常好的一張用來給自己當頭一擊的絕妙好牌,這次若不是對手大意,採用的手段粗糙了些,留下了那麼明顯的破綻,自己想摘清還真難。
姬瀾淵轉頭看嶽琴:“嶽秘書打聽到了什麼,不妨先說說。”
嶽琴看了看惠文觴,惠文觴點了點頭。
嶽琴清了清嗓子說:“這事很奇怪,他們居然繞過了紀委,直接通過公安局將商小姐拘留了。報案人是商小姐同一個辦公室的另一位秘書,據說和商小姐正在競爭市委辦主任這一職位,因爲商小姐有商副市長這一層關係,大夥都看好她,故此那位在楊彥生等人的利誘下,做出了這樣的事,據說,電話錄音就是那人提交的。”
姬瀾淵問:“有那人的姓名麼?”
嶽琴翻了下手中的筆記本:“有,叫張月清,其父是玉甄觀的觀主張子陵。”
姬瀾淵和惠文觴互視一眼,原來這就是真相,對方的這些關係其實一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因爲燈下黑的緣故,自己居然一直沒有察覺。
如果不是市委辦主任之爭,張月清不會找上楊彥生,楊彥生也就不會和張子陵結識,進而將張子陵交給鍾勝明,算計小婕。
惠文觴苦笑,還以爲是自己連累了商嗣君,到頭來卻是她的仕途之爭牽連到了自己。這禍水引的,楊彥生,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
只不過,這般深沉的心機,是楊彥生這個混跡黑道的人所能有的麼?
惠文觴
眼眸越發深邃,這麼精巧的算計,也只有官場上見識的,斗的多了的人才能想得出來,所以,這事的禍首還是那個有奶便是娘,毫無節操可言的某局局長斯晨利!
“那商副市長那邊什麼反應?”
嶽琴看了下筆記本,說:“商副市長髮表了一番談話,表態不會介入商小姐之事,不過……”嶽琴頓了一下,擡眼看了下惠文觴,後者卻沒有阻止她說下去的意思,便繼續說道,“商副市長能有今天的地位,據說跟省委裡的某位關係不錯,而且本屆市長即將任滿,他是內定的下一任市長首選人選,憑著他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商小姐的事他自己就算不出手,也自有爲主分憂的人……”
姬瀾淵聽了,好笑地看著惠文觴:“文觴,你有個好秘書啊。”
惠文觴一笑,他自然明白姬瀾淵此話的意思——嶽琴說的本市政界形勢,惠文觴不可能不瞭解,嶽琴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拐著彎提醒惠文觴,商嗣君自然有人救,他惠文觴若是沉不住氣,因爲愧疚什麼的插了手,那就真中了對方請君入甕的計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惠文觴對商嗣君泄標一事已經有了底,不過是對方並不高明的疑兵之計。不過,惠文觴眼睛瞇了起來,斯晨利出這主意,不是把商副市長往自己這邊推麼?還說是,自己的這場商戰又被這些政客勾心鬥角、排除異己用上了?
嶽琴說完便出去了。
“你自早上聽到這事後,神色便有些凝重,如今又特意跑過來這一趟,我卻不相信你剛剛說的什麼只是因爲環島17號地塊項目中能也有份的原因。”
姬瀾淵一笑,正待說什麼,手機震動了一下。
姬瀾淵低頭看信息,而後揚了揚手裡的手機,笑道:“形勢還真是瞬息萬變,猜猜這條消息說的什麼?”
惠文觴瞇起眼,笑道:“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商嗣君出來了,而那位張月清卻被請進去了……”
姬瀾淵笑道:“高層那邊的動作很快,雖然不能撤銷案件,但是偵查方向肯定轉變了。”
惠文觴道:“姬伯父想必是做了什麼吧?”
姬瀾淵笑而不答,走到惠文觴身邊,道:“走,這邊的戲中場落幕,那邊也該開場了。”
惠文觴緩緩站起身,笑道:“玉甄觀?”
姬瀾淵道:“你開車還是我開?”
惠文觴看了下他臉色:“還是我來吧,你在車上瞇會。”
想來剛剛,自己在這邊應付著那兩位前來取證的警官,姬瀾淵想必也爲此事忙碌了一會,眼底的青黑很重,眉宇間都是掩飾不住的疲累。
兩人下樓,上車。
“這事還是快點解決吧,你這臉色,讓人看著真不忍心。”
窩在副駕駛座的姬瀾淵挪了下身子:“所以我很少回大宅,這副鬼樣,徒惹爺爺擔心。”
天氣已經有些涼,姬瀾淵直挺挺躺在座椅上,右手臂擡起遮著眼睛,一副累極的樣子。
惠文觴暗歎一聲,轉身從後面扯過一條薄毯丟在他身上:“蓋著,小心著涼。”睡眠不好的人,體質虛,非常容易受涼。
惠文觴發動車子。
姬瀾淵將毯子扯好,蓋在身上,眼珠轉了轉落在惠文觴臉上:“文觴,你其實是個很細心的人,被你放在心上的人都是幸福的。”
“幸福?”惠文觴臉色一黯,“如果現在的幸福能抵消掉以前的苦難,那該多好……”這句話幾乎是喃喃自語。
姬瀾淵轉頭:“你有心結?”
“心結每個人都有,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惠文觴專心致志地駕著車。
姬瀾淵道:“就是這個心結,所以你到現在還是單身?”
惠文觴輕輕笑道:“這個你莫說我,你自己不也一樣?”
“我不一樣,一來我比你年輕,還有的是選擇的機會,二來,我目前的狀況,生活中還不大適合多個人,三來,我也沒遇見讓我興起結婚念頭的人。”
“我好像也沒遇見能讓我興起結婚之念的人……”
姬瀾淵輕輕搖了搖頭:“你和我不一樣,我是連個動心的對象都沒有,但你,不是遇見謝瑤瑤了麼?”上次送錄音相見,惠文觴對謝瑤瑤不自覺的維護實在明顯。
惠文觴忍不住笑了:“你何以見得我就對謝瑤瑤動心了?她可是小婕的同學,這般嫩草,我這老牛還不好意思下得去口。”
姬瀾淵道:“年齡不是問題,身份不是距離。”
“少拽文藝腔!”惠文觴輕斥一聲,眼眸卻亮晶晶的。
姬瀾淵含笑看著他,只看得惠文觴的耳根一點一點開始發紅。
半晌,惠文觴受不了車裡詭異的氣氛,忽然輕嘆一聲:“瀾淵,你確實有窺視人心的能力……”上次他主動說請閔浩爲小婕診視時,就曾經說過這種話,惠文觴無法否認,自己對姬瀾淵洞識人心的人能,多多少少是有些忌憚的。這就和姬瀾淵不喜歡閔浩,死也不答應閔浩給自己催眠是一個道理,沒人會喜歡自己在他人面前是赤裸裸的。
姬瀾淵隨後便睡著了。
惠文觴扭頭看了他一眼,見著他眼底那一大片青黑,著實爲他可憐了一陣。
爲使姬瀾淵能睡得舒服點,惠文觴儘量將車開得平穩些。
耳邊響著姬瀾淵輕輕的呼吸聲,惠文觴的思緒不知怎麼的就飄遠了……
想起和姬瀾淵的相識,惠文觴覺得可能是冥冥中真的早就註定的,金宗再婚,請的客人何止上千,而向來防備之心超重的自己,卻在見到這人略顯蒼白的臉時,自然而然升起一股一見如故的感覺……
想到這裡,惠文觴忍不住想,這般感覺,莫不是前世就有緣分?還或者其實自己也是那七魄之一?
惠文觴渾身的汗毛不覺抖了抖,他可沒忘,上次在姬家大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小婕非常可能就是那隕落的兩位之一……
舅舅和外甥女?太重口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