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淡然一笑,卻沒有辯駁。其實他也確實沒有什么好說的,就算執(zhí)著依戀不舍如帝俊,也是一門心思到底是要探尋本我的,似他四御這般沒有牽掛的,就越發(fā)是要堅持的了。事到如今,若是對這一點,他還存疑,那么,這么多年的修行還真是白費了……也更是枉擔了大神的一魄為本體了……
歐陽心里有些苦悶,卻又說不得,便抬眼看往絕仙闕。
闋上,清瘦的玄都*師不停發(fā)掌心雷觸動掛在絕仙闕牌樓上的絕仙劍,就像適才陷仙闋通天教主所為一般,絕仙劍被觸動,發(fā)出道道凌厲的劍氣斬向闕下不遠處如起先的勾陳一般跌坐地上的長生。
長生一身明黃袍服,掩在黃霧之中,身影隱隱現(xiàn)現(xiàn),看起來只是個模糊的輪廓。隱隱約約看到他身上有曾淡黃色的光,抵擋著不停向身上斬來的劍氣……
看來其他兩門,也會是差不多的情況。
歐陽越發(fā)肯定,若是自己真的在洪荒之境出不來了,帝俊他們很可能就會被這誅仙劍陣困死……只不過,三圣人只怕也從陣中脫身不得。
“地魂,我把玄都截下,你去摘劍。”
地魂點了點頭。
歐陽身上的金光運足,身子化為一縷金光,朝著絕仙闕一閃而逝。
玄都雖然是闡教大弟子,又是老子唯一嫡傳弟子,可以說是得到了老子的真?zhèn)鳎K究道行和三圣人差了不僅是一個檔次。
剛剛陷仙闋被盤古斧斬破,通天好歹還察覺到了,玄都則是奇怪怎么自己發(fā)出的掌心雷忽然沒了響應。抬眼往掛劍的牌樓望去,才發(fā)現(xiàn)居然有人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將劍闋給破了。不止劍闋被斬為兩段,連掛在上面的絕仙劍都失去了蹤影。
玄都大駭,從絕仙闕上跳下,卻見跌坐地上的長生身邊多了個白色的身影。
“你是何人?”
白影彎腰將地上的長生扶起,抬頭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陷仙門已被破,道友不知么?”
歐陽上前一步,笑道:“加上這絕仙門,誅仙劍陣四門已破其二了。”
玄都臉色大變,似要沖上來,卻又忽然像被什么阻止了一般,凝神了片刻,突然亦往誅仙門方向竄去……
地魂看歐陽:“你不將他留下?”
歐陽鎖眉:“我怎么覺得不對勁……”
勾陳和長生并肩過來:“玄都逃往老子那邊了。如此看來,通天應該會去元始那邊。老子和元始有這兩人的力量加持,帝俊和東華只怕扛不住多久,我們分兵兩路,我和長生去支援帝俊,幫著托住一時,你們?nèi)テ圃嫉穆鞠砷T,最后齊破誅仙門。”
長生看著還有些虛弱:“這兩門感覺好像被放棄的。婕妤,破戮仙門的時候,多加小心,元始本就心眼多。”
歐陽終于知道不對勁在哪了——自己和地魂進陣,還是老子啟陣放進來的,若是說破陷仙門的時候,老子是倉促中來不及布置,那
么破絕仙門的時候,玄都就應該已經(jīng)得到消息有了準備,而不該是一副震驚的樣子,還讓自己故技重施,破了絕仙門。
難道老子想把兩人召回身邊,集中力量?這念頭才一閃過,歐陽自己就否決了——誅仙劍陣如果只有兩門的話,還是誅仙劍陣么?
“走吧。”
勾陳偕同長生往誅仙門的方向去了。
歐陽沒時間多想,同地魂徑往戮仙門來。
不同于剛剛前往陷仙門和絕仙門時煙云繚繞,通往戮仙門的路上竟是清清爽爽,視線分明,除了偶爾劍光破空,竟是什么異象都沒有。
歐陽心中起疑:“地魂,還能感受到那股吸食靈魂體靈力的感覺么?”
地魂搖頭:“沒有了。”聲音也透著淡淡的疑惑。
戮仙門方向忽然傳來一聲慘叫——啊!
“東華帝君?”歐陽聽出東華的聲音,身子急掠過去。
身后地魂傳來一聲悶聲。
歐陽回頭:“怎么了?”
地魂嘴角溢出一絲黑色的血絲:“他們將那件法寶移過來了,剛剛忽然吸食之力大增,似乎連靈臺都要被吸走……”
歐陽焦急:“你要緊么?”
地魂抬袖擦去血跡:“沒事,剛剛是大意了,被他鉆了個空子。”
歐陽默默點頭,心內(nèi)擔心發(fā)出慘叫的東華,轉(zhuǎn)頭繼續(xù)往戮仙門來。
大出意料,戮仙闋上空落落的,不但沒見本該主持此陣門的元始,連本該掛在牌樓上的戮仙劍也不見。
戮仙闋下,白衣銀發(fā)的人影癱坐地上,一手撐地,一手撫胸,顯然受了重傷。
“帝君?”
歐陽靠近,蹲下身,看著東華。東華身前地上,一大攤血跡觸目驚心,連白袍衣角和銀色發(fā)絲的發(fā)尖亦沾染上了鮮紅之色。東華的臉,白得可怕,身軀顫巍巍的,似乎連地都要撐不住了。
歐陽扶住他的身軀:“帝君,怎么回事?”
東華睜開眼,見到歐陽,露出一絲笑意:“元始太狡猾了,我和他耗了七日夜,雙方都在苦撐,適才他忽然運集體內(nèi)所有靈力,給我一擊,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就見一件東西朝我飛來,幾乎是穿胸而過,我就覺靈臺劇痛,丹田空虛,一絲靈力都提不起來,竟是躲不開……元始想是見到你們過來,居然沒有趁機拿戮仙劍殺我,往誅仙門那邊去了。”
歐陽明白了,老子為什么要放棄陷仙和絕仙兩門了,就是為了把這件擺在陣中心的法寶挪移過來,給東華或者帝俊狠狠一擊。那東西擺在陣中心本就是為了壓制帝俊四人的法力,畢竟就玄都和通天來講,這四人中的隨便那個,他們都扛不住,不放棄兩門就把法寶挪過來的話,那兩門也是要被破,反而還要引起四人懷疑,還不如借著歐陽之手,好歹還是個遮掩,又一樣能起到抽冷子作用,何樂而不為呢?
自己竟是一入陣就落在了老子和元始的算計
。
歐陽咬了咬牙,低頭看東華:“帝君,還能行動么?”
心里越發(fā)擔心帝俊那邊了,現(xiàn)在元始也過去了,那邊三圣齊聚,還有個實力不弱的玄都*師,而自己這邊,帝俊也好,勾陳、長生也罷都是久疲之兵,加上三圣手中那件專門壓制靈魂體的法寶,境況堪慮。
東華也擔心帝俊那邊,強撐著站起:“沒事,我還能動,你別管我,趕緊去帝俊那邊!”
歐陽還是不放心,扭頭看了下剛剛也受創(chuàng)了的地魂:“地魂,帝君交給你,我去那邊。”
地魂點頭:“好。”
他剛剛應該是被那東西發(fā)出的力量透過東華的身子后的余勁所傷,正因為被東華擋去了大部分的威力,所以他受創(chuàng)不是很重,照看下東華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歐陽把扶著的東華的手臂放進地魂手里,自己心中焦急,身法施展到極致,盡速往誅仙門來。
遙遙的,就見所有的黃煙、飛沙、霧靄全都集中到了誅仙闋下,朦朦朧朧的劍光閃爍不停,劍氣破空之聲響徹耳際。
歐陽燃起扶桑神木,好似一顆流星一般滑進那邊煙云霧靄沙石之中,手中扶桑神木上的火焰再不似剛剛破陷仙和絕仙兩門那樣小小的只是一簇,而是像個火把一般盡情燃燒。
扶桑神木方圓五尺范圍內(nèi)的煙云霧靄迅速消散。歐陽顧不得看誅仙闋上的人,闕下三個苦撐的人影看得她怒火填膺。
“帝君?”剛剛和自己一路過來,氣色明顯好轉(zhuǎn)的勾陳、長生兩人已經(jīng)萎靡地癱在地上,臉色蒼白如雪,見到她來,松了口氣,得道無數(shù)年的不死之軀軟綿綿的倒下……
兩人中間的那個背影,輕輕搖晃著,額際的海藍色寶石散發(fā)出的淡藍色毫光連同邊上的勾陳和長生都罩在里面。淡藍色毫光明明滅滅,好像在抵擋著什么,可是明顯勢弱,隨時有被壓制下去的趨勢,可那個身影,卻還在顫抖著堅持……
歐陽將手上燃燒著的扶桑神木遞到他交疊在丹田處的手中,低語:“帝君,你拿著。一直都是你為我,今天就換我為你出氣一回!”
帝俊抬頭,露出一抹笑容:“你終于來了……”藍色毫光泯滅,一向仙姿優(yōu)雅,從容不迫的身軀軟綿綿倒了下去……
歐陽心頭狠狠一抽,濕了數(shù)次的眼角,這次是怎么都無法把那濕意眨去,兩滴水珠落在帝俊如雪的臉上:“帝君……”
歐陽輕輕把帝俊身軀放平,拭去淚痕,緩緩站起身,明亮的眸子看著誅仙闋上靜立觀望的四人:“哼,三圣好算計!”
老子依舊騎在青牛背上,灰色道袍無風自動,眼皮開合間,精芒閃現(xiàn):“道友現(xiàn)在肯將封神榜泄露之謎告訴貧道了么?”
歐陽冷笑一聲:“你一直拖著帝俊他們,剛剛又不趁機出手,就是為了從我口中知道這個秘密?”
老子的聲音幾乎沒有起伏:“封神茲事體大,貧道大意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