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軒繞到另外一側(cè)上了床,剛拉過被子,只聽顏鐸問道:“同學(xué),你平時是偏1還是偏0?”
黃文軒:“……”
燈下的他側(cè)臉線條標(biāo)挺,脖頸修韌而嬌嫩,配上一個茫然的表情,顏鐸油然而生一種罪惡感,覺得自己在誘/拐未成年,一時腦子卡殼,因詞匯量欠缺而磕巴了一下,“u……up or down ”
黃文軒這次秒懂,然后他的臉就騰地一下紅了起來,一直紅到耳根子上,“我沒有……”
沒有是什么意思?沒有做1的經(jīng)驗還是沒有做0的經(jīng)驗?還是沒有做過的經(jīng)驗?這孩子說話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顏鐸只覺得要命,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指腹,把那一點沖動壓制下去,“咳咳,我就隨便問問,那個,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你明天不是還要訓(xùn)練嗎。”說完不等黃文軒答話,已伸手關(guān)了床頭燈。
眼不見為凈!
由于平時只有黃文軒自己一個人住,所以臥室里也只在靠門的外側(cè)裝了一盞床頭燈,方才顏鐸進(jìn)來的時候早早關(guān)了大燈,故而顏鐸不由分說這一關(guān),屋子里就登時變得一片漆黑。
黃文軒閉上眼適應(yīng)了一下室內(nèi)光線,睜開眼發(fā)現(xiàn)周圍還是好黑,他在漆黑中慢慢躺下去,摸索著拉過被子蓋好,終于續(xù)上了方才的后半句,“……試過,應(yīng)該……都可以吧。”
乖巧又可愛。
顏鐸有些悲憤的想,平時看著也挺成熟沉穩(wěn)的,怎么突然就逆了人設(shè)呢?還逆得這么要命,他一邊把被子緊緊的掖好,不給自己任何機(jī)會,一邊掐著手指說道:“睡吧,晚安。”
黃文軒被招了一下后,又被一句晚安給打發(fā)了,覺得自己像是當(dāng)頭挨了一悶棍,透過窗簾滲進(jìn)來的微光,看著身邊把自己裹得蠶繭似的顏鐸,他感受著自己雜亂無章的心跳,干巴巴地說道:“晚安。”
一夜無話。
兩人都沒睡好,黃文軒強(qiáng)大的生物鐘出了岔子,睡不著時想翻個身,又怕打擾到顏鐸,一動不動躺了一晚,早晨起來感覺比訓(xùn)練一天還累。而顏鐸的睡眠質(zhì)量本來就不好,他也不習(xí)慣睡覺時旁邊有人,那淺淺的呼吸聲總是擾得他心煩意亂。
兩人呵欠連天地坐著吃早飯,顏鐸記掛著趙劍非拿鑰匙的事情,只得回家一趟,他在手機(jī)軟件上約了輛車,把昨天開來那輛的鑰匙遞給了坐在他對面的黃文軒,“你留著開吧。”
黃文軒伸手接住,“那你呢?”
顏鐸道:“我其實對開車有陰影,平時很少開,開回去也是放在車庫里積灰。”
黃文軒道:“出過事故?”
顏鐸道:“算是吧,玩賽車的時候彎道翻車,車子摔得稀巴爛,不過人沒事。”
黃文軒臉上露出緊張的表情。
顏鐸笑道:“都過去了,我也早都不玩那個了。”
黃文軒含笑點頭,想起了另外一事,“你不會是個隱藏的富豪吧?”
顏鐸失笑,“公司都是我媽在管,我只負(fù)責(zé)敗家。我除了教書什么都不會,如果以后我媽的公司破產(chǎn)了,你得養(yǎng)活我。”
黃文軒爽朗地道:“好。”眉眼帶笑,神色格外篤定。
顏鐸心中一熱,想要做一點親密的舉動,又礙著人多眼雜,只伸手在黃文軒放在餐桌上面的手上握了一下。
黃文軒靦腆一笑,忽然抬起另外一只手,在唇邊印了一下,按在了顏鐸的手背上。
顏鐸怔了怔,兩人又相視無聲地笑了起來,然后雙雙自然而然的抽回手,一起望向了窗外。
黃文軒送顏鐸到餐廳外的馬路邊,兩人站在望春花樹下等車,即使晨風(fēng)也帶著燥熱的氣息,顏鐸記起手機(jī)收到過高溫提醒的信息,問道:“天氣熱的時候你們都是室內(nèi)訓(xùn)練吧?”
黃文軒知道他擔(dān)心什么,溫言道:“沒事的,教練和隊醫(yī)都不可能讓我們中暑的。”
車子來了,顏鐸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廢話,“記得多喝水。”
黃文軒含笑點頭,替他拉開了車門。
(轉(zhuǎn))
趙劍非一直覺得顏鐸有很多面,總是在他認(rèn)定了他就是這樣的時候,讓他大跌眼鏡。
初中時候的他天之驕子般張揚(yáng)耀眼,多年后初次見面他又一度客氣又疏離,熟了之后他又貧又損拽得二五八萬,但就像是泡發(fā)的胖大海,你隔著玻璃杯看他,也只能看到他膨脹在外面的海綿狀表皮,里面的核別說碰觸,連看都不給你看到。
而今天的顏鐸,仿佛在身體里面安裝了一個發(fā)光體,周身自帶光芒,不耀眼,但尤其……活色生香,趙劍非意識到自己想起的是這么個詞之后,默默唾棄了一下自己,又呸了一聲,顏鐸那里配,他又不是豐胸細(xì)腰的大姑娘。
趙劍非禁不住好奇心起,“你昨晚干嘛去了?”
可想而知地,他聽見顏鐸回答道:“你猜。”
趙劍非咳嗽了一聲,“約p?”
顏鐸斜眼看了他一眼,“庸俗。”
趙劍非才不信他沒出去鬼混,不過也沒指望他會承認(rèn),他心里還記掛著筆記的事情,跟在顏鐸身后從電梯里走出來,快到顏鐸家門口時終于期期艾艾地開了口,“顏總啊,那個筆記本是我家老趙的,我也是剛看到?jīng)]幾天。”
活色生香的顏總開了門,從抽屜里翻出趙劍非的鑰匙,轉(zhuǎn)身交給他,臉上的光彩已經(jīng)暗淡下去,語氣冷淡地說道:“事情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我不想再提了。”
趙劍非還是沒忍住問道:“我聽老趙說他們后來收到過一盤錄像帶,你有沒有……”
顏鐸皺了下眉,打斷他道:“我也收到過,那些人要打擊報復(fù),當(dāng)然不會放過我。”
趙劍非的手心里滲出汗來,他大致推斷了一下顏鐸收到錄像帶的時間,印證了他對顏鐸不記得他原因的推測,他覺得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了起來,連帶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一切安慰的語言都是那么蒼白無力,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老同學(xué)。
顏鐸的眼神有片刻的放空,然后他又重新凝聚起目光,嘴角一扯,露出一點笑意,“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事情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挺好的。”說罷他側(cè)身指了指客廳,“要進(jìn)來坐一下嗎?”
趙劍非回過神,搖頭道:“不了,我去把貓給呂媛送過去,等下還得回單位一趟。”
顏鐸點了點頭,客客氣氣地送趙劍非出門。
顏鐸關(guān)了門,摸出煙,往陽臺上走去,他還是不能平常心處之,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煩躁,煙剛點上,電話響了起來,他摸出手機(jī),看來電顯示是黃文軒的,他把沒來得及抽的煙擱在煙灰缸里,接起了電話。
黃文軒語聲輕快地問:“到家了嗎?”
顏鐸努力讓自己歡脫起來:“剛到。”
黃文軒:“等下有什么安排?”
顏鐸:“還沒想好。”
黃文軒:“我已經(jīng)到訓(xùn)練室了,本來打算晚上去找你的,隊友他們剛才說晚上要聚餐。”
顏鐸:“那你跟他們?nèi)グ桑氵@一說我想起來了,我等會去虐個狗。”
黃文軒沒太懂:“……虐什么?”
顏鐸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有對象了嘛,我等下去找我同學(xué)炫耀一下。”
黃文軒無語了一下,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yáng),“幼稚。”又問道:“你在這里還有別的同學(xué)啊?”
顏鐸道:“是啊,我大學(xué)就是在這里讀的,不過畢業(yè)這么多年了,現(xiàn)在常聯(lián)系的同學(xué)已經(jīng)不多了。”
黃文軒看到遠(yuǎn)處沖他招手的庫帥,匆匆道:“不說了,教練在叫我,等會再打給你。”
顏鐸道:“好的,你忙。”
打完電話,顏鐸覺得心情好了一些,他順手把煙摁滅在煙灰缸里,一邊覺得自己戒煙有望,一邊調(diào)出了章?lián)P的電話。
“今天在工地嗎?”
“沒,我爸媽過來了,我到火車站來接他們。”章?lián)P正站在出站口一側(cè),迎著涌出來的人流翹首以盼。
章?lián)P從讀書到畢業(yè),在桐城十多年了,他父母從沒有來過,突然現(xiàn)在過來,由不得顏鐸狐疑,“他們是過來玩還是?”
章?lián)P已經(jīng)在人流中看見了他爸,他一邊快走過去,一邊沖他們揮手,用方言叫了一聲“爸”,又對顏鐸講:“我媽身體出了點問題,我讓我爸帶她過來檢查一下。”
據(jù)顏鐸所知,章?lián)P父母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他們一直在本地就醫(yī),突然到桐城來治病,恐怕不是小問題,顏鐸道:“在那個醫(yī)院,要幫忙嗎?”
“市醫(yī),目前還不用。”章?lián)P已經(jīng)擠到了父母跟前,去拿他爸手里的大帆布包,老頭不給,示意他打電話就好。
“有需要幫忙的記得跟我說,我有親戚在市醫(yī)。對了,你租的房子退了,叔叔阿姨住的地方找好了嗎?”
“我在醫(yī)院對面找了家賓館,等下先直接過去。”
“要不你帶叔叔阿姨到我家吧。”
章?lián)P忙道:“不用不用,你那邊離醫(yī)院太遠(yuǎn)了。”
顏鐸道:“那你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先不說了,你陪他們吧。”
章?lián)P道:“好的,你打電話沒什么事吧?”
本來打算虐狗的,還是改天吧,顏鐸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