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珍難得貼心一次, 讓人在冰箱里備了食材和水果,可惜他兒子對做飯沒什么興趣,只想帶著心上人出去浪, 虧了當媽的一片苦心。
顏鐸:“我們出去吃吧?
遠處, 西天的殘陽在江面上撒下一片金粉色霓彩, 他的心里洋溢著淡淡的歡喜, 仿佛那些淺金的波光從江面上一直鋪陳過來, 落在他的心底,他很興奮,抑制不住地想盡快帶黃文軒走遍他曾經走過的每一個角落, 感受愛情給過往帶來的非同一般的體驗。
“帶你嘗嘗這邊的特色小吃。”
顏鐸關了冰箱門,一回頭就望見黃文軒靠在廚房門口, 窗外暮色迷離, 他的周身透著讓人舒服的沉靜氣質, 漆黑的眼眸一片深湛,泛著如暮色般朦朧柔美的光芒, 那樣溫柔地凝視著他。
顏鐸心中一熱,快步走上去抱住了他。
每一次親吻好像總能體驗到不一樣的感覺,大腦缺氧帶來非同一般的體驗,顏鐸沉迷其中,越吻越深。黃文軒感覺再下去得破功, 推開了他, 雙手壓在他的肩膀上, “先去吃飯?”
顏鐸也覺得再沉溺下去要走火, 那樣今晚的飯就吃不成了, 當機立斷,“好。”
這一晚, 顏鐸帶著黃文軒吃遍了洛城的各種小吃,最后實在吃不下了兩人戀戀不舍地往回走。
高多多同學早都聽說他哥要回來,但是崔月珍明令禁止他不要過去添亂,他按捺了一天,終于挨到晚上,悄悄在臥室里打給顏鐸:“哥你們在干嘛?”
“在外面啊。”
高多多從吵鬧的背景音里聽出了端倪,“你們是不是在老街那邊?我也想吃。”
這孩子怎么總餓呢?顏鐸道:“你回來幾天了還沒吃夠嗎?”
高多多委屈道:“咱媽不讓我多吃,說都是垃圾食品。”
顏鐸笑了,“咱媽說得對,你還小,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餓了去吃點水果喝杯牛奶,早點休息。”
高多多:“哥哥在旁邊嗎?我想跟他講電話。”
顏鐸把電話遞給黃文軒,“高多多找你。”
黃文軒接過電話喂了一聲,高多多忙壓低聲音說:“哥哥你寄得手辦我都收到了,謝謝你啊,我明天想去找你們,你跟我哥說一下好嗎?”
“我們明天準備去看叔叔阿姨……”
街上人來人往,顏鐸邊聽黃文軒講電話邊東張西望,當地為了保護民俗,老街這些年變化不算太大,暑假是洛城的旅游旺季,街上行人多數都是外地游客,隨便聽一耳朵,都能聽到好幾種方言,所以說變化其實還是有的,只是在大家不會注意的方面,顏鐸正在默默感慨,忽然有個人影撞入了他的視網膜,那一剎那,他感覺渾身的血都涼了。
不遠處,昏黃的路燈下立著一個中等身材的人,他特別突兀地站在那里,跟周圍的百態眾生非常違和。他穿著工裝褲,休閑夾克,領子立著,帽檐壓得很低,脖子上有一道很長的疤一直延伸到下巴,饒是如此,顏鐸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他的眼睛如鷹般陰鷙,透著讓人心驚的寒氣,嘴角掛著一點近乎惡毒的笑,與顏鐸對視一眼,便即收回。
顏鐸覺得胃被緊緊地揪了起來,心臟擂鼓般幾乎要跳出胸腔,渾身的血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如此循環幾次,最終都沖到了腦子里,他只遲疑了兩三秒鐘,就撒腿奔了過去。
黃文軒忽然看見顏鐸一聲不響地跑向路對面,不知發生了什么,來不及跟高多多打個招呼,就把手機揣進兜里追了上去,“顏鐸,顏鐸!”
一輛車子從街角突然轉出來,在刺耳的剎車聲中,黃文軒縱身前撲,以極其專業的撲救動作、抱著顏鐸避開了來不及剎車而碾來的車輪,兩人從馬路中央一直滾到了馬路邊緣,撞在道旁的綠化帶上才被阻擋停來。
顏鐸從黃文軒懷里掙出來,爬起來后仍往前面的路口跑,路燈下,黃文軒看到他的一雙眼睛像是沖了血,透著從未有過的偏執與仇恨,令人心驚。
可僅僅耽誤了幾秒鐘,方才那個人已經不見了。顏鐸站在那個路口向四處張望,心仍舊跳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路燈光線昏黃,人影樹影幢幢,周圍一片噪雜,方才那人就像是鬼魅般,已消失于無形。
黃文軒跑過去,在他對面停下來,“怎么了?”
因為路中間適才突發的意外,小吃街上很多人都圍了過來,顏鐸隨著黃文軒的目光望向路中間停著的那輛車子,大約司機也被嚇壞了吧。
顏鐸茫然地望著周圍亂糟糟的一切,良久后才回過神來,比劃了一個意味不明的手勢,“我剛才看見了……看見了殺死我爸爸的兇手。”他覺得渾身冰冷,幾乎竭盡全力才說完這句話。
黃文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看見了那個兇手?”
顏鐸目光茫然又空洞,“是啊,可惜讓他跑了。”他仍舊氣喘吁吁。
黃文軒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中跟著一痛,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腕,罔顧旁邊圍觀的群主,把人擁入了懷里。
顏鐸趴在黃文軒懷里,心跳慢慢趨于正常,他抬起手想要拍拍黃文軒的后背讓他放心,手指忽然觸到了一些粘稠的液體,他退開一步,拉起他的胳膊,在肘關節的地方找到了傷口,一下子又慌了,“流血了?有沒有摔到骨頭?”
黃文軒搖頭,“只是擦傷,沒事的。你呢?有沒有傷到那里?”
顏鐸雖然覺得四肢有些痛,但是都不嚴重,剛才汽車駛來的時候黃文軒把他保護的很好。
司機下車走了過來,是個年輕的女人,臉色還有些慘白,“你們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黃文軒看顏鐸,見顏鐸搖了下頭,對那個女人說道:“沒事,你走吧。”
女人再三致歉后才離開。
顏鐸拉著黃文軒走到街角小店買了水,擰開瓶子站在路邊給他沖洗傷口,黃文軒兜里的電話嘰里呱啦亂響,原來是兩人話說到一半,高多多見他突然不說話了,以為是信號不好,掛了之后又重新撥打過來。
黃文軒沒跟他提剛才發生的意外,就著先前的話題說了幾句后,讓他早點休息,掛了電話。
“要報警嗎?”
顏鐸把空瓶子丟進一側的垃圾箱,走回來接過黃文軒的手,幫他按壓傷口,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我跟趙劍非說一聲吧,讓他處理好了。”
回去兩人找了代駕,路過一個藥店的時候顏鐸下車去買了些處理外傷的藥品及敷料,在車子里先用創口貼簡單地給他處理了傷口,其他時候都一直坐在車子后排緊緊抓著黃文軒的手。
回到家,顏鐸先給黃文軒的傷口消毒,又用紗布仔細包起來,然后黃文軒去洗澡,他則打電話給趙劍非,把晚上的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
“你把見到嫌疑犯的地址發給我,我先找那邊的同學沿路排查監控。”他想了想又說:“我讓老趙想辦法協調一下,爭取能跟他們市局的同事一起過去,你最近幾天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顏鐸回想起嫌疑犯盯著他的眼神,還是有些心驚,掛了電話,他坐在廳里發呆,一直到黃文軒洗澡出來,站在二樓的欄桿前彎下腰叫他,“電話打好了?”
顏鐸起身道:“好了。”
“睡吧?”
“好”顏鐸從茶幾上端了壺溫開水,拿了兩個杯子向樓上走去。
晚間兩個人睡得是顏鐸小時候的房間,最初顏鐸睡的是1.5米的單人床,后來他十三歲就長到175cm,顏老爺子怕只有一米八長的床影響寶貝孫子的生長發育,就給換成了兩米的大床。
不過換成大床后顏鐸已經住校了,每天還是要蜷縮在寢室1米2寬的小床板上,只有星期天和寒暑假才能放開手腳把自己在床上攤成個大字。
如今床還是原來那張床,被褥卻都是新換上的,崔月珍也不知道托誰去買的家紡,反正買東西的人很有童心,還特別趕潮流,卡通四件套上印著小豬佩奇一家,顏鐸跟黃文軒兩個大男人對著這么一床粉紅色的被褥都忍不住笑了。
黃文軒松了口氣,他總算是笑了。
“明天去看阿姨叔叔嗎?”躺下后,黃文軒翻了個身,對著躺平的顏鐸問。
“去吧,先去我媽那邊,然后一起去療養院看我繼父。”顏鐸看了眼床頭的小桌,上面只有臺燈和熱水,他想抽煙了。
“找什么?”
“煙。”
“不抽行嗎?咱們聊聊天。”黃文軒支起上半身低頭看著他。
“嘴里面,沒著沒落的。”顏鐸皺了下眉。
黃文軒思索了幾秒鐘,然后低頭親了他一下,“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顏鐸眼中露出笑意,品味了一下,“好像好了一點。”
黃文軒俯身上來,把他壓在了身下,在他耳邊親了一下,口齒含糊地說:“要不今天你來?”
顏鐸眼中光芒閃了一下,翻身就把黃文軒壓了下去。黃文軒感受著顏鐸異乎尋常的熱情,腦子里兵荒馬亂烽煙四起,還不忘總結道:原來偶爾角色互換還有這等奇效。
顏鐸迷迷糊糊地想他家寶貝的身體柔韌性真好,后來想起人家的職業,又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唾罵自己,還真是智商為負了。
次日兩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洗漱吃早飯然后帶上禮物匆匆出門,走親訪友一直忙到吃過晚飯才回來,不過去的時候是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又多了高多多這個拖油瓶。
一樓沒有客房,但是有一間給保姆準備的房間,冷飲水果零食都在一樓,高多多見住一樓有這么多好處,乖乖地去睡保姆間了,由于是保姆間,沒有準備家紡,顏鐸只好上樓從客房里拿了一套被褥下來給高多多用,等把高多多安置好,他端著水上樓,黃文軒還在洗澡,他摸出手機躺在陽臺的躺椅上刷起了微博。
他用的是國際版,沒那么多推送廣告,提示消息都關閉了,此刻一打開主頁,他就看見了消息欄的小紅點,抬手點了一下。
顏鐸的微博只有肖遠一個互關,肖醫生懶得很,點贊都是批量點的,再說他已經有日子沒更新了,那這上千條的私信都是誰發給他的呢?還有一大堆的未讀@消息。
顏鐸猶豫了一下,點開了最上面的那條@,有一行字映入他的眼底,他看完后,只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