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軒終于不負眾望地感冒了。
鼻塞、打噴嚏、流鼻涕、渾身無力,連頭腦都昏昏沉沉的,他打電話跟隊里請假,楊初聽說了特意打來電話表達關心,“聽說你感冒了?”
黃文軒“嗯”了一聲,帶著很重的鼻音。
“還真讓周旭那烏鴉嘴給說中了,隊友太給力了也挺煩的啊。”
隊友把對手封在了中場線外,他這個門將多數時候無所事事,那么大雨,不感冒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黃文軒點開揚聲器,把手機丟在沙發上,勉強打起精神一邊翻書一邊朝便簽紙上寫字。
楊初兀自笑了一下,又問道:“要不要陪你去醫院看一下?”
黃文軒吸了吸鼻子,“不用,等病毒自限吧。”
楊初:“那你多喝水多休息。”
“嗯。”黃文軒抽出一張撲克牌,在便簽紙上寫下幾個字。
“對了,我昨天下班回去的時候,好像被跟蹤了。”楊初回想起昨晚的情形,仍舊心有余悸,喝了口咖啡壓驚。
黃文軒握筆的手頓了頓,匪夷所思道:“怎么可能?國內治安那么好。”
“怎么不可能啊?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算是有一兩宵小之徒覬覦我的美色與才華也很正常啊。”
黃文軒吸了吸鼻子,忍住笑,低聲道:“我沒有質疑你魅力的意思,只是覺得治安很好,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楊初:“女人的第六感很準。”
“那今天你找個人送你回去吧,或者這段時間就住在俱樂部吧。”黃文軒想了想,給出建議。
“再說吧,其實我也覺得治安那么好,這些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嘛,可能是我想多了。”她頓了頓又問道:“你還在拼那個手機號碼嗎?”
黃文軒:“嗯。”
楊初:“有頭緒了嗎?”
黃文軒看了眼桌子一角的幾張撲克牌,“有一點了。”
楊初:“恭喜你。”
黃文軒:“謝謝。”
電話掛掉后,黃文軒又撥了另外一個號碼。
“你好,想問你這兩天方便嗎?是的,對,我想過去一趟,那好,我把證件拍給你,你訂好票告訴我,那我們機場見,再見。”
(轉)
糖糖照例一早就來補課,顏鐸親自下廚熱了兩杯牛奶,切了一盤水果,跟糖糖帶來的油條包子放一起,拼湊出一頓早餐。
糖糖來的路上一直在刷演藝圈某小鮮肉的圖片,此刻仍然沉浸在人家的盛世美顏里無法自拔,直到看見坐在對面叼著油條玩手機的特別煙火氣息的顏鐸,才算是在三次元的世界里著了陸,于是感慨道:“顏老師你整天宅在家里白瞎了這張臉了,趁年輕出去浪啊。”
顏鐸慢條斯理地喝著牛奶,手機玩得不亦樂乎,“有個詞叫孤芳自賞。”
糖糖翻了個白眼,“你才不是那種孤芳自賞的變態。”
現在的孩子不太好糊弄,顏鐸有些心累的嘆了口氣,笑瞇瞇的說道:“社會和環境都是安全感的基礎,當你習慣了一種狀態,就會產生惰性,拒絕改變。”
糖糖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油條小口小口地咬著,認真聽他說完,臉上露出疑慮的神色,“顏老師你是有社交障礙嗎?”
顏鐸的注意力都在某隊官博發的高清圖片上,隨口敷衍著小盆友,“差不多吧。”
“那你怎么不去看心理醫生?”
面對小盆友的窮根究底,顏鐸繼續不走心的胡說八道:“還有個詞叫……諱疾忌醫。”
糖糖又翻了個白眼,“有病就要治,不能抗拒痊愈。”
顏鐸忽然想起那天肖準的托付,眼下時機不錯,于是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其實你說的也沒錯,你以為我不想趁年輕出去浪啊,就是想浪也得有個對象吧。”
糖糖忍俊不禁道:“你那個語音呢?”
顏鐸放下手機,開始專心套話,痛心疾首道:“他不理我了,所以說愛情得趁早啊,到了我們這個歲數你就知道了,真愛很稀缺,想找個合適的人都難。”
糖糖很認真地望著他,顯然正被他一步步帶入彀中。
“對了,你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了嗎?”
糖糖本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見問,目光忽然躲閃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沒有。”
她的第一反應是含羞,于是顏鐸笑著繼續問:“真的假的?”
糖糖笑著搖了搖頭,“真沒有。”
顏鐸注意到她笑得有些不自在,說話時右手的拇指一直在扣食指,如果真的是那個男生,看來兩人只是彼此有好感,還沒有發展成男女朋友。
顏鐸:“那你這班花也白瞎了。”
糖糖俏皮地一笑,“高冷一點才更符合大家對班花的期待。”
顏鐸點頭表示認同,又問道:“這么說有很多人暗戀你了?”
糖糖笑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男生在追她,她對對方有好感,但還在端著,大概就是這樣吧。
顏鐸喝掉最后一點牛奶,心里想,可以找肖準回話了。
接下來的兩天顏鐸除了章揚還錢,叫他出去吃了頓飯,他自己又去醫院復查外,其余時間都宅在家里,糖糖按時前來補課,趙劍非偶爾過來打擾,他閑了也會去主動了解一下足球這項運動,不過多數時候會跑偏方向。
黃文軒趁著感冒休息的時間離開了桐城,三天后他一回桐城就立即回隊參與訓練,連跟他關系最好的楊初也沒有察覺到他悄悄離開過。
這日午飯時分,楊初捏著勺子干巴巴地跟同桌的人說:“我感覺昨天晚上又被人跟蹤了。”
周旭好奇道:“你看見人了?”
楊初搖了搖頭。
周旭道:“什么都沒看到你又是怎么確定的呢?”
由于黃文軒不是第一次聽楊初說起,所以他第一時間倒沒什么反應,事情第一次發生可稱作偶然,第二次發生還是偶然嗎?
楊初苦著一張臉,“我知道我說出來你們肯定都不信,我跟我爸說,我爸也不信,我媽說我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周旭覺得不可思議,想了想,給出了與黃文軒上次差不多的建議,“你要實在是擔心,就搬到隊里住吧,基地那么多空房子。你別看國內球隊現在都是走訓,其實以前都是集訓,軍事化管理,聽說有些隊的教練晚上還要查寢。”
黃文軒第一次聽說集訓這種情況,訝然了一下。
楊初拿勺子虛點了黃文軒一下,“你怎么不說話?”
黃文軒吃得差不多了,低頭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除非去調那些路段的監控,如果調出監控,監控也不能說明什么問題的話,那一切都只能算是你的臆測,所以我跟周旭想法一樣,你要擔心就搬來基地住。”
楊初皺著眉道:“我考慮一下吧。”
單身狗周旭在一旁蠢蠢欲動,“你要真打算搬,記得跟我說一聲,我先搶個你隔壁的房間。”
楊初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要干嘛?”
周旭笑道:“當然是追你啊。”
楊初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俱樂部明文規定不許內部人員之間談戀愛,辭職嘛我是不可能辭職的,你是打算退役嗎?”
周旭吃了個癟,卻也不耽誤他繼續嘚瑟,“不用走到那一步,老祖宗說了,可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你要是擔心大家慧眼如炬,咱們也可以發乎情止乎禮,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等以后咱倆都轉會了再光明正大地談也不晚。”
楊初嗤之以鼻孔道:“你想得可真多,不過你語文學得挺好哈,黃文軒估計沒怎么聽懂吧?”
黃文軒配合地點點頭。
有些人喜歡開一些帶點‘葷’的玩笑,口頭上占便宜也好,自認為幽默也罷,給對方造成困擾而不自知,楊初盡管已經工作多年,卻仍然很討厭別人對她說這種玩笑話,好在周旭的氣質與平時的作風都不會給人猥瑣的感覺,而且他也很有分寸,見楊初岔開話題,也從善如流地換了個話頭重新說起。
盡管楊初覺得自己吃了個悶虧,心里不爽,卻也無可奈何,不論她工作上多么雷厲風行,也擺脫不了軟萌外表帶給別人的誤解。
下午下班的時候,黃文軒在地鐵口追上楊初,“我送你回去吧。”
楊初很八卦地問道:“你今天不用回去拼號碼?還是你已經放棄了?”
黃文軒笑得一臉輕松,“只剩下一點收尾工作了。”
“那恭喜你啊。”
“謝謝。”
“我總結過,兩次感到被跟蹤都是回去太晚,今天還這么早,沒事的,不用送了。”楊初把包從左肩換到右肩,“而且我跟朋友約了晚飯,等下如果晚了我就讓他們送我一下。”
“那電話聯系。”黃文軒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好。”楊初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隨著人流涌向地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