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琰是被紅景給氣的,怒急毒發(fā)攻心。——他本就處於毒髮狀態(tài)的,紅景給他用的內用藥都是解毒的,也只是暫時穩(wěn)住,還需她行鍼排毒放毒。
但是蕭澤琰不相信她,甚至是,不相信這裡的每一個人。只是沒表現(xiàn)出來,因爲他沒感覺到殺氣。所以,能緩一緩,對他也有好處。可是紅景,怎麼都不像是這裡的人,還不說實話,他剛纔動了殺機,可是一對上眼……
“你別慌,我能救你。”
紅景下針如有神助,封住大穴,只留一條脈絡,毒被逼了過來,順著那唯一出口往下行。蕭澤琰感覺自己半側身體都要燃燒了,灼熱的痛讓他控制不住的顫抖,抖的紅景快按不住了!
“你忍一下!毒血得放出來!”
她用力按住他的右側身體,一手在胸一手在腹,手下按的都是骨頭。
這側的傷口沒長好,也是有毒素的影響,但沒長好也不會直接再淌血,所以她還得在這傷上扎開,可是他抖的太狠,她沒法下針。
紅安一直在按住蕭澤琰的手臂,用盡了全身力氣——這人力氣真大,看著可一點都不像武夫,他也是一頭汗,看著紅景卻幫不了。
紅景咬牙,看了看手下的胸肌,手指一轉,在上面那點茱萸上,用力一擰——
“啊!”
灼熱感加上清晰的激痛,他一個激靈,痛叫一聲,有那麼一兩秒的僵直。
足夠了。
紅景下針一紮,沒有立刻就拔:手指順著他的心脈趕著那些毒,全部往肋下四寸處趕,趕一指,兩指……待到四指時,反手拔針!
一股黑血噴出,紅景用紗布擋了一下——畢竟不知道是什麼毒,沾染到身上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麼,小心爲上。
噴薄狀態(tài)沒有持續(xù)多久,她是用大針扎的,針眼大小的血柱從遠射到低垂,紅景已經把傷口處抹了油脂,因爲這傷是在這穴上,不能上傷口潰爛,得防護。
蕭澤琰大口大口的喘氣,整個人彷彿水裡撈出來的似的,他從灼熱感到寒冷,還沒來得及感到常溫。
紅安從他手臂上站起:“我去提水。”
他這才感覺到手都麻木了,被紅安整個人壓上這麼久,沒斷已是幸事。
紅景有些脫力,剛纔不顯,但清理了毒血之後,那提著的一口氣一鬆,她差點站不住。扶了一下牀柱,就沒敢動,估計動一下會直接摔倒在地。
——她不想在阿澤面前,顯得自己很挫。
……
“你聽到了沒有?”李氏在自己屋裡,正和紅苗在說話,忽然聽到一聲短促的叫,聽得出來那不是女人的聲音:“剛纔誰在叫?你去看看啊!”
紅苗沒動,看了她一眼:“小妹大了,你別管那麼多。”
“是,她是長大了,可是姑姐們都出嫁了,我不管,你和小叔會管嗎?看看她做的那是什麼事!”李氏雖然現(xiàn)在沒被攆回去,但也吃了大虧,張口就說:“不做秀才娘子還自己拿來說?還在小叔屋裡……”
說到這兒她想起來了:“那天小叔不是救回來個人嗎?這整天不見吃喝的,不會是,死屋裡了吧?哎呀,你快去看看啊!”
李氏要不是因爲得避諱著,早就自己過去看了,拉紅苗一起過去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好藉口。一出來就看到紅安拎著水桶進屋,這下紅苗也急了:“老三!”
李氏急忙跟過去,不等紅安進屋,就拉住他的水桶擠進了門。
一邊擠著還一邊說,給自己往裡看找個藉口:“誰在裡面呢?剛纔叫喊啥?那麼大一聲……”
去話說一半,生生閘住——
紅景一手的血,地上還丟著些沾了血的布巾,一屋子腥氣,這種狀況,李氏只在她大姐生孩子的時候見過,頓時啥話都咽回去了。
牀上躺著的人,揹著光,紅景還低聲說:“她看不到的。”
剛纔,她站在牀邊,還在脫力中,蕭澤琰說:“你是不是樑國派來的!”
語氣急促,口氣兇狠,若不是剛排了毒沒恢復,他肯定會直接動手。
紅景當時就不解,本不欲理會,卻看到他眼神裡帶著絕望,整個人都透出一種灰敗的氣息,她心裡驀地一酸,擼起袖子,用大針在自己手臂上滑了一下,那針確實是大,針尖形如杖略圓似鋒針,紅景下手重,血直接飆出。
“這針,是剛纔開你毒血的,我還沒洗,你若覺得不足……”她說著,沾了他還沒止的毒血,直接抹在傷口上:“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我現(xiàn)在傷口見血,還沾了和你的毒,和你一樣了,你總不會再懷疑了吧?”
她也不知自己爲何如此執(zhí)著,明明可以放任不管的,但看著他眼裡神色變了,她頹然坐下,也沒止血。
所以就有了李氏進來看到的狀況,地上的是之前給蕭澤琰換藥時換下來的,還有黑血不明顯,但毒血腥重,剛纔都沒開門窗,現(xiàn)在一開門,在門口的聞的特別清楚。
紅安就出去提個水,回來就不對勁了,他急忙把水倒進盆裡,過來放在紅景面前:“小妹,你這是咋了?”
“剛纔收針不小心,沒事。”
紅景拿了紗布麻利裹住自己的傷口,輕描淡寫的洗了手,順勢擡起——她手上沒傷,洗過之後自然不會出血,只要不垂下,血一時也看不出來。
紅安這才放下,給她拿了乾布巾。
她一邊擦手一邊交代:“三哥,你幫忙把他身上擦擦,剛纔排毒,身上灰多,你多換幾次水,麻煩你了,我去研藥,一會兒再過來。”
太疼了,她要是不咬著牙,總想抽氣——傷口處火辣辣的疼,疼到骨子裡。
走到門口,順勢把李氏推出去:“你有這閒工夫,想想怎麼把我錢還給我,不讓你真要回孃家,我二哥可不去接你回來。”
這個時候不說白不說,反正她已經被鎮(zhèn)住了,也看到了,就算紅景想當沒事,估計都當不了——李氏反醒過來的話,肯定少不了要說紅景不守婦道之類的,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她不說就不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