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蕭澤琰說過不能傳出去,但這話還是傳出去了。
宮里沒有秘密。
秘密都是各自不說,掩耳盜鈴的。
皇上是隔天下午聽到這些話的,當時就頭痛,到晚間格外不能忍,連夜召紅景前來。
紅景無法,只好起來,和蕭澤琰一起進宮。
“御醫(yī)院的都是干什么的?就這么讓那個父皇病痛而不治嗎?”
剛走到寢宮門口,就聽到蕭澤琰在呵責(zé)。
御醫(yī)是守在門外的,但他們只是守著,皇上并不允許他們?nèi)タ丛\,此時被太子如此呵斥,眾人都伏地不語。
蕭澤溢身邊的人說:“殿下息怒,想來御醫(yī)沒這么大的膽子,應(yīng)該是……”
他一眼睖過去:“多嘴!”
他這火大不是一天兩天了,原本之前說月前會到的金國太子,無故延遲了——今天都六月初九了,人還沒到!
雖然他有人跟著,消息時時傳來,但那人不到,再多的消息都沒用!
延后了十多天,他還想不想合作了?
蕭澤溢是有火沒出發(fā),所以逮著任何事都暴躁起火,身邊的人最先遭殃。
紅景就是此時到近前的,看著一地十幾個御醫(yī)——這些都還是能排的上號的,排不上號的此時應(yīng)該在御醫(yī)院里。
“太子殿下這么大火氣,是要替父皇分擔(dān)嗎?”紅景拎著出藥箱,說了一句,直接往里走。
“誰讓你進去的!”蕭澤溢一個跨步攔住了她:“你在蠱惑父皇,你個妖女!”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劉元從內(nèi)殿小跑出來,行禮弓身:“皇上讓您進去。”
讓他進去?
紅景和蕭澤溢一樣驚訝,但她倒是樂意看著,只要不牽連她,別人怎樣都行。
但蕭澤溢進去之后,劉元又說:“利親王妃,皇上也讓您進去。”
紅景笑了一下:“還有沒有叫其他人?如果有,和我做個伴兒,一起進去。”
劉元賠笑:“王妃說笑了,您請。”
這是讓一個一個的進嗎?紅景回頭看了一眼蕭澤琰,然后才進去。
……
“父皇,兒臣已經(jīng)讓神醫(yī)谷的人來了,神醫(yī)谷有十幾個人,并非一個紅景。”蕭澤溢跪在龍床前,說的十分誠懇。
皇上綁著束額,勒的很緊,額角都勒出了痕跡,他靠在床頭,冷眼看著。
“父皇,兒臣一片真心!”蕭澤溢連番表忠心,就差磕頭了。
皇上往下看他:“澤溢,朕立你為太子,不是讓你做這些的,你應(yīng)該知道什么是你要緊做的。”
蕭澤溢激動的抬頭:“父皇……”
皇上果然是偏愛于他的——這也是紅景聽后所感。
紅景放下手里的藥箱,毫不隱瞞自己聽到了,直說:“太子真是一片孝心啊,你趕緊把人叫來,這樣你們父子倆都能放心了,果然別人的就是好,別人的就是香。”
人都是寬帶陌生人,苛待自己人,相信別人,否定自己,崇洋,媚外……大白話就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jīng)。
紅景雖然不知是誰動的手,使得皇上變成了如今這樣,但她明白,若是自己真的治好了,會遭什么“橫禍”都不一定,蕭澤溢此時說這些,真是誤打誤撞——或者是故作玄虛,無論哪種,只要有外來的人,她就輕松了。
蕭澤溢起身,站在床邊瞪著她:“你少來這一套!你蠱惑了父皇,你蠱惑不了我,我告訴你……”
紅景打斷他的話:“你怎么還這么說啊,父皇又沒糊涂,我哪里蠱惑了?你不如我就承認吧,妒忌也要有個限度,你如此嫉恨于我,這點兒氣量,怎做新君?”
反正話語間是沒有妒忌的,但這在皇上聽來,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蕭澤琰會搶位,而紅景和蕭澤琰感情深厚不會不知,再加上紅景說話向來直率,說出來也不奇怪,但偏偏,紅景每次直率而真誠的說出來的話卻都是和那些無關(guān)的。
這還是頭一次說到新君,語氣一如既往的真誠。
而這些,在蕭澤溢聽來,都是紅景在裝,他自從在長寧宮見識過紅景的談笑間把他給坑了的手段之后,就對紅景徹底戒備了起來——早知道,他就在第一次殺了她,而不是那么簡單的割破手了!
立場不同,無論撕不撕破臉皮都是敵人,都是明著來的,那他何須再藏?
紅景拿著脈枕,走到榻前:“現(xiàn)在能診脈了嗎?如果不能,我再等等。”
蕭澤溢不情不愿的讓開,他現(xiàn)在到底也沒清來神醫(yī)谷的神醫(yī),紅景還是有用的。
紅景現(xiàn)在是不和他計較,給李礫留著好玩,要不然……給他一個涼涼的眼神,自己體會。
蕭澤溢忽然覺得周身一涼,仿佛被人給陰了一樣,一抬眼正對上紅景戲謔的眼神,猛地一愣。
“紅景,朕的身體,到底如何了,你如實講。”皇上忽然出聲,打破了這種氣氛。
紅景放好脈枕,中食二指搭上他的手腕,這才說話:“到底如何也要等我看過之后才知道,你別急,再怎么慢,也比神醫(yī)谷再來人要快。”
這明白的嘲諷是什么意思?蕭澤溢微惱:“……你別蹬鼻子上臉!”
“這是要撕破臉皮了嗎?太子殿下,”紅景抬頭對他一笑:“二哥。”
這一聲二哥叫的他頭皮發(fā)麻,有種被李礫頂住的感覺——該死的,那個女人給他留下陰影了!
他臉色青白不定,紅景多看了幾眼,想要戳破,但話到嘴邊,留了情:“二哥,你真是太小氣了。”
“你口口聲聲說我小氣,我倒不是不知,我到底哪里小氣,讓你如此復(fù)說。”蕭澤溢壓下心頭的感觸,冷靜下來,他不能這么輕易的就被紅景給激怒,太便宜她了!
紅景手指微動,看了一眼皇上的臉色,才說:“二哥,我覺得我要是說出來,你會惱羞成怒的殺了我,所以我把話說在前面,我如果死了,你就是兇手,會有傳奇的人給我報仇的。”
總是要試試才知道,那傳奇令如果是真的,那她和阿澤回京時候遇到的殺手,肯定也是真的——手下的脈搏跳動,眼前這人的微表情,她能感知能看到,總會有一個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