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從窗簾的縫隙里飄入。
蕭澤琰緩解氣氛:“說的好像你生過孩子似的。”
“我沒生過,我見我媽生過。”紅景嗤笑:“我還見過許多人生過。”
蕭澤琰無語,他忘了,紅景是學醫(yī)的,她說過,在她那個時代——她剛才說,回去了?
此時才想起來她剛才說的那句“夢到產(chǎn)子大出血”后面的那半句,他有些驚,脫口而出:“你不要回去!”
紅景正傷感著,被他猛然高聲的一句給吼的發(fā)愣,反應過來就撇了嘴:“反射弧這么長,我要是回去早回去了。”
“……我不想你回去。”
他伸手在她面前,等她相握。
——遇到她之后,他才知道,人生原來還能這樣活,遇到她之后,他才知道,人世原來還可以如仙境,遇到她以后,他才覺得,報仇也可以風輕云淡,遇到她以后,他才覺得,人生除了苦,還有千百味道……
但這話,他說的卻沒底氣——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沒那么簡單,如果她真的要走,他能攔得住嗎?
紅景不解的看他,很是隨意的拉過他的手,悶熱的夏夜,他的手竟然這么涼?她直接把他的手攏入懷里:“你以為回去那么容易的?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來的,如何回得去?”
回不回得去,雖然不可控,但她的心里想的是關(guān)鍵——
“你想不想回去?”
蕭澤琰問這話的時候,手都顫了。
紅景把他的手按在胸上:“回去干嗎啊?沒吃沒喝的,在這里多好,除了你逼著我生孩子之外,我活的簡直隨心所欲了。既然避不開,那就先說好,生孩子不難,但是兒是女,我就不知道了。”
“你同意了?”真是一時仙境一時陰曹,他把紅景往下一按:“生兒生女,你不是應該知道嗎?”
“我知道啊,”紅景開了個玩笑:“如果女方比男方聰明的話,生兒子,如果男方比女方聰明的話,生女兒。”
他不太相信:“可是有很多人家生了兒子的,不一定是正室。”
“要不怎么說小妾聰明呢?能在別的女人手底下活著生孩子,不聰明怎么活得下來?”
“……”他竟無言以對了……索性直接干正事。
紅景攔住他的手:“今天太累了,等投宿了再說行嗎?”
……
她既然同意了,蕭澤琰就不放過她了,夜里趕路對她更是貼心,但白天投宿住店時,那是連番折騰。
一路下來,紅景都瘦了。
“形銷骨立,說的就是我吧?”
在建陽縣城,紅景買了新衣服,換好出來,那腰細的,她自己都受不了。
一身紅衣,真是映襯的她膚白如雪,蕭澤琰夸贊:“像一朵花。”
“曼殊沙華?細伶仃的?”
這是紅景腦中第一個彈出來的花——細長的花瓣,細長的花蕊,細長的花徑……
蕭澤琰想的是薔薇,但她這么說了,他也沒反駁。
……
此處已經(jīng)是建陽,管轄云山鎮(zhèn),往下走,大約半日就可到鎮(zhèn)子,但紅景不走了。
直接找酒樓:“沒有排場,我不回去。”
“你不是不在意嗎?”
蕭澤琰讓水三去傳信,扶了她一下。
紅景現(xiàn)場舉例:“有時候,場面比說話有用,比如你若是帶了十個八個人走在大街上,你說是個平頭百姓,別人也不信,若是你此時上街,一個人都不帶,你說你是王爺,就有人敢說他是皇上。”
這也是實話,蕭澤琰沒再說其他,等等人來,也不算壞處。
一等,就是十來天。
紅景路上也走了十來天,而且他們還是夜里趕路,一夜不停,這些人還真是……也算加緊趕路了。
這段時間紅景也沒閑著,在建陽周邊的鎮(zhèn)子村子里都逛了,看了土質(zhì)土壤,問了一般收成,心里大概有了譜兒——這兒是老四蕭海璟的封地,如果用了,也算是徹底相連了吧?
先到的是杜晨興和惠林葉。
他帶了百余人馬,還有一干暗衛(wèi)。
紅景嘆氣:“阿澤,以后這種事情,就別瞞著我了,為何林葉什么關(guān)系?過命的交情,她來,我怎么也是要去接的。”
杜晨興謙虛:“內(nèi)子拙劣,豈敢勞煩王妃娘娘。”
“說什么呢。”紅景頓時不滿,惠林葉過來就拎他耳朵:“你在紅景面前這么說我,你當你是誰啊?”
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紅景點頭:“就是,少拿你覺得的那一套對待林葉,林葉可還沒和你成親呢。”
杜晨興捂著耳朵,成了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他不過是說了一句話……想起王爺還在,他急忙抬眼看蕭澤琰。
蕭澤琰眼神看向遠處,直接略過了他。
紅景挽著惠林葉就走,是親親熱熱的姐妹狀。
本來惠林葉比紅景高,但紅景最近瘦的成竿兒了,和她這么一比,只顯得她甚是豐盈。
——尤其是從背影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