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溢看著她的手:“你都這樣了,還不說,值嗎?”
“我都這樣了,你不應該趁機逼問或者見好就收讓我包扎嗎?”紅景反問:“你這么看著,合適嗎?”
當然,她這話也就是這么一說,她已經扯了手帕纏了手,平掌四指傷了三指,因為太過鋒利,導致傷口很深,她手上有肉,但那是手背上。
蕭澤溢看著她,看了良久,直接走人。
“哎,你就這么走了?好歹,幫我叫個御醫啊,”紅景沖他背影叫到:“我這樣子,沒法回去啊。”
……
紅景在宮里受傷,地處偏僻,御醫到了就是簡單的上藥包扎,還得請她去有水的地方,才可以清洗。
“給我兩片參片,我有點兒暈。”
她不想鬧大,只說:“若是有人問,就如實說我傷情,傷口崩開的時候那白茬茬的骨頭看到了吧?若沒人問,就不用說,叫你藥童送我一截,我怕我昏倒在半路。”
來給她看傷的是御醫里上次挨打的郭御醫,雖然上次挨打了,但并沒有記恨,畢竟他被打是王爺下令,而且王妃直言直語,還勸解留藥,她來之前不知是為王妃看診,只知是外傷,見了才知是王妃,他診了脈,確實特殊,需得謹慎,只是他還當值,不好相送。
仔細交代了藥童,郭御醫把紅景送至宮門,看著她上了轎子。
紅景帶傷回府,把丫頭嬤嬤都嚇的不輕,半掌都血糊糊的,若不是竹清跟著她略有所學,還得叫府醫。長青修竹守在外面,擋住一切來的人。
“幸好阿澤不在府里,要不然我這還真不好交代,”紅景看著自己的手:“要么滾水放涼,要么烈酒,傷口不能沾生水,會發炎的,給我清洗一下,我去配藥,要不是我一只手不方便,我也不用你們動手。”
“主子,您這到底,是怎么傷的啊?”
知道她進宮了,卻想不到回來會是這樣,竹清小心翼翼的說話,小心翼翼的為她清洗,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傷口又冒血了……
紅景拿紗布裹纏,按住還未起身的竹清起身:“去藥具室,我還沒配治外傷的藥,早知道就備一點兒了,真是……嘶,好疼!”
她咬牙,要不是看著他快死了,她豈會這么容易放過他?麻藥她隨身帶著,不是沒機會用。
“主子,您慢點兒,奴婢來配,或者,讓修竹來配。”竹清扶著她,走動都小心,好像她受了重傷似的。
紅景踢了她一下:“我只是傷了手,菊芬,你來扶我,竹清你避開,看見你就來氣,氣的我氣血不順,修竹,你幫我配藥。”
竹清嘟嘴:“奴婢也是為了主子好……”
修竹從她身邊走過,低聲說:“你去廚房熬湯,給主子補補,骨頭湯即可。”
竹清錯愕了一下,修竹已經走過了。
……
紅景坐在竹椅上,看著自己的手指,傷口外翻,明顯是不想長好,那刀可夠利的,是把好東西。她伸手摸了一下在腿上的美人眸,她的美人眸沉睡良久,她總共也就用過那么兩次,好可惜。
“主子,鳳尾草和瓦松已經研磨,要和三七、千針草、側柏葉纏在一起嗎?”修竹搗著藥臼,抬頭問道。
“先加冰片,給我拿過來。”紅景微微合了一下手指:“這傷口,我今日都拆兩三次了,怕是難好了,去叫個御醫來,宮里的藥也有好的。不用刻意回避消息。”
長青弓身應下:“是。”
修竹加了冰片沫,端著藥臼就過來了,紅景拿藥勺舀了藥沫,就這么微合手指撒上了,或許不均勻,但很有效,止血鎮痛,她要拿紗布的時候,被修竹拿起:“主子,您就不能給我們個機會嗎?您這要強的性子,王爺要知道了,肯定心疼。”
“要強嗎?”紅景看著他包扎之后打的是個活結,挽的還挺好看,有點兒想笑:“要是你經歷過生死,經歷過逃亡,你就知道,這些不算什么了。你經歷過嗎?”
修竹低頭:“沒有。”
他跟著四殿下出身,除卻出過京城,別的地方都沒去過,除卻路途有些風雨,血都沒見過幾次,生死雖然離的近,但和逃亡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他偷偷抬眼看了紅景一眼,有些拿不準主子此時的心情。
紅景奴嘴:“你先把這些混合了,裝瓶,再配幾樣,紫珠草槐米蒲黃地榆血余炭,加冰片。”
“主子,您特別喜歡用冰片。”修竹利落的倒出藥臼和藥碾里的藥沫,混合了裝瓶封口,一邊依言取藥,一邊說了一句。
“冰片好吸收,外用藥里加一點兒,效果較好。”紅景摸了一下頭上:“修竹,你凈身的時候,疼嗎?”
修竹一僵:“主子問這做什么……”
“我沒惡意,就是問問,你若是不方便說,我問長青。”紅景就是好奇,他們這種人的心理,扭曲是有一部分,但更多的人,也就這么過了,但她從未接觸過,如今身邊正好有,不過問不是她的風格。
“我……主子還是問長青吧。”
修竹實在說不出口,他就把長青給賣了。
紅景抬手:“我會告訴長青,是你讓我問他的。”
修竹錯愕抬眼,看到主子一臉壞笑,他認了。
通傳御醫,也就驚動了人,蕭澤琰聽說她受傷,立刻干了回來:“景兒,傷了哪里?我看看!”
紅景伸手給他,毫不夸張的說:“深可見骨。”
“是誰傷的你?”他握住她的手腕,有些不敢碰她的手。
紅景沒說,只看著他。蕭澤琰和她對視了幾息,反應過來,低聲說:“是他?”
紅景點頭:“他一個快死的人,我和他計較,怕他做鬼不放過我。”說著,她唇角微勾:“就當我積攢陰德了。”
“你怎么知道他快死了?看出來了?”
“脈象比常人弱了好幾份,他自己是習慣了,不覺得什么,但那本就是短壽之兆,再加上他的身份,和往常所受待遇,豈止是快死了,樹敵那么多……死也未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