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景正說著,忽然被叫了名,身上一沉,竟被撲了個正著!
孟唐氏拽著她的胳膊,重量往下壓,想要把她壓趴下:“你胡咧咧啥!別想著把你自己偷人的事往我兒子頭上扣!我告訴你,我今兒個就算拼了老命,也不讓……你,啊!你誰啊!”
她是裝暈的,沒想到紅景就讓她那么躺著,不管了,也不讓別人管,害的她下不來臺,只能這么暈著。
這地上還是土地,根本就不是踩實了的院子,那填埋的不干凈的根基和正在搭建的墻,都是灰,塵土亂飛。
聽著里正說的話越來越不在這邊,還要請那人去喝酒?孟唐氏可不懂什么經元,早就忍不住了,又看著紅景從她身邊過去,到灶臺做飯,還說到了她寫休書的事,她猛地睜開眼坐起來,想要立時打斷——
卻不料起身猛了,一時不敢大動作,正想緩緩,紅景說到她兒子了,還能把那姑娘的家給說清楚了?
她急忙過來,要摔倒了,拉個墊背的,咬牙切齒的,卻被蕭澤琰抬手給扒拉開了,就像是扒拉小東西似的,孟唐氏那么恨啊,可是她也夠不著紅景了,中間有那個男人擋著。
“你別倚老賣老,我不吃你這套!”
紅景急忙站直身,往一旁躲了躲,把擋著她的阿澤拉開,微微捏了一下他的手。
蕭澤琰生氣了,手指都繃直了,帶著明顯的戒備,紅景怕他激動,拉了一下沒拉動,只好重新往前站,擋住他。
蕭澤琰當然不會讓她站在她身前,又動身擋住了她。
紅景拉著他,依舊沒拉動,再次站到他面前——已經有些忍不住想笑了:他們倆這一來一回的替換著相互擋對方,把孟唐氏給擠的不得不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相當精彩。
“好了,我們往后退一點兒就沒事了,她也不敢怎么我們,這里是我們家。”紅景眼看孟唐氏被氣的又要發作,索性拉著阿澤往后退開。
退開之后直接回灶臺:“阿澤你看看火,別滅了,我做飯。”
這是頓頓有肉,一做飯那味道就出來了,腌過的還不用再放鹽,紅景做起來還省事。
正搟著面,孟云鶴來了,也是和他娘一樣,老遠就喊:“娘!”
孟唐氏順聲就顫巍巍的要暈倒,紅景撇了一眼:“雖然里正在和經元說話,但你這樣裝也太明顯了,只要不瞎,都是能看出來的,你以為里正夫人是個省油的?”
“你……”
“娘!您沒事吧?”孟云鶴跑進來,扶住孟唐氏,瞪著紅景:“你別欺負我娘!”
“誰欺負誰啊?”紅景這段時間都沒見他,現在一看,一點都沒改,也是,他這種人,怎么可能改變呢?
孟唐氏還顧忌著里正在這兒,以后畢竟會做一家人,她不想讓孟云鶴太明顯,只說:“我不要緊了。”
孟云鶴就知道見到紅景沒好事,從寫了休書那一天開始,紅景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此時再細看,她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也白了。
這種眼神讓蕭澤琰不喜,他正在燒火,抬手就把手里木柴一指,那還帶著火頭的木棍飄著火星就過去了,孟云鶴嚇的一個趔趄,說話都結巴了:“你,你想干啥!”
“收好你的狗眼,別亂看!”
要么就不說話,要么就說的犀利,紅景往棚子邊看了一眼,那兩人還在桌邊說著呢,這邊的事不管了?
紅景揚聲,明著說:“里正大人,您剛才怎么說來著?這是我家,他們這是私闖民宅是不是?賴著不走,我是不是能攆出去?”
她早就想攆了,就差一根雞毛——能做令箭的那種。
何年趁機說:“里正先把公事辦了,我們的閑話,也不差這點時間。”
里正是真的生出結交之心了,他家的兒子讀書不太好,到現在還只是童生,看著年紀也差不多,何年已經是經元了,他是三分羨慕三分妒忌四分做打算,此時被這么一說,也就做個順水人情:“那就這么說定了。”
何年一陣無語,小吏還真是眼界淺格局低,他學了那么多年的書,也很是有些官場論道,里正這點心思太淺顯了,他不予理會暗示竟然無用,這等眼力勁兒,難以再進了。
他沒說話,里正只當他是同意了,起身過去處理孟云鶴的事,擺出岳丈的架子,讓孟云鶴先扶他娘回去,又說紅景:“你別太計較了,再怎么說,你們也是有過前情的……”
“您可別提這些了,我已經有夫婿了。”紅景打斷他的話:“我做的面片湯,您要不要留下喝一碗?”
里正擺手:“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紅景直接說:“里正叔慢走啊。”
……
人還沒走呢,被她這么一說,里正只能大步出去。
葉遇春剛才聽了全程何年的應答,現在又聽紅景的,不由伸出個大拇指:“你厲害啊,他都不敢這么說。”
或許別人不知道經元有什么稀罕的,他卻清楚——解元之下,二至五名次的,都叫經元,以后院試殿試,這都是提起名字有老師美言的,就算不再考,做個一官半職也是很容易的。
要是去考試了,就算中個二甲,歷練幾年,也能做大官,要是名列一甲的話,那在京城練個幾年,直接就京官了!身份都不一樣了!
不過,這些和他沒關系,何年的精明像李澤一樣,他不想接觸。
紅景看他的那神色,切了一聲:“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呢?我們身份都不一樣,說話能一樣嗎?趕緊再去打水,飯馬上就要好了,他們一會兒沒有洗手水了。”
葉遇春嘟囔了句什么,拎著水桶去井邊了,何年過來,往灶臺上看:“姑娘真是好手藝,做飯這么香。”
“家常飯,可經不得你這么夸。”
紅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了頭。何年笑容更大,說:“我娘以前做飯也很好吃,只是后來因為骨痛,做的少了,多虧有你……”
蕭澤琰戒心大起,手直接一松,任由木柴掉落,他伸手扶額,擋住了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