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景找了一些益母草,自己熬了內服。
蕭澤琰不知,但他一直很照顧紅景,但凡下頭人能做的事,是絕對不會捅到紅景面前的,紅景工作量銳減。
她當然有所覺察,只是沒找人要解釋,她很清楚這是蕭澤琰的意思。
但是現在,金國竟然不準備談和,他們放出的消息,對方一點兒都不迴應,竟然是直接放棄了將軍和太子。
“這便宜太子,真是個累贅。”蕭澤琰聽著人彙報,頓時嫌惡:“那個惠氏想做什麼?廢人一個還要?”
“你就讓她養著吧,反正也不費事。”紅景去拉他的手:“別惱,暗著來不行,我們明著來,他們不是不接他們自己的人回去嗎?那咱們要咱們的人,金國是有大越的人在的。”
蕭澤琰都不知這些:“有嗎?”
“你往回想想。”
紅景哪知道這些啊,她只是有這麼個提議,要是蕭澤琰不知道,那她更不知道了,她纔來這兒幾年?她本就歷史不好,況且歷史還不同。
“沒有……”蕭澤琰想不起來有什麼大越的人在這邊,甚至連和親的都沒有。
大越是男兒衆多,尤其是皇室,這幾代都少有女兒,就算有,也是住在京城,就近的很。
“實在沒有的話,也不能師出無名,就只能把律泰給頂上去了,他越是不想過往被扒,越是要使勁兒扒開才行。我現在是一點兒都不後悔那個時候留他一命了。”
紅景一想到他的人品……真是恨不得咬牙切齒,就算她沒有直接受傷,但她那時是連意外都不能出的,要不是內心夠強大,哪裡還會有現在的她?
真是一報還一報,冤冤相報何時了?
蕭澤琰故意說:“你剛纔還說讓惠氏養著的。”
“我臨時變卦了不行啊?”
紅景翻篇兒可是很快的。
他笑了:“行,只用你吩咐一聲。”
……
兩人說笑了幾句,氣氛稍微活絡,蕭澤琰叫人重新安排。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他們總共也才百十人,分個幾次出去,也就出去了。
這是個棄城,就算不空,總共也沒剩下多少了,求生欲人人都有,金國不可能殺人吧?所以總是會有逃難的,當然,也有願意往大越方向去的。
漠城,空了。
不過又兩日,這一城,寂靜無聲。
城頭上,紅景依著烽臺,看著身旁的蕭澤琰。
城下,大門敞開,有風穿過,帶著呼呼聲。
他低頭說:
“準備好了。”
紅景仰臉一笑,張口卻是不成調的亂喊:“風,往北吹風往北吹……”
蕭澤琰忍住笑,肩膀一聳一聳的,他不是沒聽過紅景唱歌,但有些歌,紅景真是唱的不好聽。
紅景瞪他:“笑什麼?要不然你來?”
“不用了,你繼續。”
蕭澤琰說著,別開臉去,繼續笑。
紅景氣鼓鼓的——而此時的天氣,好的不得了,除了微風,一點兒狂風的前兆都沒有。
別說蕭澤琰在笑,她也忍不住要笑了——真當自己上次趕巧了就能超神了?說風就來風,那她要雨,是不是還來雨?
“別笑了。”紅景咳了一聲:“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啊。”
“我沒笑。”
蕭澤琰伸手攬她入懷,他是心疼,紅景做了這麼多,全都是爲了他,他都知道,不僅累了身體,還操心不已,他除了心疼,就是守護: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也是蒼天可鑑,放心,總是會有個如意的結果的。”
“人生如意之事,只有二三,你確定?”紅景不知他說這話的真實意思了。
蕭澤琰放在她肩頭的手忽然用力了,她吃痛,下意識縮肩卸力,卻是呆滯的忘了動——起風了。
大風從遠處刮來,斜著往北,從他們眼前刮過。
眼前?
紅景以爲自己看錯了,急忙拽著蕭澤琰的手:“看到了沒有?”
“嗯。”
蕭澤琰甚是淡定的應聲,然後說:“這和你沒什麼關係。”
“怎麼會和我沒關係呢?如果我不想的話,天會隨人願嗎?”紅景積極地說,城下,已經有人上來了——
腳步聲密密匝匝,是此時留在這兒的人都上來了?
蕭澤琰和紅景齊齊側頭往樓梯口看,惠林葉打頭,帶著二十幾個人上來了。
——奇營的人,沒熬過去的也是大半,此時全部留下,還有幾個蕭澤琰的近衛,其他人都分派出去了。
“起風了,怎樣,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吧?”
惠林葉一上來就說。
蕭澤琰自然是不想和她說話的,她也沒看他,她直接看的就是紅景。
紅景笑了一下,斂容正色:“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咱們就共襄盛舉,若輸了,就黃沙攏骨,你們若是不想去,留在此處接應也可,不予強求。”
……
一開始就把話說出來,這樣對大家都好。
所剩唯二的兩匹馬,綁了粗繩,長達數十丈,衆人都紮緊衣服,包頭裹臉,纏手穩腳,各自拉住繩子,不求追上馬的速度,但需要個指引方向。
騎馬的人,是蕭澤琰和紅景。
兩人也是用繩子相連的,真要是在這大風沙裡被刮散了,有繩子在,至少還能找。
紅景往後看了一眼,掃過衆人的臉,只露出雙眼的衆人,眼神都晦暗不明,看不出什麼。
蕭澤琰端坐馬上,穩如山石,對衆人說話,有種鋪天的氣勢:“既然都加都不走,那就齊心協力,因爲衆志成城,過了這一道風沙屏障,咱們各自散開,三日後午時,金國都城見。”
金國地方不大,但是他們消耗太大,所以時間上就充裕了些,不怕他們得到消息,就怕他們不做防備。
“是!”
惠林葉帶頭應了一聲,第一個抓在紅景的馬後。
葉遇春等人隨後跟上。
蕭澤琰的馬身後繩子上,跟的是水火二字的近侍,隨後是十二傳奇的人各自分隊。
衆人站定之後,紅景又提醒了一遍:“鬆鬆握繩,儘量跟著跑,入了風沙未必能跑得動,大家警醒點兒,尤其是後面的即爲,注意繩子的程度。”
繩末都綁著樹枝,但就怕握的太鬆,脫手了去。
衆人各自檢查了,再次確定之後,蕭澤琰撥轉馬頭,輕夾馬腹,那馬一溜小跑的往外。
紅景隨後跟上。
其實這樣,就已經說明狀況良好了——動物比人的趨利避害本能更敏銳,這種情況馬願意走,那是真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