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用的藥物是不用那麼講究的,只要有藥效就行。
但紅景的需求量很大,這個鎮(zhèn)子上還是沒有,雖然能買來,但需要時間。
砸錢,用最短的時間弄到那一批藥材,紅景再研磨熬製,等弄好,也四五天了。
再加上她出發(fā)那天,算下來,被困一週多了……
時間果然是耽誤不起,她此時是徹底沒時間了——三大袋的藥沫,一百多斤,只能分裝了!
一人兩騎,紅景用棉布袋分裝成了二十袋的藥沫,都是斜上方開口,方便掏拿也不易灑出,她自己身前,放了四袋。
一路走一路祈禱,路上可千萬不要颳風,相隔還遠,此時颳風對她不利,到地方再刮,到地方再刮,可千萬到地方之後再有天氣變化纔好啊……
“阿嚏!”
正想著,忽然鼻子一癢,紅景忽的打了個噴嚏,把馬嚇了一跳,頓時猛跑起來。
……
紅景是完全跟著馬的節(jié)奏走的,那叫一個顛簸,從黑雲(yún)鎮(zhèn)到邊界軍營,守在這邊的人馬只有千餘人。
而紅景的到來,也沒給這些人手增加什麼氣氛,爲首的是曾經(jīng)跟著元郡王蕭江琛在這兒守了半年的儒將,夏圓。
文武雙全的人和傳統(tǒng)武將還是不一樣的,氣質(zhì)上,更明顯一些。
雖然紅景走的時候,夏圓還沒來,但這裡的紮營模式,還是那個樣子。
“夏將軍,這邊的兵馬,是個什麼情況?”
沒有自報家門,紅景破帳直問。
“誰!”
大概是因爲前線和這裡距離甚遠,所以他們的警覺性都不夠高,紅景都進來了,親兵近衛(wèi)才趕緊維護。
“你們不認識我,我都不信。”
紅景掃了一眼帳內(nèi),就這麼幾個人,桌子上鋪著地圖,那夏圓,正在擺沙盤。
“王妃?”夏圓確實認識,但他也是這次隨軍的時候見過而已,對於王妃的脾氣秉性並不知道,此時見她進來,想要詢問的太多,一時竟不知從何切入。
“你們?nèi)耸植蛔悖瑺懞尾徽埱笾г俊奔t景卻不管他什麼心思,直接說自己的意思:“搬救兵,我寫手信,搬來之前,暫且保密,能做到嗎?”
夏圓苦笑:“娘娘太高看末將了。”
都到這一步了,他也不必隱瞞了——隱瞞無用。
從一開始,蕭澤琰帶兵往前殺去,他就請求支援了——兵力不足了,打了這麼久的仗,就算都是勝仗,也是有傷殘的,更別說勝敗乃兵家常事,敗了那就是傷亡。
因爲兵力不足,他是不主張乘勝追擊的,所以被留下看守原地,當時,他第一次請求支援。
惠林葉第一次用藥之後,覺得成效甚好,追加了一次藥量,那是他第二次請求支援。
金國反撲的第一次,他再次請求……請來的是聖旨。
那時候,聖旨纔剛出京,但他聽聞之後,就知道了,援兵,是不可能來了。
再後來,形勢急轉(zhuǎn)直下,王爺被困,皇子傳旨,他這裡,前不能進,後無可退,只能在這不尷不尬的境地裡,說不上到底是在做什麼。
所以,就算此時王妃的到來再意外,也抵不過此時的無可奈何。
紅景看了一眼沙盤:“你大局觀不錯,我相信你,你就算不爲了王爺,也會爲了大越的吧?我寫信,你派人,去西樂借兵,就從這條路去,時限……二十三天。”
說著,她直接去案旁,捏起墨條寫字。
夏圓聽的目瞪口呆——借兵西樂?
又連番受擊——二十三天的時限?
且不說能不能借來,就算借來,這行軍速度,一來一回,怕是月餘都不夠,這利王妃卻只給二十幾天,真是……
目光所移,看到紅景寫字直接用墨條,這……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做夢,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就算是神也不能說什麼就是什麼,況且她只是個王妃,而且還是這種情況下——
“我寫好了,你來看一遍,找可靠的人去送,用鳥毛封口。”
紅景說著,墨條一放,就往外走:“我換兩匹馬,換身男兵的衣服,你幫我準備一下,順便再保密一下,別說我來過。”
夏圓應接不暇——這纔來,就做了這麼多安排,一安排完,就要走?
“娘娘留步!”夏圓急忙攔勸:“娘娘,金國也用了毒,此間往北,時常有風,巡邏的兵士也有所波及,娘娘親身涉險太過不利,不如,等援兵到時,一起……”
聽著他一開始說的很有用,紅景並不想打斷他的話,但越到後面越像拖延,她便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時間了。”
她也想等,她也想萬無一失,但時間來不及——阿澤被困的時間已經(jīng)很長了,她怕他撐不住,一旦堅持不下去,後果不堪設(shè)想!
“娘娘……”
夏圓還想再說什麼,紅景直接說:“你趕緊安排人手去纔是正經(jīng)。”
……
換了馬,換了衣服,紅景繼續(xù)往北。
此時的她,遠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兵丁,騎在馬上不顯瘦弱,下馬或許有破綻,但紅景手邊,還有那麼多布袋,足夠在她露出破綻之後把看出來她的破綻的敵人,處理掉了。
漠城,金國邊境城池,此時猶如死地。
他們出的城門,此時是大越進的城門,紅景目測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就握了飛爪,相近的時候直接擲出——
她沒有十足的把握,但這樣是最保險的。
“zheng!”
鐵爪扒住城頭的凹處,鐵和磚石相擊,聲音那麼悅耳,紅景把爪繩的另一端系在另一匹馬背上的十幾只布袋之間,直接綁了,她往城頭上看了一眼。
擡手拎起兩隻布袋——兩兩相綁,自然是一拎雙重——一手抓繩,一手拎袋,忽的起身,在馬背上借力躍起,直奔城頭!
無比慶幸這些功夫都沒丟,而她恢復的也不錯,動作依舊連貫,和當初從水牢越獄般輕盈。
城頭無人。
站在城頭往下看,一眼看過,城裡情況大致已知——荒廢了。
往城外看,她騎來的馬,卻沒有隨意跑,沒有主人,這馬也安生。
紅景放下飛爪,從裡面開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