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群殺氣騰騰的女人包圍,就算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云長天也不太好受,這里是大公主地盤,自己還是私闖進來,萬一待會動起手來傷到一個兩個,他背上的罪孽就又多了一重,
慕亦在假山上坐鎮(zhèn),一聲令下,她訓練的女戰(zhàn)士們揮了刀劍,訓練有素地朝他襲去,這么多人上陣,竟然是一點都不亂,她們似乎每個人都有固定的隊列組別,這組退下那組上前,間或并肩一道圍了目標,那點著寒光的利刃便從四面八方刺向云長天,滴水不漏,讓他逃無可逃,
云長天不想跟女人動真格,手中的利器最多削斷她們的刀劍,還未指向人的腦袋,如果今天是在戰(zhàn)場上,并且要對付的是男人,那么這會他也該取了軟布來抹血,而不是讓她們逼得進退不成了,
他這套是讓慕亦吃定了,女殺手們與這威武猛將耗了一炷香的時間,終于把他斗成了困獸,
女人們手里的武器多被他的寶劍削斷,代替她們死去的碎片在地上七零八落,不少人上手了鐵棍,咻咻舞在手里,雖然比不得有刃的鋒利,但殺傷力依然很大,一棍子落在身上那是跟直接受石塊狠砸的生猛疼痛一樣一樣的,
云長天有些吃不消,不說體力不支,光挨著東一棍西一棍,身上也漸漸開始吃痛起來,而且越來越火辣,
原是那棍子兩段包了鐵皮,鐵皮上長著短密的刺,很能磨皮,更狠的是刺上澆了帶毒的蠟,沾到皮膚上靠著體溫就能融化,慢慢滲進身體里,
這毒藥不致命,僅僅是具麻痹手腳的作用,云長天已經(jīng)熬不住渾身的麻木了,最后撐不住只能用劍抵著人不伏倒地半蹲半跪,任由棍棒落在身上,反抗不了半分,
慕亦看他應該是抵抗不了了,號令道:“捆起來,押下去,”
女人們麻利地將他反手扣押送到了一處非常隱蔽的木屋內,并用鐵鏈綁在刑架上,屋子墻壁不設一窗,關上兩重門后,只剩他頭頂一處窟窿能漏進天光來,
俘虜受刑是免不了的,云長天讓慕亦一頓掌摑伺候,扇到后來直接上了拳頭,揍的他吐出一灘碎牙混著的血水來,
這還算客氣,接著這女人來了更狠的,那把銳利的魚腸把他的手掌扎了個透,云長天再不屈也憋不住穿心似的痛,嚎過幾聲,滿頭滿臉的冷汗熱汗交雜,渾身不斷發(fā)顫著,
臂上緊纏的鐵鏈受著他的影響也在叮鈴叮鈴震著,天窗外漏進的光只將他和他的鮮血照亮,他看不清此時那惡毒瘋狂的女人是什么表情,會是報仇似的痛快嗎,
“德慕亦,,”他咬著牙怨毒起來,“今日就算還清與你們夫妻的所有恩怨,下次再對上,不論你是男是女,我云長天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這男人的宣言于慕亦來說更像是一種挑釁,意思是自己斗不過他咯,
為此云長天腹上挨了一刀子,沒扎中要害,卻讓他疼得更不行,慕亦看來很有經(jīng)驗,知道往哪里上刀子不會出人命,
她收了魚腸,食指與中指間夾了很薄很鈍的刀片,還是長著暗紅銹的那種,云長天盡力撐著眼皮去追蹤她的一舉一動,這女魔頭回身隱入了黑暗里,大概是去喝口茶歇一會,隨后聽她問道:“你來找衷瑢的吧,”
云長天讓她折磨的快沒了意識,但衷瑢這名字像是救命的神仙藥,喂他吃了立馬見效,他的聲音又粗壯起來,在渾身的束縛中拼命掙扎著怒吼道:“她人呢,你若是動她一根汗毛,我定會帶兵踏平這公主院,”
慕亦走近了點輕笑起來:“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機會踏出去,我這私牢可是特意為你布置起來的,”手起話落,她手中的刀片狠狠劃過他的臉,裂開一道口子隨后涌了如瀑的血,從他下巴尖不斷滴落到衣衫上,
她見云長天已經(jīng)沒了半個人樣,心里還未解多少恨,刀子不夠使就讓人拿來沾了鹽霜和茱萸沫的鞭子,卸了他的衣服卯足勁抽起來,
茱萸的火辣勁和鹽的刺激讓云長天再一次墮入地獄烈火,但是骨氣扼喉,讓他憋了大半的痛苦在心里,不是削骨的程度絕不輕易示弱,
他愈是能忍耐,慕亦愈是火大,鞭子抽的他體無完膚了,她又萌生出更惡毒的主意來,重新拔起刀正要下手,門外傳來的大動靜救了他一命,
有人闖進來,直接踹倒了兩扇門,見云長天果然在里邊,又被虐成這幅模樣,冷不防往外退了一步,沒了才剛還在飚的氣勢,
天窗的光有些淋到慕亦,她目光里藏了鋒刃從云長天身上劃向立在門外不敢上前的帕莎曼,逼得她再次退一步保平安,
“你來的正好,”慕亦握緊魚腸,腳底下旋起風,飛步到來不及反應的帕莎曼面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這女人的劍已經(jīng)劃過她的脖頸與周身,身法比今日的舞蹈還美還流暢,
只不過這是血腥氣濃重的表演,云長天昏迷前有幸觀賞到,卻對此無能為力,
夜幕漸漸深沉,宮道里已是漆黑一片,又伴著空曠寂寥的落雨聲散逸,怪陰冷,間或傳來撐傘的宮人噗嗒噗嗒的腳步聲,還有她們手里提的燈籠在輕擺搖晃,惹得提桿上的鐵鉤摩挲籠燈的掛圈,偶爾入了絲絲縷縷的噪音到她們的耳朵里,
宮人急著前行,這沒斷過的雨可真是糟心,衣裙都要蘸飽了石板路上的積水,今晚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頓搓洗才能清干凈一同附著上的細沙石,
燈籠的幽光開出前路,慢慢的,宮人低頭時踩到的雨水竟變了顏色,
她們開始以為是讓燈光渲染出來,哪里曉得再行進幾步,隊首的宮人手中的傘都嚇得扔了開,直往后邊人躲來,
幾個宮人散開來走到前邊,只見燈影里照出正宗的血水,還有一個伏在地上的女人,
膽子大的傳了燈與傘,空出手來將那可憐人翻過身,探她氣息還在,趕緊組織了人一隊去尋皇帝稟報,一隊圍上來手忙腳亂地替她止傷口的血,血水還有些溫熱,大概是剛被遺棄不久,
一群禁軍此時正好在附近搜尋失蹤的帕莎曼,她的隨從告到皇帝那邊,說主子自筵席中斷后就不見了蹤影,
皇帝派人傳喚云長天,但是他也學帕莎曼失蹤了,又去傳鄭四郎,只等來盛陽,原是他今日喝得酩酊,倒在家中醒不過來,
這挑擔的左右手都不在,守宮門的侍衛(wèi)確認今日云副將還未出宮,皇帝只得讓禁軍去宮里搜一遍看看,帕莎家的下屬跪在殿中不肯離去,一定要等女主人的消息,皇帝有些頭疼,但現(xiàn)時情況也只能五指緊緊抓著膝蓋沉思著等待,
之后傳來不好的消息,有人遇襲了,
帕莎家的下屬們跟隨皇帝一道過去確認,確是失蹤的帕莎曼,他們看女主人奄奄一息的可憐樣,情緒變得十分激動,威脅皇帝若是不給一個說法,今后藜茲國便不再進貢,更不會保守停戰(zhàn)的約定,若是又讓狼煙四起,那也是這個所謂泱泱大國的責任,
皇帝安撫他們必定會抓出兇手任他們處置,只是在這之前請他們務必稍安勿躁,
他回了甘露殿,踱兩步,龍顏大怒道:“快將鄭四給朕帶過來,”
值守的南衙軍官飆了快馬去他們頭兒家中,潑了一桶涼水總算將他喚醒了,
聽聞宮中出了大事,四郎邊更衣便問詳細情況,屬下人回稟道:“藜茲國來的那小妞身上被劃了幾刀差點死在路上,現(xiàn)在人家要陛下給說法,不給個明白像是要開戰(zhàn)的氣勢,”
鄭四郎匆匆披外衣扎腰帶,趁這空檔回問道:“云長天人呢,他怎么說,”
“到現(xiàn)在還找不到云副將,所以陛下現(xiàn)在是龍顏大怒,這才讓屬下連夜出宮來請將軍,”這人頭上急出冷汗,出了這種事不分南北,他們這些看門狗統(tǒng)統(tǒng)都是要被問罪的,
這人失蹤了,鄭四愣一下,斂衣裳的手也頓了會,想起自己還未醉的徹底前替云長天解讀的那張紙條,這使他比其他人要清楚些,云長天極有可能是落到大公主手里了,
皇帝見鄭四郎來了一掌拍在桌上怒目道:“明知道要隨時候命還給朕喝成死人樣,這罪朕先給你記著,”
鄭四郎忙跪下磕頭懺悔道:“臣罪該萬死,”
“行了,你快帶人去宮里把云長天那混小子給朕找出來,若他跟你一樣玩忽職守,先打個半死再拖來見朕,”皇帝對云長天的無故失蹤氣急了,顧不上查找兇手這事,第一要務便是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花樣,
但見鄭四有些躊躇,皇帝怒氣不平,催道:“怎么了,朕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皇上,請聽臣說一件事,”鄭四跪匍在地上,將那紙條的事說了清楚,隨后道出自己的想法:“臣以為,云長天極有可能被大公主困住,說不定來訪使節(jié)遇襲一事也是出自大公主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