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好是孝順,這酒肆甚得我心。”
猶記得瘸老頭瞇眼作美人半臥狀,手執酒壺高高舉起,晶瑩蜜香的酒液便順勢傾瀉而下,盡數流淌進了他的口中。一派悠然自得,全然不顧徒兒是何種心情。
云黛無語凝咽,瘸老頭趁她不在,竟然私自將她的歌舞坊改成了酒肆,只為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攤上這樣的師父,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她咬牙切齒將手中的筷子捏的嘎嘣作響。花曼鈴瞧著云黛手中瞬間化為數段的竹筷子,擔憂的喚了聲:“云姑娘?”
“失禮了,花姐。”云黛面色由白轉紅。
花曼鈴聞言掩著唇曖昧的笑了聲,“我懂得。”她伸手拂了拂她的肩膀,“你這年紀的女孩子能有什么煩心事?還不都是為情所困。姐姐是過來人,明白的。”
她的話讓云黛起了一層薄汗,臉色由紅變白。
為情所困?誰?她搜遍了腦海中的各色身影,恁是沒有找出一個值得她為情所困的人來,對頭倒是又出現了一個。
她在心中勾勒起那道輪廓,如玉雋秀的臉龐,修長入鬢的長眉,還有清亮如墨的眸子……嘖嘖,可惜是個面癱的冰羅剎!
牛骨湯面很快送至云黛面前,花曼鈴拍拍她的肩膀向她眨眨眼,“慢點兒吃,當心燙。”
一股濃香瞬間趕跑了云黛所有的愁緒,湯底熬制了一晚上呈濃濃的乳白色,晶瑩的銀絲細面臥于其中,上頭點綴了碧綠的香菜和大塊牛肉。
她端起面碗呷了一口湯,濃郁鮮美直直膩到心口。她長嘆一氣,美食當前,這點煩悶算什么?
一口湯一口面,之前的郁結此刻全部一掃而光。不就是個面癱冰塊臉么,有什么好愁的,下次遇見他再偷一次就是了。
想到這兒,云黛歡快的笑了聲。花曼鈴見她一人莫名其妙的癡笑,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回首搖了搖頭。
此時一名白面少須的年輕男子神清氣爽的進了面館,直奔老板娘花曼鈴而去。走近了才發現她身邊還坐著一位姑娘正在吃東西,他立在原處只稍稍猶豫了一瞬,腳步未停的上前抱了拳道:“花老板,能否借一步說話?”
花曼鈴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何事?”
云黛悶頭吃的正歡,聞言從面碗中抬起頭,嘴巴鼓鼓的含了一大口面好奇的打量了那男子片刻,覺得他面熟的很,似乎在哪里見過。
“是我家大……少爺有口信給花老板。”男子仔細的回了話。
“口信?”花曼鈴擰了眉,思忖片刻對云黛抱歉的笑了笑,便帶著那名男子進了內室。
吃飽喝足,云黛勾著唇角散步回三十春,心情頗為愉悅。
“喲,咱們云大老板回來了?!”柜臺上將算盤珠子撥弄的吧嗒吧嗒作響的碧衣少女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撥弄著手中的算盤,陰陽怪氣道,“還知道這是自個兒家呢,客棧住膩歪了知道回來了?”
云黛沒好氣的給了她倆白眼兒。
“瘸老頭呢?”
碧衣少女很不滿的癟了嘴:“顧大哥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哪里瘸了,你就不能改改這稱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