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竹跟寒煙告辭後就一個人獨自到山裡賞景, 天色漸晚才返回幻月教準備吃晚飯。路上隨便拽過個下人一問,符思杬等人從晌午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沒離開議事廳。白展竹估計符思杬是被積攢的教務絆住了腳,正準備自己去隨便找點吃的,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是說他們一直都沒有出來?”
“是?!?
“午飯呢, 也沒出來吃?”
“沒有, 午飯是讓我們送進去的?!?
“之前帶來的那位女客呢, 有沒有給她送飯?”
“這就不清楚了, 符堂主不讓我們插手冷居的事?!?
聽到這裡,白展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你說的符堂主是指符蓉還是符華?”
“是符蓉堂主?!?
“那冷居呢?冷居又是怎麼回事?”白展竹的語氣焦躁起來。聽名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從來不敢小瞧女人的嫉妒心的白展竹直覺這個冷居一定有問題。
“冷居?冷居還好啊,就是不長有人住?!北话渍怪窦鼻械恼Z氣弄得摸不著頭腦的下人答道。頓了頓, 他怕白展竹還有其他想法就又加了一句話:“符堂主昨天還特意讓人打掃過呢!”
不說這話還好, 白展竹可能還不會多想, 可是他這麼一強調符蓉‘特意’吩咐,白展竹就怎麼也呆不住了。從晌午到現在大半天的時間, 寒煙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就一個人呆在不知道有什麼陷阱的地方,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帶路!”白展竹二話不說扯著那個下人的衣領就往前走。
左拐右拐下,白展竹被帶到一個孤零零的小院前。院前只有一條小道通往花苑的後門,院子後面就是黑壓壓望不到邊的樹林。天已經黑了下來,可是院子裡連一點燈光也沒有, 靜悄悄的似乎根本就沒有人在。
“到, 到了!”被白展竹嘞得差點喘不過氣的下人趁著他發愣一溜煙跑沒了影, 生怕再被逮到。
白展竹沒理他, 信步就進了院門。
被派來伺候寒煙的下人包括兩個丫鬟和富貴順手拽來的那個小廝。兩個丫鬟見寒煙一直沒動靜早早躲到犄角旮旯偷懶去了, 只剩下那個小廝留在院子裡守門。白展竹進門後看到的就是這小廝靠在正房的門板上,頭一點一點的在打盹打得香甜。
“醒醒!”推了推打著輕鼾的人。
“誰呀, 這麼討厭,沒看人家睡得正香呢麼!”小廝揉揉眼睛,猛然見到一個白影居高臨下的站在自己面前,激靈靈打個冷戰,“你……你是誰!你是人是鬼!”
“別怕,我是人,”白展竹溫言細語的輕輕問道:“問你個事,這裡今天是不是住進來一位姓杜的小姐,人呢?”
仔細瞅瞅,面前這人不但人長得白淨,而且脾氣還挺好,小廝的膽子也回來了,“哦,你說她啊,在啊,就在屋裡睡著呢!”
聽聞此話,白展竹把門推開一條縫,一眼就看到一個人影趴在正對著門的桌子上,看身形似乎就是寒煙。
“拿燈來,”語氣不再柔和。
小廝怔了怔,看白展竹臉色不對也沒敢再多言,瞅瞅遠處花苑的後門門樑上掛著兩盞燈籠,就跑過去摘下一盞,回來遞給了白展竹。
等白展竹藉著燈光確定屋內的人正是寒煙後,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推門進房掃視一圈後衝著小廝開始怒吼。
寒煙就是被白展竹訓斥小廝的聲音吵醒的。
“白公子?”剛剛睡醒的寒煙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揉了揉痠軟的手臂,“嘶——好疼,”然後又忍痛捶捶僵直的後背,疑惑的看著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白展竹。
“你別動!”白展竹看寒煙一臉痛苦,搶前一步攔住寒煙捶背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巾把自己的手纏住後,白展竹右手貼上寒煙的手腕緩緩向內輸送內力。
寒煙只覺一股暖流從手腕處進來,懶洋洋的順著筋脈流過全身,身上那點疼痛僵硬什麼的隨著這股暖流通通不翼而飛,渾身也比剛纔有力氣多了。
“謝謝,”寒煙感激的衝白展竹笑笑,“沒想到武功還有這個用法,”低頭看看白展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接著說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不都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麼?”
“還是注意點好,別讓人說了你的閒話,”白展竹搖搖頭,把白巾撕成兩條照舊裹好雙手,起身站到寒煙身後給她按摩起雙肩和後背,“不是我說你,這麼差的條件你也呆的下去!看到這屋子後你就應該立刻去找符兄,怎麼能這麼委屈自己呢?”
“咳,那個,我不是睡著了嗎?”寒煙吐吐舌頭,“再說比這差的地方我又不是沒住過,窩個幾天沒問題的。”
“幾天?你還真想住這兒?”聽了這話,白展竹狠狠瞪了寒煙一眼,發現寒煙根本看不到後又緊接著說道:“要不你搬到我那個院子裡去吧,至少被褥齊全?!?
“你剛剛不還說要注意男女之妨麼,怎麼這會兒就要我搬去和你一起???”寒煙調笑,“這個好像比鬆骨按摩要嚴重的多吧?”
“這——”白展竹滿心想著要寒煙離開這個破地方,一時嘴快沒經大腦就把邀請說出口,反應過來後頓時語塞。而且被寒煙這麼一調侃,一些根本沒想過的亂七八糟的念頭也冒了出來,白皙的面龐不由得染上一層淡粉。
自從澄清誤會之後,寒煙見到的白展竹永遠是進退有據彬彬有禮的翩翩佳公子。如今難得見到他的窘態,寒煙哪有不乘勝追擊的道理,剛想開口繼續說些什麼,只聽——
“咕嚕,咕嚕,咕嚕嚕——”陣陣腹鳴從寒煙下腹響起,這回該換寒煙面紅耳赤了。
“呵……”白展竹終究沒忍住笑出了聲,“你午飯都沒吃吧?先去吃點東西,其他的再說?!睋]手招過躲得遠遠的小廝,“去廚房叫兩個菜送到——就送到前面那個亭子裡吧,”白展竹指了指花苑裡的一個小亭,繼續說道:“然後去議事廳找一下符富或者符貴,讓他倆過來一個人!”
“可是議事廳重地,像我們這種下人是不能去的,”一直喏喏點頭的小廝聽到白展竹叫他去議事廳連忙說道。
“沒事,你進不去就讓守門的去通報一聲,就說——”白展竹本來想說‘就說杜小姐找他們’轉念一想指不定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杜小姐是誰,改口道:“你就說白展竹有要事相商,事關幻月教存亡!”
小廝領命退下後,寒煙邊向花苑走邊死命板起羞紅了的臉,試圖把白展竹的目光從她的胃部移開:“拿生死存亡來說事是不是嚴重了點,萬一思杬他們當真了怎麼辦?”
“哪裡嚴重了?本來就是生死存亡的大事。當初符兄信誓旦旦的說要給你幸福,結果如今你連頓飯都吃不上,就憑這樣的信用,我看這幻月教也沒有辦下去的必要!”
“可能是他一時疏忽了吧,”寒煙下意識的想給符思杬辯解,可是話出了口以後又覺得其實白展竹說得很有道理,當初自己跟符思杬約法三章時符思杬說得多好聽,這才過了幾個月就不把她放在心上了,“那依白公子之見,應該怎麼做呢?”
“你叫符兄思杬,卻稱我爲白公子,是不是有點厚此薄彼呢?”白展竹沒回答寒煙的問話,反而糾結起稱呼的問題。
“白公子不也是叫我杜小姐麼?”
“這麼說到是白某的不是了,要不我也跟符兄一樣叫你月兒,然後你叫我一聲展竹?要是你覺得張不開嘴,喚聲白大哥也是可以的,”白展竹笑瞇瞇的看著寒煙。
“白大哥不是書呆子麼……”寒煙小聲抗議。
“那月兒喚我九哥好了,”不給寒煙反悔的機會,白展竹一錘定音。
“九哥?你在家排行第九麼?”
“嗯,人口多吧?我和你講……”
……
符貴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寒煙和白展竹把酒言歡和樂融融的一幕。在趕來的路上符貴也曾詢問過報信的小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那小廝支支吾吾的什麼也沒說明白;如今見到寒煙好端端的坐在那裡,符貴長舒了一口氣。
“小姐,叫屬下來有什麼吩咐麼?”符貴走上前打斷了寒煙與符思杬愉悅的交談。
“你去隔壁院子看看再說!”白展竹攔住寒煙,搶先開口。
符貴一頭霧水的轉身,發現白展竹指的方向正是冷居的所在時心中就暗道不好。等在冷居中轉了一圈以後,符貴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這羣作死的兔崽子!符貴很想立刻就把這些不長眼的東西五馬分屍,但是事分輕重緩急,帳可以慢慢的算,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排寒煙的住所。
“屬下該死!怠慢了小姐!屬下這就把房間收拾好!”
“還在那個什麼冷居?”白展竹似乎存心不想讓符貴好過。
“白少俠誤會了,教主給小姐準備的房間在幻居!”很明顯,符貴也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