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贖身?!”老鴇不聽則已,一聽就炸了,“想都別想,老孃辛辛苦苦養了你這麼久,怎麼翅膀硬了就想不認賬?”
“秦老闆,說話注意點,難道我堂堂神威將軍贖個人還要看你的臉色?信不信我明天就帶人把你這飄湘樓給抄了!”薛澈怒目而視,腥風血雨中磨礪出來的殺氣哪是老鴇能承受的起的?
“哪裡…哪裡…”老鴇跟澆了盆冷水一樣從頭涼到腳,臉上厚厚的□□撲撲掉個不停。寒煙哪來的那麼大本事,竟然找來駙馬爺當靠山,怪不得連禮部侍郎的面子敢都不給,原來早就找好退路了。
威逼過後自然是懷柔,寒煙指著滿屋的古琴,說:“媽媽,這麼些年我給您賺的錢絕對不少,如果您還嫌不夠,除了贖身的銀子外我把這些琴都留下如何?雖然這些琴大多是贗品,不過也都算得上精品不是一般的瑤琴可以比擬的,更何況那把獨幽琴可是難得一見的正品,只那一把琴就夠買下三個飄湘樓了。”
老鴇一聽,眼睛就再也沒離開寒煙手指指向的獨幽琴,生怕寒煙反悔把琴搶了去,嘴上卻仍舊不依不饒:“你這屋裡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哪樣東西不是老孃我的,由得你說留不留?”
“既然媽媽這麼說了,那寒煙再退一步好了。只要媽媽同意放人,寒煙就這麼走出去如何?”
老鴇打量了一下,今天寒煙穿的是一身素白的紗衣,頭上一根樣式樸素的銀簪,兩隻南珠耳墜,左手腕上套著羊脂白玉的玉鐲,懷中仍舊抱著那把不值錢的破琴。
“把手鐲和耳墜留下來。”
“你不要太過分了!”薛澈恨不得撕碎這個貪財的婦人。
“沒關係的,將軍。”寒煙示意薛澈稍安勿躁,摘下首飾後迅速跟老鴇要回了契約徹底毀屍滅跡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飄湘樓。
“煙兒,你剛纔攔著我做什麼!像那種人就應該給她點顏色瞧瞧,看看你現在跟淨身出戶也差不了多少!”薛澈埋怨道,應該賞她幾耳光才解恨。
“都說沒關係了,其實秦媽媽人也挺好的,當初要不是她,我墳頭上的草都有幾尺高了。何況——”從裙襬的夾層中掏出一疊東西,“我也沒吃虧,看這是什麼!”
厚厚一疊銀票足足有十萬兩,薛澈傻眼了,“煙兒,你……你哪兒來這麼多銀子?就算你——也不可能賺這麼多銀子啊!”
“想什麼呢~”寒煙嗔怪的瞪了薛澈一眼,“誰說那麼多琴裡就一把是真的了?還有一把海月清輝琴讓我偷偷給賣了。”
“我說你怎麼這麼痛快就把整屋子的琴留給那個老傢伙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個小機靈鬼,一點沒變!”
眼看著薛澈又要陷入到回憶裡,寒煙趕緊打斷他,說:“澈哥哥,天色也不早了,我想先找家客棧住下,明天一早立刻離開,你看成麼?”
“住什麼客棧!跟我回府,我還能少了你住的地方?”說著就要來拉寒煙的衣裳。
寒煙側身閃過,笑話,進去容易出來可就難了!別看現在薛澈嘴上說一切由著自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反悔了!好話說盡,總之一條,堅決不跟薛澈回府。見寒煙主意已定,薛澈只好把寒煙送到附近的一家客棧,要了間上房安頓好並且說定第二天由他送寒煙出城後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雞叫三遍,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一男一女並一架馬車停在南門附近(讓我們忽視掉車伕好了)。
“煙兒,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我想過了,其實我不介意你曾經……的。這件事的責任不在你,要是追根溯源起來要怪我沒照顧好你,害的你無處可奔纔對。”面前的寒煙雖然已經經過一翻喬裝,還是難掩清麗,不愧是曾經被稱作是江南第一美女的人。單憑這一點就不該放她離開,至於完璧不完璧倒也不用太過追究,自從知道寒煙淪落到飄湘樓他就應該有這個覺悟,之前是他鑽牛角尖了。不過現在也不晚,在寒煙離開前讓她改變主意就好。
“不用了,澈哥哥,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果然是夜長夢多麼?寒煙見事不好轉身就想走,可惜一來還沒到城門開啓的時間,二來被兩條街外的一個熟悉的聲響分了心神,只能在這裡繼續和薛澈虛與委蛇。
見寒煙後退一步跟自己拉開了距離,薛澈伸手拉住她的手不放。不同於一般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寒煙長期練琴的十指上佈滿薄繭,摸起來別有一翻滋味,讓薛澈不禁心猿意馬。
而寒煙還糾結於那個奇怪的呼吸聲,一不小心就讓薛澈佔了便宜。
究竟是誰?寒煙第一次注意到這個綿長的呼吸聲是在薛澈遊街的那天,第二次是在昨天跟老鴇討價還價贖身時。由於這兩次都是在飄湘樓的範圍內,寒煙只當是一般的客人湊巧在那兩天來找樂子。但是這第三次重複出現卻是在清晨的城門外,再解釋爲巧合就未免過於牽強了。很明顯這個呼吸聲或者說這個人是衝著她或者薛澈兩個人中的某一個來的。不過究竟是衝著誰,而這個人又會是誰?
“煙兒,煙兒?”加重手上的摩挲,“你不說話,是不是就是答應留下來了?”
“啊?”寒煙回過神來,用力把手抽了出來,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剛纔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
“澈哥哥,還記得你進京趕考前我送過你一塊玉佩麼?”寒煙從腰間解下從不離身的同心結,“就是和這塊鴛佩相對的那塊鴦佩。我想你和公主都成親這麼久了,再留著那塊玉佩也有些說不過去,還是我收回來妥當些。或者說,你早已經把它扔了?”
“沒有沒有,煙兒送我的東西我珍惜還來不及呢,怎麼會隨便扔掉!”薛澈似乎對寒煙的猜測很是不滿,“可是煙兒你人都要離開了,還不許澈哥哥留個東西當個念想麼?要不然,——煙兒你把玉佩收回去,人留下來如何?”曖昧的笑笑,又要去拉寒煙的柔夷。
“澈哥哥!你昨天不都答應的好好的了嗎?”眼見著薛澈色心已起,寒煙不免有些慌亂了手腳。
“昨天是我欠考慮了,回府後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煙兒留下來比較妥當,至少有個照應。否則在那些窮鄉僻壤的地方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薛澈朝著寒煙貼近,寒煙後退一步,再貼近,再後退……一直到寒煙的後背貼到城牆牆壁上退無可退。
腦筋飛轉,又凝神聽了聽周圍的動靜,寒煙開口說道:“至少……讓我先回家給爹孃上柱香,然後我再回來好不好,澈哥哥?我離家都五年了,爹孃的墳塋也沒人打理,再不回去豈不是太不孝了!何況我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把那對鴛鴦佩跟爹孃同葬,代替我常伴兩位老人家左右。”
“你去了,真的還會回來?”薛澈有些遲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寒煙輕輕嘟起嘴,大眼睛掃了薛澈一眼,勾的薛澈小心肝一顫一顫。
“那我等著你啊~可是那塊玉佩我放在府裡沒戴在身上,要不你跟我回去取一趟……哎,別瞪眼,大不了你在這兒等著,我自己回去取,等著啊——”
這時,一雙芊芊素手伸了過來,“夫君,你看看是不是這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