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貴在前面給寒煙引路, 時不時的回頭看看一臉悠閒的白展竹。若不是這人和教主私交甚好,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扔出去。‘表面上裝出溫潤君子的模樣,一不留神就來勾引小姐!看來教主的緊迫盯人的戰術還是很正確的!’
曾經對符思杬三番五次找白展竹毛病感到沒有必要的符貴在看到白展竹‘勾引’自家小姐以後堅定的改變了自己的認知。別管之前白展竹找寒煙吟詩作畫附庸風雅時是如何的斯文守禮如何的光明正大, 如今在符貴眼中都已經變成了欲擒故縱陰險狡詐的代名詞。
僅僅看到寒煙和白展竹一塊吃飯就是這個反應, 不知當符貴從已經嚇癱了的小廝身上挖出一個時辰前白展竹爲寒煙推拿時會不會掀桌。即使不會當場發作, 恐怕也難免會使些小絆子不讓白展竹好過。
看到符貴陰晴不定的臉色, 白展竹心知肚明是剛纔與寒煙的親近讓這個一心向主的人感到威脅了, 可是向來肆意灑脫的他怎麼會因爲這點小事就放棄結交一個知己。
在家裡想要放開了去討論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基本上不可能,不論看了一本書還是作了一首詩都要帶著功利性。老祖宗動不動就讓他去考狀元啊搏功名啊什麼的,爲了這個還要生生扼殺他習武的愛好, 弄得他不得不浪蕩江湖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
到了江湖上,武功是長進的越來越快了, 可是相交的人卻大多隻是粗通文墨, 說起話來總是不對他的胃口。偶爾想要吟個詩譜個曲, 回憶一下曾經,連個知心人都沒有。有心去詩樓畫舫會會舊友, 又怕被家裡人找上門。他倒不是怕被逮回去,用強的全天下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何況一個書香世家能找到什麼武林高手。可氣的是老祖宗派出來尋他的人全都是能把死人說活的種,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嘴的勸說連詞都不帶重樣的,每每嚇得白展竹落荒而逃。
如今經過多日的相處, 白展竹發現以武會友可以找符思杬切磋, 以文會友可以找寒煙探討, 自然賴在幻月教不肯離開。看出符貴準備給他穿小鞋後, 白展竹想的不是對未來伺候不周缺衣少食的擔憂;而是跖孤山裡的野獸應該不少, 夠他吃一陣子的了。
眼瞅著都到幻居門口了白展竹還緊緊跟在後面,不論自己怎麼明示暗示都不肯離開, 符貴終於忍不住開口:“白公子的客房似乎不在這邊。”
“我送月兒過來,等月兒歇息下了我就走,”白展竹笑吟吟的看著符貴。
“白公子說話未免太輕薄了!”一根青筋爬上符貴的腦門。
“怎麼會?是月兒同意白某如此稱呼的。月兒,你說九哥說的對不對?”
“九哥?”沒等寒煙想好怎麼回答,一聲怒吼從身後傳來。
符思杬本來在接到富貴的傳話後,草草處置了符蓉和符華就準備離開議事廳去尋找寒煙,沒想到這時候突然有人來報,隱居在後山的三大長老同時失蹤。三位長老雖然已經不理事,但是在教中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聽到這個消息廳裡立刻炸開了鍋。有人要下山去尋人,有人說是正道的陰謀,甚至有人懷疑三位長老已經遭了不測,符思杬怎麼能把這麼亂哄哄的一團扔到一邊不管,只好放棄原先的打算,留在議事廳同衆人商議對策。
找來伺候長老的下人一問,得知三位長老失蹤前曾經見過季平,符思杬叫人把季平從他的寶貝藥廬裡給揪了出來。結果季平也是一頭霧水,問啥啥不知道。萬般無奈下,符思杬也只能大面積撒網派出人去尋找三位長老的下落。由於各個分舵都要通知到,同時還要保證消息不被正道得知,這番安排就麻煩了些。同時連帶著很多積累的教務也被藉此機會提了出來,符思杬一直處理到掌燈時分才得出空來。
中途符貴被叫出去的事一直讓符思杬耿耿於懷,他知道目前整個幻月教上下能夠指使的動富貴二人的人除了他就只剩下寒煙一人,所以一離開議事廳他就匆匆趕回幻居,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白展竹又是“月兒”又是“九哥”的叫得好不親密。
“符兄癡長我幾歲,倒是不必如此稱呼白某,”白展竹似乎沒看出符思杬的怒氣,衝他一抱拳,“符兄忙完了麼?”
“月兒你怎麼能讓這個傢伙隨隨便便的佔便宜?”符思杬吼完以後根本沒聽白展竹到底回答了什麼,錯身繞過他走到寒煙身旁,張開雙手就要把寒煙摟在懷裡。
寒煙心裡有氣,怎麼可能會讓符思杬近身,抓過符貴就擋在了身前。
“月兒!”符思杬嫌惡的把懷中的符貴扔到一邊,又貼了上去,“月兒,月兒,你怎麼不理我?”
“你自己心裡有數!”寒煙懶得和他廢話,衝白展竹點點頭後就轉身了進房間。
符思杬剛想跟上去就被寒煙狠狠關上的房門砸了個正著,鼻子頭紅通通的。摸摸鼻子,轉回身面對白展竹及符貴的符思杬就已經變了一副面孔,“白兄,天色已晚你也該回去歇著了。符貴,跟我到書房!”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符思杬不是傻子,寒煙的態度擺明了是有事發生,而且這事情已經被寒煙算到了他的頭上。
符貴不敢隱瞞,當下把在冷居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中間怕有什麼遺漏還把那個給他報信的小廝找了來。那小廝見連教主都驚動了,還有什麼敢藏著掖著的,一股腦的把從兩個丫鬟那裡聽說的符蓉的種種安排連帶著白展竹找來以後對寒煙的安慰關懷統統說了出來。
“又是這兩個丫頭搗的鬼!”符思杬揉揉額頭,很是頭疼。他才按照寒煙的囑託輕判了符蓉和符華,這麼快就又鬧出事來,難不成還要讓他收回前言重新重罰?
符貴看出符思杬所憂,提議道:“教主剛處置了兩位堂主,如今再反悔怕是會遭人詬病,一個不好連帶著小姐也難免被波及。不如先放一放,等過一陣子再找個由子一併辦了。”
“你這是變相給她們求情?”符思杬被之前小廝所說的話搞的心煩意亂,一想到白展竹不知道揩了寒煙多少油就恨不得殺人,對進了耳朵的話怎麼聽怎麼不順耳。
“屬下不敢!”符貴連忙跪下,“屬下也是爲了教主著想,倘若教主出爾反爾,底下的人不知內情一定以爲是小姐說了什麼,這樣好不容易得到衆人認同的小姐豈不是功虧一簣,請教主三思!”
符貴這次的確沒有給符蓉符華求情的意思,按說以他們四人的關係,私下裡稱兄道妹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如今符貴以堂主相稱顯然已經不準備再顧念這段兄妹情誼。
其實這也怨不得符貴,晌午時他本以兩人只是因爲被調出幻居不滿,私下慫恿教衆也是一時頭腦發熱,發泄發泄也就過去了。沒想到兩人居然準備得面面俱到,連最起碼的吃穿用度都考慮得如此‘周全’。無法理解兩人所思所想的符貴除了怒其不爭以外再沒有了其他想法。
“哼,早晚饒不了她們!”符思杬沉吟一陣同意了符貴的建議,把符蓉和符華的死期向後推遲了幾天。但是其餘的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兩個偷懶摸魚的丫鬟被找了出來亂棍打死;那個小廝由於不知內情並且報信有功,只打了二十板子;剩下的包括曾經參與過打掃冷居的人一個都沒被放過,全部被毀了心智後趕出了幻月教;連最無辜的廚子都因爲沒有及時給寒煙送飯被關進柴房半個月。
處置了一干人等之後,符思杬看著書案上堆積的文書皺眉。月兒很明顯是不滿他沒有遵守承諾,這件事的責任雖然並在他,但他也必須承認若不是由於自己疏忽沒有及時向教衆昭示月兒的重要性,絕對沒有人敢老虎頭上拔毛給月兒難堪;更不會讓白展竹有機可乘,英雄救美。
“符貴,這兩天你跟在月兒身邊一步也別離開!”雖然很想立刻跑到寒煙身邊承認錯誤認打認罰,但是符思杬還是沒忘了他身爲幻月教主的責任,面對急需處理的教務,只能暫時把寒煙的事情向後推。但是擔心寒煙再受刁難的他還是派了符貴替他看護著寒煙,“你比符富細心,該做什麼你心裡也應該有數。”
“屬下明白!屬下會安排兩個本分的人伺候小姐起居,剩下的事情全部由屬下來辦!”包括擋住白公子。這句話符貴沒說出口,不過這種心照不宣的事情也不必特意說出來。要是連這點都想不到,他也就淪爲和符蓉她們一路貨色了。
符貴領命下去後,符思杬派人找來符富打下手,強打精神連夜處理起堆積的事務,只爲了早日完工然後帶寒煙去一個地方來彌補彌補寒煙今天受到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