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榮麒把自己關起來那夜發生的事情
天黑漆漆的, 連顆星星也沒有。
榮麒的心涼颼颼的,連股熱乎氣也找不到。
老天爺,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一個一個都來欺騙我!誰都看我好欺負, 大家都騙我!都沒有人關心我!榮麒心裡難受, 想要大吼幾聲發泄還要顧及自己家主的身份, 只能幹嘎巴嘴不出聲。
“你不會說話嗎?”突然間漆黑的天空傳來一絲光亮, 然後越來越亮, 一輪圓月憑空出現。緊接著從月亮裡灑過一幕銀霜,晶亮的一直延展到他的窗口。在天路到達窗下的同時,一個身著羽衣的胖娃娃扒著窗框好奇的看著他。
……這是什麼東西?
“不, 我會說,”不管是什麼東西, 先回答比較好, 萬一他也因爲自己不及時回答欺負自己呢?
“會說話爲什麼不出聲呢?害得我白跑一趟!”胖娃娃不滿的撅著嘴, 自言自語:“真是的,又不是啞巴幹嘛那麼嚎!討厭死了, 我這可是申請的公車,空手回去肯定要被罵的!”
“什麼白跑一趟?”榮麒疑惑。
“沒什麼——對了你有什麼願望沒有?”胖娃娃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笑瞇瞇的問。
“願望?不想再被別人騙算不算?”
“算,算,當然算!”胖娃娃眼睛發亮, 雙手合十憑空懸浮在半空, 繞著榮麒飛了三圈, 然後衝榮麒揮揮手, 朝著半空的月亮的方向飛走了。
半晌, 呆愣的榮麒才緩過神來。瞅瞅天上,仍舊是漆黑一片。難道是自己產生幻覺了?摸摸腦袋, 榮麒暈乎乎的爬到牀上一覺睡到天亮。
……
月宮。
賬房。
胖娃娃拎著半張紙前來交差。
“你這是什麼東西?”
“許願單啊!那人竟然裝啞巴,可是我也不能啥也不帶回來呀!於是我就給了他半個願望,我聰明吧?”
“胡鬧!回去面壁去!三百年以後再出來……”
“去就去,反正不能退貨!你得把帳記到我的簿子上,年底有分紅!”
那麼胖娃娃是如何實現榮麒的願望的呢?具體如下:
只要有人對榮麒說謊,榮麒就會不由自主的暴打說謊者。
於是,可憐的小嫿姑娘成了第一個送上門的靶子。
二、金環銀環過山風
金環:我長得最漂亮,性格最溫和,七夕姐姐肯定最喜歡我。
銀環:我比你優雅,我比你更毒,我比你溫和,七夕姐姐喜歡的是我。
過山風:通通給我閉嘴!七夕姐姐要的是刺客,眼要準手要狠,娘們唧唧的肯定沒戲,上場的只能是我英俊瀟灑、萬毒無疆的過山風波!
大過山風:小風你說誰英俊瀟灑來著?
過山風(縮成一團):“當然是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翩翩公子子醜寅卯——的大山哥哥!”
大過山風:這還差不多。
這時香兒聽見屋內的吵鬧推門闖了進來:“吵吵什麼!夫人要得是安靜不會暴露行蹤的,你倆看看你倆的塊頭?比得上金環銀環麼,老實呆著,總有用到你們的一天!”摔門而出。
過山風:“香兒啥意思?”
金環:“還能啥意思,你們被淘汰了!”
大過山風:“小子不要命了是不是!別以爲你能一步登天,七夕姐姐最後靠得還得是我們兄弟!”
銀環:“不就是長得兇點麼,傻大個傻大個說的就是你!”
大過山風:“你再說一句!”
銀環:“說就說,怕你啊?別忘了論毒性我一個頂你仨,小心我咬你!”
……
當晚,金環首先屏雀中選,樂麼滋兒的搖頭擺尾滑出密室,沒想到一去不歸。銀環嘴上喜歡跟金環攀比,但是本家的弟兄出事總是要擔心的,趁著看門的香兒沒注意偷偷溜出密室。
遊啊遊游到外婆橋,啊不對,是游到幻居。遠遠的就見前面模模糊糊一團金影,遊近了纔看清楚竟然是徹夜不歸的金環。
銀環:“金環金環,你怎麼不回去啊?”
金環:“呵欠,好睏哦。回哪去?”
銀環:“七夕姐姐那裡啊!”
金環:“沒完成任務——”
銀環:“姐姐又不會怪你!”
金環:“屁!你個傻銀子,我看那女人以後根本用不上咱們了,說不定回去就得被熬湯。我跟你說,臨走時我都聽見了,那個香兒說蛇羹最補!”
銀環:“啊?不會吧,七夕姐姐還要咱們的毒液調香呢!還有還有,你幹嘛叫我銀子啊?”
金環:“銀子聽起來多那啥啊,是不?”伸出蛇信曖昧的舔舔銀環的耳鼓,“你也別回去了,秦七夕蹦躂不了兩天了,趁此機會咱們一塊逍遙去!”
銀環:“可是——”
金環:“別可是可是的了,你聽我說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這樣秦七夕就會以爲咱們都掛了!”
……
不久之後,幻居主臥的大門打開,扔出一條死蛇,然後再次關上。
又過了一個時辰,銀環伸展伸展身體,刺溜鑽進草叢跟等候多時的金環會和,耳鬢廝磨一番之後兩條小蛇就此消失。
三、符大教主的一天
?卯時(早五點):
起牀、梳洗、晨練。
在嘗試將金蠶絲線當做鞭子耍弄,結果摧殘了無數花花草草併成功讓自已也衣衫襤褸之後,突然想起來差不多到了寒煙起牀的時辰,於是團吧團吧把絲線往懷裡隨便一塞,蹲到地上開始收集殘花敗柳。
還別說,經過他那麼一加工,狗尾巴草也弄出了點藝術效果。於是符思杬喜滋滋的捧著廢物利用的野花野草往幻居跑去。
“月兒,好不好看?”符思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多出來那些樹葉草根塞進花瓶,只留下上面那層擺弄得還算看得過眼的花草。
“……”她可以說很難看麼。
?辰時(早七點):
飯廳。
“月兒,喝粥。”
“月兒,來塊玫瑰糕。”
“月兒,噎到了?我給你倒茶!”
“月兒……月兒……”
寒煙:……
一炷香後
“月兒,再來只包子吧?”
“月兒,你吃的太少了!”
“月兒……”
寒煙:我不是豬!
?巳時(早九點):
被寒煙潑了一腦袋紫米粥的符思杬從符富身上扯下來一截衣袖,簡單擦擦臉,“月兒,我去書房了,有事叫我哦!”
出門,左轉,進門,洗浴,換衣。
再次出門,右轉,扒著窗縫偷看寒煙刺繡,被發現後繼續發揮他無與倫比的輕功逃之夭夭。
?午時(早十一點):
在書房處理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教務的符思杬眼見著午時三刻越來越近,嘴角就忍不住上翹。雖然搞不懂爲什麼從上一代開始幻月教的午飯總要在午時三刻開飯,但是能夠因此每天都被寒煙取笑一番就足以讓符思杬感謝符天的英明決斷。
“月兒,用膳了。”
“又是斷頭飯?”
“只要能跟月兒一起吃,啥飯都成。”
“離遠點,你是來吃飯不是來吃我的!”
每天的例行對話繼續進行中。
?未時(下午一點):
吃飽喝足順便揩了寒煙不少油的符思杬心滿意足的重回書房,下午的主要事務是聽取駐守總舵的各堂主的彙報。符思杬在重新確定了佈防,覈對了賬本,規劃了下一階段分舵的外擴範圍之後,琢磨著寒煙差不多該消氣了,再次屁顛顛的跑回幻居。
“月兒,下午茶!”
“你不用處理公務嗎?”
“我效率高,全處理完了!”
“……剛吃過午飯。”
“所以我說喝茶啊!”
寒煙:下午茶原來只是喝茶的意思。
?申時(下午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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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喝了兩壺茶了。”
“月兒泡的茶我喝一百壺都不夠!”
“第一,茶是楚楚泡的不是我;第二,你確定一百壺?確定的話我親手給你灌!”
“呃……那個……月兒,葉欽好像有事找我,我去去就回……”
出了幻居,符思杬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茅房。解決了個人問題之後,先找到葉欽囑咐一番免得哪天寒煙一時興起來找他對質,然後抻抻胳膊決定去找白展竹過過招,免得他精力過剩總纏著寒煙。
?酉時(下午五點):
酣暢淋漓的跟白展竹打了一架,眼瞅著又要到吃飯時間,符思杬一邊琢磨著晚上給寒煙加什麼餐,一邊慢悠悠往後廚走去。等他被驚恐萬分的大廚戰戰兢兢的恭送出來回到幻居時才發現,其實他下午絕對絕對手下留情了,白展竹竟然還有力氣跟寒煙吟詩作畫。
“白兄,好久不見。
“符兄,下午剛見。”
“……”
“白兄,該用晚膳了。”
“符兄,你在邀請我?”
“……”
“白兄,再來一杯!”
“符兄,地上溼了。”
“……”
於是,用內力逼出酒水的符思杬在寒煙‘直奔三十的人還失禁’的眼神中羞憤退場。
?戌時(晚七點):
打坐、洗浴、更衣、出門。
?亥時(晚九點)
百折不撓的符思杬再次趁夜色摸到寒煙臥房的門口。在爬窗被水澆,撬門被釘扎,打洞被土埋之後,此番符思杬將目光對準了空中。縱身躍上房頂,估摸好大致方位之後,符思杬開始一塊塊將瓦片搬開。不過片刻,房頂就被他摳了個大窟窿。
點點星光透過這個窟窿灑入房中,符思杬藉著星光鑽過窟窿,輕飄飄落地。
“哎哎哎……哎呦!”滿腳底板的繡花針證明,此次夜襲符思杬同樣大敗而歸。
?子時(晚十一點)、 丑時(晚一點)、 寅時(晚三點)
夢到同寒煙鴛鴦戲水的符思杬睡得香甜。
***
四、 生病
“咳,咳……”陣陣咳嗽聲從蘇州城裡一座偏僻幽靜的小院落中傳出,緊接著就是一陣兵荒馬亂噼裡啪啦桌椅撞飛碗碟砸碎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爲患這裡住的是什麼患了不治之癥的重病之人。
“月兒,月兒!你怎麼樣,是不是喘不上來氣?要不要喝點水?還是要吃飯?還是……啊!對了,開窗,開窗,大夫說不能悶著!”
“……”
“月兒,月兒!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說不出來了!完了,完了,怎麼辦,怎麼辦!”
“……”
“教主,”符富符貴是早就習慣了符思杬隔三差五的反常,楚楚卻並沒見過這般奇怪的教主大人,“夫人只是勞頓了些,連風寒都不是,用不上——”
“用不上什麼!”符思杬猛地扭頭,眼神兇猛如剛下山的老虎,“勞累就可能風寒,風寒就可能高熱,高熱就可能昏迷,昏迷就可能——”
“就可能什麼!”從符思杬開始噴口水,寒菸頭皮上就暴起一根根的青筋,聽了一個時辰沒營養的廢話後,寒煙終於忍無可忍,“可能殘了還是可能死了!”
“啊!呸呸呸,童言無忌!月兒你怎麼能這麼詛咒自己!”
……童言無忌?這下子不止楚楚,一直很淡定的符富符貴也無語望天了,教主大人,夫人早就成年了好不好……
不過寒煙可沒仔細聽符思杬嘴裡巴拉巴拉說的什麼,只分辨出最後一句,“我詛咒我自己?那你剛纔想說什麼!你倒是說說看,不是想說我死了?”
“怎麼可能!”說起睜眼說瞎話,很明顯我們的幻月教主大人同樣稱得上江湖一絕,“我想說的是昏迷了就沒辦法吃東西,就會消瘦的!月兒你看看你身上才幾兩肉,再瘦下去還不心疼死我!來多吃點,長胖點抱起來也舒服!”說著端過一晚燕窩粥,“啊,張嘴。”
張你個大頭嘴!當我是三歲小孩來喂!寒煙抿緊嘴脣怒目而視,果然忘記了之前‘詛咒’一事。符思杬見陰謀得逞,飛快的把粥碗遞給看傻了的楚楚,“月兒我去給你煎藥,讓楚楚伺候你!”然後風一樣的推開門,關上門,消失。
過了好一會,寒煙吃完了粥,看了兩頁書,撥弄了幾下琴絃——“符思杬!話沒說清楚你就敢跑,有種別回來!!”
“阿嚏,”蹲在後廚搖著扇子煎藥的符思杬揉揉鼻子,“一定是月兒又在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