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揚起他有些臟亂的衣衫,再也不是纖塵不染,卻依舊令人不敢褻瀆,他的容顏像是一塊好的美玉,不經雕琢,也不是任何筆墨所可以勾勒出,但是那么讓人癡迷。
他緩步走著,眼看著要走遠,人們心不是滋味,在他們以為這盛天的世子,第一公子要消失時,傳來了一陣車輪碾壓在地的聲音。
隨即映入視線的便是一輛素雅的白色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見此,落輕離腳步一頓,眸光微閃,并未說話。
馬車內,夜傾憐難掩焦急,因為這一路她已經聽說輕離被廢之事,雖然很嚴重,但她卻松了一口氣,畢竟身份不是重要的,當即想下馬車,卻被身后的沐云塵拉住胳膊,給了她一個不可的眼神,夜傾憐有些狐疑,隨即明白,自己現在同樣是皇宮逮捕的人,若是下去定會讓人看出,可她真的很想見到輕離,但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選擇坐了回去。
在人們的議論聲與猜測聲,馬車的車簾被人從里面挑起,人們立馬目不轉睛安靜的看去,只見一人緩緩下了車來,一襲青衣,一頭華發,一雙桃花眸,嘴角還帶著邪魅的笑意,饒有興致的看著前方的落輕離,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人們一愣,隨即都沸騰了起來。
“這,這,這不是九皇子嗎!”
“是人是鬼!”
“九皇子難道沒死!”
面對人們的猜測與喧嘩,沐云塵依舊是邪魅的笑,輕輕道,“離美人,我們又見面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百姓躁動聲更大了起來。
“九皇子的話是什么意思?”
“對了,聽說九皇子之所以重傷是被離世子打的!”
“那九皇子這次回來莫非......?”
馬車內,夜傾憐靜靜的坐著,因為看不到,她只能閉著眼睛用力去聽外面的聲音與動靜,卻遲遲聽不到想聽的聲音。
在人們猜測沐云塵此次是來絕渡逢舟還是落井下石時,他卻又輕笑著問道,“離美人,為何不語?”
人們的視線一瞬間聚在了落輕離的身,只見他仍舊站在原處,清風拂過衣衫,如玉的臉是淡淡的神色,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卻有著幾分復雜。
沐云塵見此眸光微閃,輕笑了起來,“呵呵呵......”
妖嬈的笑聲讓所有人的躁動都停了下來,如絲竹聲般悅耳,輕挑眉頭,調侃道,“離美人,看來你是想我想的都呆了,我真是好感動啊。”
“還能這么妖,看來傷好了沒留下什么后遺癥。”紅唇輕啟,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離世子竟然笑了......
聽到了期盼已久的聲音,夜傾憐攥著衣袖的手緊了緊,心更是喜悅。
而車外的沐云塵聽此不由得愣了愣,隨即笑道,“離美人,你別總是這副樣子,我知道你心里其實擔憂我擔憂的緊,這不嘛,我快馬加鞭回來為了見你。”
聽著兩人的對話,百姓們瞠目結舌,難道是他們想的太復雜了?還是把兩人的關系想的太簡單?重傷之仇,是因為感情太好,九皇子絲毫不在乎,還是此事另有緣由?如離世子并沒有打傷九皇子?
宮門猜測的同時,太子府廂房內,沐云燃仍舊坐在軟榻之,發絲依舊未束,眼帶著幾分疑惑,似在思量。
扣門聲響起,沐云燃緩緩抬頭,“進來。”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人小心翼翼的推開,來人正是去而復返的小廝,只見他一副糾結的模樣,好像在猶豫要不要說。
“出什么事了?”沐云燃只感覺全身無力,問道。
“回,回太子殿下,九,九皇子他回來了!”小廝哆嗦著說道,這往日里太子殿下與九皇子的關系如何眾人不是不知,這下子九皇子活著回來,太子不免又是一場大怒。
話落,只見沐云燃猛地站起,一雙眸子滿是不可置信,沐云塵回來了?怎么可能?!
宮門口,戲劇性的一幕仍舊在繼續,沐云塵與落輕離兩人依舊站在原地,互相看著對方,輕勾起的嘴角不知何意,像是一場棋局,賭的是淡定。
在此時,沉重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百姓們紛紛回頭望去,只見一群丫鬟侍衛走在前面,又排到兩邊為來人開路,隨之而來的便是皇帝與身后的眾大臣。
百姓們紛紛跪下叩拜,“參見皇!”
皇帝沉聲說了一句平身,便迫不及待的將目光看向前方,因為落輕離與沐云塵站在同一個方位,落輕離的身影擋住了他,但那時不時被清風吹起的青色衣衫卻讓皇帝與眾臣為之一震。
九皇子素來喜歡青色,更是成了一種標志性的衣色,早已是眾人皆知,大臣們紛紛吞了口口水,雖然很想看清到底是不是沐云塵,可礙于皇帝不動,也不敢亂動。
百姓們看著這一幕同樣是十分震撼,因為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大的場面,紛紛將目光看向間的兩人,從始至終,即便是皇帝來了那兩人也未曾下跪行禮,也正是這一點,在眾人更加明顯,此時互相對望,是一場僵局。
“塵,塵兒?”良久過后,皇帝像是反應過來,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可眼底卻有著陰沉。
他本在大殿,卻收到侍衛的消息,說沐云塵回來了此刻更是在宮門口,他一時不信,更怕是落輕離耍的戲法,便帶著所有大臣來此,只是沒想到......
聞言,沐云塵眸光輕閃,縱使心明白一切卻也要笑著行禮,當即向前方走了幾步,站在落輕離的三尺之內,與他并肩,拱手時甚至都會擦到他的衣衫,道,“兒臣參見父皇。”
當眾臣看清沐云塵那張笑靨如花的臉時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皇帝眼的陰沉更是加深,卻也是一閃即逝,隨即換慈祥的笑意,滿是激動,“塵兒,你還活著,父皇真是太開心了。”可是很快他發現一個問題,看著沐云塵與落輕離肩并肩,清風拂過,衣衫似都交纏在一起,心下一沉,落輕離竟能容忍沐云塵在他的三尺之內?當即沉聲道,“塵兒,今日你回來的正好,父皇正在為你懲治重傷你之人!”
話落,沐云塵并未言語,只是側頭看了一眼落輕離,那神色怎么看怎么關系好。
皇帝的臉當即沉了下來,沐云塵什么意思?難道他想幫助落輕離不成?
沐云塵的這一舉動,在皇帝眼里是不敬,可在百姓眼里卻變成了情深義重,縱使對皇帝不敬,也要救自己的朋友!
在時局尷尬間,傳來一陣疾步聲,人們再次看去,只見是沐云燃,但他的樣子讓人們不由得一愣,衣衫不整,發絲未束,看來是聽到消息第一時間趕過來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一件,只是不知此舉,是關心則亂還是另有原因了。
皇帝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太子的不妥,臉色更是不悅,可沐云燃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從一開始便將目光聚集在一襲青衣的身,在這期間,他有過震驚,有過無奈,有過嘲諷,最終都化作平靜。
“太子殿下,別來無恙啊。”沐云塵輕嘲一笑,本不欲理會他,但看到他這幅樣子卻有著狐疑,往日的沐云燃是最注重形象,今日......總感覺他與往常不同了。
“多謝九皇弟關心,本太子很好,到是九皇弟能夠完璧歸趙,實屬不易。”沐云燃聲音淡淡的,沒了往常的怒氣與囂張,似是沉穩很多。
“我知道太子殿下惦記著我又怎能不全身而退?”話落,沐云燃并未接話,沐云塵眸光閃了閃,似是好笑,沒想到最后,囂張跋扈的人也有消停的時候,這件事,他還真想好好弄清楚,夠有意思的。
“塵兒,既然回了來便快回府歇息著,不要在外面站著了。”皇帝發話,像是命令,可卻命令錯了人。
“父皇,出了這么大的事兒臣怎能安心回府歇息啊。”
聞言,皇帝好像聽出弦外之音,卻裝作不明白,將話語扭轉道,“塵兒放心,落輕離的事父皇自然會為你討回公道,或者說你還有什么不滿,父皇一定會像落輕離替你討回來。”
“謝父皇,不過要說起這不滿......兒臣的確有一事。”沐云塵說道。
“哦?你且說來。”
“是,這不滿嗎......”人們見此紛紛豎起耳朵,仿佛怕錯過一字一句,卻聽沐云塵輕笑一聲,“父皇,這離世子再怎么說都是兒臣的朋友,對待朋友怎么能這樣呢?”
出乎意料的話讓在場的人包括沐云燃無一不為之一震,沐云燃猛地看向他,卻見他笑的沒有半分雜質,像這話是他一早便想說的一樣,他不明白,即便下毒之人是自己并非落輕離,可打傷沐云塵的人一定是落輕離,對于這種行為,沐云塵難道真的不在乎嗎?或者說朋友情誼真的可以讓一個人一笑泯恩仇?
不,他不信,什么朋友情誼不過是自古以來拿來談笑的話罷了,若有一日當沐云塵與自己一樣發現阻止江山最大的阻礙是落輕離時,他還會如此不在意,還會在乎什么朋友情誼?此時此刻,不過是沒有涉及到江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