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陸小妹立在門前,冷冷地盯著門板。門縫滲入絲絲陰寒涼意,令她忍不住戰(zhàn)栗。
“玄武王想來甚是惦念青龍王下落……”
陸小妹二話不說打開了房門,隆冬的寒意夾著飛雪迎面撲來,凜厲的風(fēng)打得她睜不開眼。
來人不過是玄武的普通宮娥,垂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陸小妹的視線落在她手上的一根碧玉簪上。
曾經(jīng)被摔碎的碧玉簪,被金箔銀絲重新拼接,綻放出一朵小小的牡丹圖紋。
陸小妹一把奪過碧玉簪,“你從何處得來的!?”
宮婢的話語不夾雜一絲情感,一字一句宛若機(jī)械般生硬道:“如欲此物知何處來,請隨奴婢去見一個人。”
陸小妹終于看清,宮婢空洞無物的眼神,和發(fā)瘋的蕭云一樣的眼神。
“……我同你去。”陸小妹回眸對變成少年的白貓輕輕一笑,“好好看家,我去去就回。”
“主上!帶我去告知陸公子……”
“不許告訴他!”陸小妹冷冷回眸,“大戰(zhàn)后他重傷未愈,正在療傷,不可去打擾。好好看家,無論發(fā)生任何事都不許離開孩子們半步。”
“是……可是……”
大白撓著銀白的鬢發(fā),實(shí)在是放心不下,靈機(jī)一動,戳了戳一旁呼呼大睡的花毛妹,喂喂,快醒醒,醒醒!你去告訴老爹,讓他跟著主上一起去!
陸小妹跟在宮女身后,行走在漫天雪地中。純白無暇的雪地上,多了兩串腳印,松軟的雪被踩上的時候,發(fā)出嘎吱嘎吱細(xì)微的聲響,卻如同喪鐘一般,在陸小妹耳畔滴答不停。
手中的玉簪沒有一點(diǎn)溫度,她的手指僵硬冰冷,如何搓擦,也溫暖不起來。
陸瑜和祁宇默聯(lián)手對付無涯子,若二人真的毫發(fā)無損的回來了,才真的出了怪事。
阿默……等我……
“你果然來了,哈哈,”蘇清歌又換上了一席冰藍(lán),裊裊獨(dú)立在風(fēng)雪之中,臉蒙上一層寒霜,青絲垂散,唇上一點(diǎn)血色也無,冷冷地看著引路的宮女吐血倒地,“你的命真好啊,玄武王!有那么多人愿意替你死……”
“他在哪?”陸小妹抑制住唇齒輕顫,刺骨的風(fēng)陰森森地深入骨髓,厲聲質(zhì)問:“他在哪!”
蘇清歌仰望頭頂朦朧的圓月,陰森森道:“現(xiàn)在你有求于我,要想得到消息,也得付出點(diǎn)代價才是……”
寒風(fēng)襲來,揚(yáng)起飛雪漫漫,臉頰如同被利刀劃過似的,火辣辣的疼,陸小妹苦笑,“現(xiàn)在是在玄武境內(nèi),你當(dāng)真覺得你有資格同我談條件么?”
“他現(xiàn)在生死不明,你肯定急壞了不是么?”蘇清歌冷笑著轉(zhuǎn)身,慢慢靠近,“你怕七日內(nèi)找不到他的尸首,沒有機(jī)會復(fù)活他,只有我知道他在哪,你覺得現(xiàn)在我有沒有資格呢?”
陸小妹妝容未卸,唇色如血,淡淡一笑,“……你要什么?”
“成王敗寇,事到如今我已無力翻身,只想一醉以逍遙,”蘇清歌從寬長的衣袂中掏出一個銀質(zhì)的酒壺,笑對:“不知玄武王敢不敢陪我飲最后一杯酒?”
蘇清歌仰頭飲了半壺酒,將剩下的遞給了她。
“有何不敢?”
陸小妹接過冰冷的酒壺,一飲而盡。辛辣的烈酒從口腔流入食管,最后流入胃中,所到之處無不燒灼火熱。不過半壺酒下肚,就已見月亮從一個變成了一雙,果不如她所料,這壺烈酒中,混入了高純度的流毒。
流毒一入,便無藥可解。
“臨死,你都要死在這臟東西上,”陸小妹厭棄地將酒壺丟在地上,輕拭唇角,“說,他在哪?”
“哈哈哈哈哈哈……”蘇清歌仰頭大笑,笑聲透著惡寒,在凄冷的冬月夜就更加滲人。
陸小妹再也忍不住,撲上前去牟足力氣扇了她一巴掌,“說!他在哪!”
“他在哪呢?”
蘇清歌已現(xiàn)中毒迷亂癲狂之狀,面目猙獰,像女鬼一般詭笑,“我怎么知道?我只不過臨行前留下了他那從不離身的寶貝簪子,玄武王,你又被騙了,哈哈哈哈哈……”
一瞬間,陸小妹只覺得萬籟俱靜,如墮入冰河火海,萬劫不復(fù)。
眼前閃過一抹猩紅血色,陸小妹恍惚中似乎見到了剎那綻放的紅梅。
陸小妹勉強(qiáng)恢復(fù)了神志,怔怔地看著眼前青衣女子身上濺上的點(diǎn)點(diǎn)血滴,尚未凝固的血順著纖纖玉指滴落入雪。
突然沖上來,刺了蘇清歌致命一刀的人,是柳如素。
連根刺入蘇清歌腹中的短刀正中要害,蘇清歌仰面倒地,掙扎了兩下便香消玉殞。
“為什么……”陸小妹捂著心口,忍著難耐的絞痛,凝眉不解,“如素,你為何殺她……”
“流毒逼死了我柳家老少,待我欲返家之時,我早已無家可歸,”柳如素怔怔地看著染滿鮮血的手,熱淚滾滾落下,苦笑:“本在兩年前就可以動手,只是我膽子小沒找到機(jī)會,只是沒想到,原來殺人如此簡單……”
“殺人簡單,釋恨難,”陸小妹走近,擦去如素手上的鮮血,轉(zhuǎn)身將蘇清歌腰際的刀拔出,“如素,你記住,殺死她的是我。”
“……小妹……對不起……”柳如素泣不成聲,滾燙的淚不斷流下,“是我,是我膽小,我,我不敢出來,只能看見你們喝下流毒才敢下手……是因?yàn)槲夷懶『α四悖瑢Σ黄稹?
“我不是說了么,今夜殺死她的人是我,”陸小妹身影微晃,跌坐在柳如素面前,伸手拭去她的淚,“今晚你只是,路過……”
“……小妹,小妹你怎么了?!”
柳如素慌張將暈倒在她肩上的女子扶起,顫巍巍地伸手拭去女子唇角不斷溢出的血痕。女子身著緋紅鳳袍,前襟早已被鮮血染透,只不過因?yàn)槌嗉t的衣裳,所以她沒有發(fā)覺。
“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