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不知道,并不是因為自己的舉止有什么什么不妥,才露了馬腳,而是因為上一世的尚筱舞曾見過她,才知道她是祁冠宇的奶娘。云姨不明所以,只是更加小心自己的言行舉止些,畢竟是王親自交代的,她也不好除了錯。雖是中了迷香,可清晨便醒了過來,起身去交代下人準備伺候主子洗漱……
陸小妹睜開眼,腦袋昏昏沉沉的,支撐著沉重的身子做起來,一轉眼就看見幔帳外隱約的男子身影,啞著聲音喚了聲:“阿宇?”
幔帳被掀開,陸小妹眼神暗淡了些許,拉過了身前男子的手,溫暖依舊,和善地笑笑:“阿默……很疼是不是?沒事,一會人我拿止痛的藥丸給你……”
阿默依舊沉默著,拉著她的手畫了個叉叉。她笑著起身,從一旁的紫檀小木盒中取出了一粒藥丸,放在阿默唇邊,“你怎么還學會誑我了?怎么能不疼呢……來,吃了這個……乖……”
阿默一開始閃躲著,后來還是挨不過她勸說,吞入口中。只不過趁著她轉身換衣裳的時候,吐在了手里。
“啊呀,娘娘,”一個端著銅盆進來的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卻仍然很有素養地保持銅盆里的水沒有濺出來,宮女紅著臉低著頭,聲音細弱輕顫,“娘娘更衣,怎可不避諱男子……這要是叫王瞧見了,可,可如何是好啊……”
“呃……我又不是一絲不掛……”
陸小妹原本睡得昏頭脹腦,想起身換個衣裳清醒清醒,她還穿著淡粉色的寢衣,覺得也沒什么不妥,轉身瞧見阿默早就背過身去,這才醒過神來,這里是青龍國了。
“阿默,你先出去等我吧……那個,你,”陸小妹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宮女,“你也別跪著了,起來幫我找找衣裳,這一件件五顏六色的,看得我眼暈!”
“是……”
宮女直起身來,訕訕地上前,心里還是緊張地跳個不停,早就知道這新來的主子是個外州人,不懂得規矩,卻沒想到這般不羈。王這般在意她,連云姨都指來照看,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來了,若是她有個差池,叫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還要不要活了……
面對著眼前繽紛多彩的衣裳,陸小妹扶額:“嗯……這些衣裳的料子都不錯,只是顏色繡花什么的也太暈了,就找一件白色的就好!”
“娘娘!”宮女的手又抖了抖,訕訕道:“宮里人忌諱穿白色的……只有在祭奠上才穿素服……”
“哦哦,對……”陸小妹揉了揉酸脹的頭,她怎么忘記了青龍國的麻煩規矩,隨意擺擺手,坐在銅鏡旁任小宮女為她梳頭發,“那,就找個不那么妖艷的就行……”
經過了小宮女的一番折騰,陸小妹盯著一人高的銅鏡中的自己,有些對小宮女的理解能力外加審美表示懷疑。
她明明說過了不要穿得太妖艷的吧……這大紅的牡丹圖紋配著朱紅的層層紗擺,領口還露了一片雪肌……她原來的確是生得不好看,可是因為健康,皮膚還是很好的,再加上現在被易容成了這張臉,唇上還被涂了殷紅的唇脂……
“娘娘好美啊……”小宮女感嘆,然后掩著口鼻偷笑,“娘娘就應該這樣打扮嘛!奴婢將才路過鳳凰殿,元妃穿得才叫張狂,娘娘怎么能落了下風去……”
“誰要和她爭風吃醋!”
陸小妹一個爆栗鑿過去,可看到小宮女委屈地捂著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她,便軟了心,改了手勢,揉了揉小宮女的頭,“下去吧,準備早膳,我也餓了……”
“是……”小宮女訕訕地退出了門。
陸小妹拾起妝臺上一柄銀梳,望著鏡子中自己的這張陌生的臉,銅鏡中自己的眼里滿是凄凄慘慘哀哀怨怨,哪里還有往日的生機?
以后,她就要這樣,每天梳洗打扮,等著那個人來寵幸?
她怎么體會不到一點開心的感覺呢?
昨日見到云姨的時候,她倒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次祁冠宇會讓云姨來自己身邊。上一世的尚筱舞因為也是個外州人,被太后和花似鸞聯手打擊得很是凄慘,云姨雖然心善,偶爾幫襯著自己,可終究還是站在花似鸞身邊的,因為祁冠宇,也因為花家的勢力……
這次她是不是應該高興?祁冠宇竟然派他最信任的奶娘來照看自己……
但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眼前總是浮現起那日她站在死人堆中,遙遙望著他低頭吻花似源的背影。
她是愛他的,此刻依舊愛著,但是現在,卻明確地意識到,他根本不愛自己。
她是個外人。在他的愛情里,一直都是……
“在想什么?”
身后忽然傳來了男子低沉的聲音,肩上多了熟悉的重量,陸小妹慌張地回過神來,手里的梳子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阿宇?”她想擠出一抹笑容來,可覺得此刻自己實在是哭笑不得,還不如呆愣著,“你,你怎么來了?”
祁冠宇伸手扶上女子的臉,微笑地望著銅鏡,伸手拔下了頭上的簪子,女子青絲如瀑滑落肩頭,莞爾湊近在女子耳畔道:“愛妃真是有趣,王來了,還能做什么?自然是要親近我的愛妃才來了……”
陸小妹的臉騰地紅起來,朱唇顫了顫,“呃……我……我那個……不方便啊……”
“哦?”祁冠宇一只手攬過女子后腦,另一只手的手指觸上女子朱唇,“這唇脂的顏色不稱你,本王來幫你調一調……”
“唔……嗯……”
陸小妹瞪大了眼,頭卻被祁冠宇制住,一如既往的壓迫感,心口撲通撲通地跳得恍惚不是自己的一般,微微地張口想要呼吸,卻被他趁機侵占了去,親吻中夾雜著曖昧的喘息。一瞬間好多感情涌入心頭,她卻只覺得腦袋空空的,什么也想不了,只能任他親吻著,認命般地閉了眼……
“嗯,”一番糾纏后,祁冠宇松開了懷中的女子,伸手滿意地觸摸女子紅潤的唇瓣,“這樣才對?!?
“……”陸小妹輕輕喘息,將才似乎被他吸取了全部氣息一般,抬眼望向唇角帶笑的男子,轉過臉去,“阿宇……你該去……早朝了吧……啊!阿宇,你做什么!?”
“還有的是時間,”祁冠宇俯身抱起了女子,向一旁的睡榻走去,“愛妃打扮得如此嬌媚,怎么能攆本王走呢?本王正好想好好寵愛美人一番……”
“別,別,我不方便……”陸小妹忽然想到,云姨肯定將自己并沒有來親戚卻裝作來親戚的事告訴祁冠宇了。祁冠宇的性子,是那種志在必得的,自己若是這般躲閃,倒正讓他這個獵捕心理愈發膨脹起來……
“方不方便,”祁冠宇冷笑,“本王親自查驗便知?!?
“呃?。俊标懶∶脝】跓o言地被他抱到榻上去了,一陣昏眩,便被他擁著懷中。
“你為何躲著我,嗯?難道因為一個將認識幾日的銀奴,你就生我的氣?寧可扯了謊,也不愿意見我?”
陸小妹定了定神,似乎剛剛在祁冠宇眼中看到一抹哀傷,伸手扶上男子俊朗的側臉,“阿宇,你……”
可是還未等陸小妹問出口,就被祁冠宇的話噎到,生生將到唇邊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祁冠宇勾起唇,笑得一如往日,“你是見我復活了源源,吃醋了吧?”
陸小妹覺得自己完全被他的演技誆騙了,一想到阿默因為她還成了太監,自己還莫名其妙地個小三,氣就不打一處來,“我不喜歡吃餃子,吃什么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