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吹拉彈唱的隊伍經(jīng)過,周圍都是看熱鬧的圍觀百姓,尚筱舞瞅準(zhǔn)人多眼雜的間隙,一頭鉆進(jìn)了花轎中。
花轎中的女子正哭哭啼啼,撩開紅蓋頭,見到突然撩開簾子沖進(jìn)來一個不認(rèn)識的丑女子,哭花了的臉頓時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想嫁人?”
“是啊……”女子抽泣,“人家和情郎情投意合……”
于是尚筱舞和女子一拍即合,互訴衷腸。
然后尚筱舞和女子換了衣裳,成功地坐在轎子里,被抬出了城門。
女子逮住一個間隙辭謝了尚筱舞,帶著尚筱舞救濟(jì)她的十兩銀子,笑嘻嘻地找情郎去了。尚筱舞翹著二郎腿坐在轎子里,手上扔著金鳳頭釵當(dāng)球兒扔起來接住,琢磨著她這一身嫁衣如何從這送親的隊伍中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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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思了半天,她決定干脆在這轎子里不動了。她出門的時候著急,光顧著帶銀子了,連一件換洗的衣裳也沒有,她雖然能跑,但是這一身紅衣太醒目,不適合隱蔽。
大不了她便和那人拜了堂,反正都是戴著紅色蓋頭,等到洞房的時候她下個迷藥。那時候賓客家人都喝得七葷八素的,趁著夜色,想來逃跑也不難。
聽那個落跑新娘說,她要嫁的這戶城外人家還很有錢,聽說是個大地主。不過她不想給個暴發(fā)戶做十六姨太。但是家里經(jīng)濟(jì)不景氣,還有和好賭的老爹,便收了一百兩銀子就把她給賣了。因為新娘家里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弟弟,她雖然不甘心,但是心疼弟弟沒有飽飯吃,便忍到現(xiàn)在。碰上尚筱舞,二人差點沒在轎子里磕頭拜干姐妹,二人互相解決了危機(jī),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轎子嘎嘎悠悠地走了大半天,一路上尚筱舞睡過去好多次,終于在黃昏時刻送到了地方。
這已經(jīng)入了夜了,娶的又不是正房夫人,賓客們早就拿暴發(fā)戶取笑哄鬧開了,院子里紅燈高懸,熙熙攘攘喝得醉醺醺的賓客就等著新娘到拜了天地入洞房看好戲了。
尚筱舞被婆婆丫鬟們簇?fù)碇w頭跌跌撞撞地進(jìn)了屋子,聽說新郎官喝大了,早就進(jìn)洞房等著了,她便和一只老公雞拜了堂。老公雞還很識相,拜天地的時候咯咯噠地下了個蛋……
主事的官家囧了,轉(zhuǎn)身甩了伙計一嘴巴,讓他拿家里的公雞,怎么把前兩日打獵來的野山雞弄上來了,山雞毛色雜,還是個老母雞……
尚筱舞忍住笑,尋思著那新郎喝大了,估計更好脫身了。因為餓了一天,拜堂的時候有點體位性低血壓,偷偷在蓋頭下瞥了眼和她拜堂的母雞,咽了咽口水,尋思著野雞每天都在草原上奔跑,肉質(zhì)應(yīng)該很緊,烤起來應(yīng)該很勁道……
母雞突然感到一股殺氣,渾身一哆嗦,把肚子里的蛋咕嚕咕嚕都下出來了……
賓客們沸騰了,這真是天降祥兆,當(dāng)家的娶了十五房妻妾,都七八年了還沒有一個仔,這么大的家業(yè)沒人繼承,老太太去年都愁得歸西了,這次這個一上來,連野雞都下了一堆蛋,肯定說明以后能多子多孫!
看著一堆蛋,尚筱舞咽了咽口水,依依不舍地瞥了眼老母雞,被丫鬟們推推嚷嚷地拉出了屋。
老母雞噶地一聲翻了個白眼,雙腿抽搐,口吐白沫……
“送入洞房!”
前腳尚筱舞被推進(jìn)房門,身后咔嚓一聲大門緊閉,門外還被撂了鎖。
“嘖嘖,”尚筱舞一把揭開紅蓋頭,叉著腰對門口喊:“以為撂了鎖就能關(guān)得了老娘?信不信我一把火,你們都得給我開……”
“姑娘厲害啊!”
身后忽然傳來一男子低啞聲,尚筱舞一抖,連忙用紅頭巾把自己腦袋裹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裊裊轉(zhuǎn)身,“夫……夫君還沒歇息啊……不是喝大了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豈能辜負(fù)?”
陌生的男子氣息撲進(jìn),尚筱舞只能看到一雙錦繡緞面男式的鞋子向自己逼近,退著退著,后背就冷不防地撞到了門板。
男子一手拍上木門,附耳欺身在她耳邊道:“娘子,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
“樂……樂……”尚筱舞被這突如其來的壁咚弄蒙了,手有些發(fā)抖地翻找。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她應(yīng)該早些找好迷藥的!怎么到危機(jī)關(guān)頭就掉鏈子了呢?這個人壓迫感好強(qiáng),她竟然忍不住有些發(fā)抖……抖什么抖!再抖貞操就抖沒了!咳咳,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了……
“夫君,別,別急……好事多磨……咱們還沒喝杯酒……聊聊人生理想童年……喂喂!你放我下來啊!”
紅蓋頭飄落在地尚筱舞捂緊了臉,只從指縫里偷窺。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自己就轉(zhuǎn)到了床上,這大紅掛帳,這芙蓉金絲被褥,這……這人……劍眉星目……
尚筱舞難以置信地指著眼前男子的鼻子,“祁冠宇!你你,你搞什么!”
同樣是一身大紅喜服的祁冠宇立在床前,俯視著眼前懵然的尚筱舞,手里是她掉落的紅蓋頭,“娘子,我們來聊聊人生理想吧?”
“我去……”尚筱舞一個翻身從床上滾了起來,“原來那個土財主讓你綁哪去了?”
“后院柴房。”
祁冠宇坐在床邊,看著尚筱舞很不見外地一手一個點心不住地往嘴里塞,調(diào)侃道:“你餓死鬼投胎么?”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給爺爺打小報告,我怎么會落得如此凄慘境地?對了,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
尚筱舞咽下一大口綠豆糕,頓覺得噎住了,慌忙倒茶,這時候祁冠宇貼心地遞過一杯熱茶,“……額……謝謝啊!”
“有官兵來報,說最后見你在正陽街,我趕到的時候送親的轎子剛走,我發(fā)現(xiàn)那抬轎子的轎夫,腳印在那里突然加重了,所以想應(yīng)該是你混入了送親的隊伍出了城。”
尚筱舞轉(zhuǎn)了轉(zhuǎn)眼,沒想到這人還挺洞察入微,但還是頗為疑惑:“那你怎么不直接攔我?”
這人費(fèi)了半天勁,和她演這一出,可別告訴她,他暗戀她。
祁冠宇俊眉輕揚(yáng),揮手將紅蓋頭放在一旁,“我想有個機(jī)會,和你說上話。”
“在尚家的時候,不是經(jīng)常說么?”
祁冠宇微笑,拄著下頜望著趴在桌子上斜眼瞅自己的女孩,“你在躲我。在尚家,我總不能把你綁起來,讓你說實話吧?”
尚筱舞打了個打哈欠,“祁公子,你現(xiàn)在費(fèi)了這么半天力氣,我也不見得會和你說實話哦!”
祁冠宇俊朗的眉眼里掠過一抹失落,“我有這么討厭?讓你如此躲我?”
呼……尚筱舞吃飽了,對這個祁冠宇實在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他幫自己打跑了玄奕,在那個變態(tài)手里救了自己一命,論茶說道,也能算是半個茶友。若沒有上一世尚筱舞的記憶和幾日前替死鬼的不堪記憶,她對這個人也說不上討厭的。
而且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人,的確是玉面公子,長相難得一見的好看,眉眼剛毅絕然,輪廓無雙,而且因為習(xí)武,身材也是十分的好,看到背影,就會讓正常春心萌動的女子有撲倒的沖動,咦,為什么感覺她撲過……
但是他越是優(yōu)秀,越是出色,她就越是戒備,越是想逃。
恐怕有一點沾染,然后尚筱舞的悲劇重演。
“你挺好的,只是我不想去青州,所以要躲你。”
祁冠宇舒展了俊眉,“師父只是卜卦,說你們可能遇到了滅頂之災(zāi),要我無論如何保護(hù)你周全。但現(xiàn)在看來,我倒顯得多余了。你放心,我是不會強(qiáng)行帶你走的,師父只讓我下山保護(hù)你,你若安好,便足矣。”
尚筱舞跑了一天的腿,酸的很,一面捶著一面不解地反問:“你閑的慌么?我一個人是死是活,無關(guān)痛癢。你堂堂青龍國嫡子,學(xué)成了也應(yīng)該去做大事,何必與我浪費(fèi)時間?”
祁冠宇起身,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面,“我早就想問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這件事,除了師父,我那幾個師弟也不見得知道。”
“說了你也不信……唔……”尚筱舞輕哼一聲,沒忍住吃痛咬了下嘴唇,她著急跑路不小心歪了腳,腳踝已經(jīng)腫成了蘿卜。
“讓我看看,”祁冠宇察覺到了她異樣,視線落在腳踝處,俯身輕輕抬起受傷的腿,搭在自己膝蓋上,小心地按壓傷患處,“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休息一段日子就好了。”
“你還能看病?”尚筱舞疑惑地打量祁冠宇,貌似上一世的祁冠宇似乎沒有展露這項技能。
“習(xí)武難免傷筋動骨,一些簡單的應(yīng)急還是懂的。”祁冠宇說罷,從懷中掏出一罐藥膏,“等會兒你用這藥膏涂在腳踝,明天應(yīng)該就能消腫。”
“多謝。”雖然不想受他的恩德,但現(xiàn)在的情況也還是要先把傷養(yǎng)好,畢竟以后她要是逃跑,可不能一瘸一拐地跑!
“對了,你把那地主爺綁在柴房,明天怎么辦?我腳傷了,咱倆明天被發(fā)現(xiàn)就是個死啊!你武功有多好?能帶我逃么?”
祁冠宇揚(yáng)眉微笑,“為什么要逃?你要是給他治好了不舉的毛病,他一定能八抬大轎把你抬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