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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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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臉上掛著傻笑!眼裡的淚卻一直流, 眼晴裡傳遞出極度的悲慟,卻只是哀求地看著顏夕。——她無法說話。

顏夕心頭一驚,這個身體內(nèi)還殘存著它爲(wèi)明溪時候的神智——可她不會說話。明溪依舊哀求地看著顏夕, 顏夕盤算一下, 掂量著自己殘存著多少靈力, 終於抵擋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 或者說是對某人的關(guān)心, 她靜靜地看著“自己”,伸過手去探上明溪的額頭,水藍(lán)色的光芝大盛, 映得明溪白色紗裙下的身體愈發(fā)透明。約摸一柱香時間之後,顏夕幾乎脫力, 有些不穩(wěn)地向後倒去——幸而後面是牀榻, 方纔使她不必腦袋著地。明溪的神智似乎在顏夕的靈力下稍稍恢復(fù)了些力氣。然而她卻依舊不能動, 只是艱難地抿了抿脣,道:“……姐……姐姐……求、求你救救他啊……師父……”顏夕聞言, 呼吸一滯,情急之下竟然忘了自己無法說話,她氣息很急:“明遠(yuǎn)他怎麼了?!”

明溪的淚,珠子一般不斷地流了下來,眼風(fēng)往路少非的身上一掃, 確定他真的睡熟了, 方纔開口。聲音放得很輕, 生怕將路少非吵醒:“師父當(dāng)日受了師祖三重雷劫, 體內(nèi)雷龍反噬, 又以自身魂魄飼養(yǎng)我的軀殼,靈氣更虛, 姐姐……你當(dāng)日又跳入了桃花崖……”她眼神怯怯地看著顏夕,顏夕面色不見有異,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原來是以魂飼身,用自己的魂魄一點(diǎn)點(diǎn)換回了一個屍體的生氣……

可是……他當(dāng)時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寧可分出魂魄爲(wèi)她鑄成結(jié)界也不肯攔她一下?!

她恨,她恨他的淡然與出塵,她恨他的冷漠與溫柔,她恨他……再愛也不會說出口。

不待她想完,明溪一字一句卻漸漸將無助到無情了的她打回原形——

“師父……當(dāng)年並非是不想攔你,只是……他,希望你能回來。”

回到你自己的身體裡來。

顏夕面目像是凝固了似的,有什麼東西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碎掉。

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個勉強(qiáng)的笑——

“呵呵——他以爲(wèi)他是誰?明溪,你回去吧,我自當(dāng)沒有你這個人,既然你這麼……一心爲(wèi)你的師父好。”

她諷刺地說著這話,心裡卻已然冰冷麻木。

他以爲(wèi)他是誰?憑什麼這麼容易就能輕易地就能決定別人的生活、別人的生死?

分明那些都與他無關(guān)。

明溪沒有想到顏夕的情?

再她的“生命”即將消散的時候……她還念念不忘著那個人,希望他能夠幸福下去。

而顏夕,你呢?你該作何抉擇?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熟睡的路少非,終是苦笑了一下。

明溪的神智消失後,身體它的眼睛一度變得光亮起來,帶著饜足的感覺。沒過多久,又成了呆呆的模樣。

顏夕心裡只是不斷回放著明溪消失時說的話——“他……求你……回來……”

那個驕傲的男人,要她回去麼?

當(dāng)年的不阻止,也只是爲(wèi)了讓她“回去”,回到自己的身體例不就有了感情?

再她的“生命”即將消散的時候……她還念念不忘著那個人,希望他能夠幸福下去。

而顏夕,你呢?你該作何抉擇?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熟睡的路少非,終是苦笑了一下。

明溪的神智消失後,身體它的眼睛一度變得光亮起來,帶著饜足的感覺。沒過多久,又成了呆呆的模樣。

顏夕心裡只是不斷回放著明溪消失時說的話——“他……求你……回來……”

那個驕傲的男人,要她回去麼?

當(dāng)年的不阻止,也只是爲(wèi)了讓她“回去”,回到自己的身體裡,獲得真正的新生,從一隻蛇妖做起。

而他,卻沒有給她一個理由。

二人失之交臂多年,真的能毫無芥蒂地重新走在一起?

顏夕苦笑著搖搖頭,慢慢走到牀沿,脫了鞋,靠在路少非身邊睡了。

路少非睡得不踏實(shí),翻轉(zhuǎn)一個身,手臂剛好搭在她的腰上,呢喃著道:“手真涼……快睡罷。”

顏夕閉上了眼。

睡吧。

透進(jìn)來的月光幽幽地照到路少非的臉上,他睡著了。

次日,按規(guī)定是新娘子去拜見各位長輩,可是路少非這樣的身份,顏夕要拜見的人已然不多,因此大部分的時間,竟然是他二人坐在上座陰煞,等候那些身份比較大的小輩前來見禮。顏夕有些百無聊賴,路少非看著她只是微微笑了下,將手覆在她的手上,似乎要緩解她的不安。然而路少非越是對她微笑,她越是覺得心裡的不安在擴(kuò)大。

路少非收了一個弟子,就在三十年前,名叫淵夕,而今淵黎都已娶了他的小師妹飛羽,兩人笑意盈盈的前來給師父和師母行禮。顏夕一看見飛羽就覺得喜歡,正要招呼飛羽到自己跟前來坐,一不小心,眼光掃到了飛羽的肚子——原來飛羽已身懷六甲。正因如此,飛羽的臉方纔紅潤得像是要滴血似的。顏夕放柔語氣,微微對飛羽笑道:“真是恭喜啊……”飛羽的臉圓圓的,顯得十分可愛,因著顏夕意味不明的一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於是臉頰的兩個酒窩就這麼露了出來,像是盛滿了醉人的清酒,叫人一看便心頭舒暢。飛羽小聲的笑道:“師母若是喜歡小孩子,不如也生一個師弟給我們吧!”顏夕微笑著的臉頓時僵了僵,不由得將手罩上了明溪攀著的位置。

路少非看出了顏夕的尷尬,於是對飛羽道:“丫頭了不起了啊?居然還敢跟師母開玩笑了!翅膀真是硬了!看我怎麼罰你們!”顏夕經(jīng)過五十年崖下的靜坐深思,心湖也能算得上波瀾不禁,她於是早早收斂了尷尬,收拾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問道:“飛羽懷胎幾月了啊?大夫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生?”

飛羽已是要作母親的人了,可是臉上依舊有些不好意思。淵離攬過妻子爽朗的道:“師母……您也知道,仙人生育的時間……是根據(jù)胎兒的天分來的,飛羽已經(jīng)懷孕兩年了,我們也不知道何時產(chǎn)子啊。”飛羽一邊將頭埋進(jìn)丈夫的懷裡,二人相擁的背影顯得尤其幸福。

路少非聞言一笑,看著顏夕的眼睛柔情似水,知道她在衆(zhòng)人面前雖不會反駁,可臉色大半不會好,可憐路少非瀟灑一世,到如今竟然有些小心翼翼起來,他壓低聲音湊到顏夕的耳邊道:“不如我們也要一個孩子?”

顏夕不語,卻是做出了笑顏來畢竟她痛路少非多年感情,大致也能辨析出路少非的情緒波動。明遠(yuǎn)對於二人來說,就像是一個禁區(qū),知道他一直、永遠(yuǎn)都在那裡隔著二人,卻永遠(yuǎn)都無法坦然的提起。顏夕出神的想,畢竟,明遠(yuǎn)盤橫佔(zhàn)據(jù)了她的整個青春,或者說明遠(yuǎn)就是她的青春——她永遠(yuǎn)無法將其根除。或許,她能暫時的忘記,卻是更深地將那個人藏入心底。

她既然嫁給了路少非,自然就該一心一意,否則對不住路少非的一片癡心事小,百多年的交情……也會毀於一旦。明溪睡得很安穩(wěn),繞在她手腕上,她卻覺得明溪繞得越來越緊,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然而,思量太多,最後她也只是抿嘴一笑,道:“總有那麼一天。”

路少非沒有打斷她,只是微微笑了下,陪著她一起憧憬他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