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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還是比較羞澀的,我不知道如果我說一句“明遠,你方纔是在吃醋麼?”變成肉末末的會不會是我……
於是,我很老實的將那幾個字吞了下去。
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都是來聽這老頭兒講雪夜女俠的,我覺得先前恭維了老頭兒一番,而今不聽一聽著實對不住我苦口婆心的甜言蜜語……咳咳。
“……話說這雪夜女俠,可是風姿卓然的一個美人兒,當年武林盟主向她求婚,她卻生生拒絕絲毫不拖泥帶水。旁人問她爲何不接受武林盟主的求婚,從此之後大富大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孰料這女俠祭著一劍,仰天長嘯,對著那幫揚言要留下她的一衆人道,‘我自橫刀敢向天,我命由我不由天!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擎天是也!’於是,這擎天女俠之稱便有了!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看官,你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使勁兒吼,待老頭兒歇息片刻再開始下一場!”老頭兒說道這裡就算一個收尾了,他愜意的坐下喝了口茶,歇了一會兒就走了。
說到這兒,周圍來聽評書的人愈發的多了,我見先前那個想來搭訕的執劍的謙謙公子似乎就要往我這兒蹭過來。
眼見著黑壓壓的人羣,他過來了也沒位置,要是不過來……他的位置已經被人給佔了,真真是處在了一個兩難的位置上。
我只能等他過來,順便利用青霜威脅一個即將靠過來將手放在我大腿上的男子……唔,這樣一來,那個公子就有位置了。
他慢慢的遞過來,人羣中也沒有太大的騷動,到了我身邊的時候他卻伸手抹了抹頭上的汗。
他一臉受不了的表情看著我,我只覺渾身都在冒冷汗……
他盯著我,緩緩道:“這老兒……當真是在胡扯。原本我聽武林盟主說,他看上了某家的女兒,讓我幫著去說媒,結果流傳到民間,居然就是這樣的麼……”
我奇了怪了,狐疑的盯著他看,他面無表情的道:“其實我叫晴天……”
“秦天?”這個名字讓我好生振奮了一番。那張紙條……對,那張紙條!
我趕忙從懷裡將紙條摸了出來,打開之後還熨了熨,果真看到秦天那裡顯示了一長串的字。
“江湖女俠,因情所縛,生下一子後卻不願久居深宮,最終消失在江湖。”
這這這,這是什麼啊!她以後命運的提示麼!可是……
我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白衣公子,他皺著一張臉,萬分苦惱。
這就是江湖女俠擎天麼!!!爲什麼她喚自己晴天,這命格上寫的秦天啊!!!
我很有一種我上當了的錯覺……
她依舊在擺談著她那苦逼的女俠史,我果斷的打斷她:“你在女扮男裝?”
她用很不可思議的語調道:“當然是了!江湖上只認男人,我們女子多也是妝成男子行走江湖,被他們發現我是女子其實是一個巧合……”
我在想:現今的巧合,真真是多啊。姑娘你喉結在之前擠過來的時候都被蹭掉了,你這個業餘演員,也忒業餘了啊……
她激動得兩眼放光:“你怎麼知道?”
我默默仰頭望天,這個不是很明顯的麼?你先前都說了,何況……你喉結真的掉了啊!
她道:“其實我一開始就想過來的,你長得那麼美,本來想調戲小姑娘,結果,你旁邊這位眼神刷地就過來了,我只好在那邊坐了半晌……”
她手指著先前她做的位置,說得很委屈,就像是明遠欺負了她似的。
其實我家明遠很矜持,他不大喜歡說話。
我卻不同,聽到她讚美我的話,瞬間就激動了,我真的很年輕麼?真的麼真的麼?
……也是,我很年輕,不過年方一百二十八而已,跟明遠路少非比起來,當真是年輕很多啊……
至於那個“美”字,倒是讓我沒什麼感覺,真是想撬開這位有些抽風的姑娘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豆腐還是豬腦。
——跟明遠走在一起,我就壓根沒奢望過有人會看到我……
後來,我把這個疑問提出來的時候,晴天很羞澀的看了我一眼,扭了扭身子嬌羞道:“這不也是我扮男子引發的後遺癥麼?我時時刻刻將自己當做男子,自然對比我長得好的男子懷抱一種仇恨了……”
我默了,竊以爲這明遠長得真是花見花開人見人愛仙見仙失態鬼見鬼發呆,就算是喜歡女子的男人見了他也不由得想上演一出斷袖情深……晴天,你果然還是適合做女子。
此刻我關心的,卻是——“晴天,你認識一個叫秦宇的人麼?”
她聽了這個名字,卻是大駭著捂住我的嘴,湊到我耳邊道:“你不想活了?皇子的名諱也能隨意來?”
哦,原來她跟這秦宇不熟啊……不,應該說,這倆人還不認識啊!
隨即我想了想,覺得很不可思議,莫非,明遠此次的任務,就是將這個抽風的小女俠跟那個更加抽風的皇子湊到一起麼?!
我覺得,不得不提一下的是,這個抽風小女俠貌似挺有錢,當晚就跟著我們混了,也不擔心被我們牽出去賣了。後來才知道,這丫身上沒錢,她本來還想順我們的呢!!!
夜裡,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驚醒了過來,似乎……今晚有什麼事會發生。
我有些忐忑的將手在一旁探了探……沒人!?我心裡一驚。
猛地睜開眼,卻發現明遠他正在地上冥想 。這顯然是極危險的一個事,因爲他並沒有設置結界——這裡這般危險,如何他修煉了三百年還不懂這一點呢?
他臉色有些微的泛白,顯然是靈力透支的後果,我心中的擔憂更甚,卻不知該如何打斷——若是因爲我的疏忽,讓他走火入魔了可怎生好!可是此刻若是叫我回去,更是不可能!我得守在這裡……起碼得等他醒了之後再離開。我從來沒有這般憤恨過自己法力低下……
若是我法力依舊在元嬰之境,我至少可以助他設一個結界,讓他可以安心修煉,可是現在……我僅僅是靈寂而已。靈寂:真正修真的前階段,符咒等已經頗懼靈驗,可以幻化形體,展現萬千幻想,法術等威力大漲。與武術界有本質上的區別。
而這,對於我而言,卻是萬萬不夠的。
我趕忙從牀上爬起來——我不知道如果在牀上這麼坐下去,會不會又睡著,因而見房間裡的圓桌上,有一壺冷茶,趕忙用茶涮了杯子,斟了一杯來慢慢飲。
此刻還早,夜色還很濃,幸而我此刻眼睛在夜裡也能透視,否則被人瞧見夜半房間裡還亮著燈不知會作何想法。
深夜裡不好生睡覺,死命的熬對於我而言是萬分痛苦的,因而,我覺得想想什麼事總是好的。
然而我是一個沒有舊事的人,若說失去記憶之後等於一次新生,那我新生之後除了明遠,著實也沒有什麼人能讓我掛念的啊……
我昏昏沉沉的想著,又往嘴裡倒了一杯茶。
唔……清醒了一點了。
那,我就想想以前我們的事……
雖說我失憶了,可是也沒有誰說術士被反噬了,就不能想起以往的事啊!只要去回想,總會想起來的。
天大亮了,我很頹唐的叫小二來添茶。
不知道爲何,明遠居然還沒有醒來,不過臉色倒是和緩多了,我困頓地抹了抹臉,居然臉上一手冰涼。
真是奇了怪了。
直到晌午,我與晴天吃完飯後,才見到明遠。
我滿心的擔憂,終於得到緩解,也不知道自己的步履是有多急切,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面前。
他看起來尚好,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因爲有著旁人在,他對我傳音入密道:“我先前並無甚事,只是靈魂出竅去追蹤秦宇的痕跡罷了,再後來,我造了一個夢給秦宇。”
“是什麼夢?”
他微微笑道:“我讓秦宇夢見了他‘喜愛’的女子。”
他心裡這般說著,口頭上卻只是跟我打招呼而已:“起來這麼早麼?”
我不知道是喜是憂,他做的事壓根沒有性命之虞,要擔憂也應該是擔憂身體被人偷走什麼的……不過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客棧中,有誰會腦子抽風把他身體帶走?
所以,堅決不能讓明遠曉得我做的這一傻事……
我也打著哈哈:“這不都中午了麼,起牀是應該的。話說回來,你今兒可是起晚了,餓不餓呀?”
他道:“是有些餓了,先去吃飯吧。”
我一路上又聽他傳音入密道:“起晚了,讓你擔心。對不起。”
我沒有想到他此刻會說出這樣的話 ,爲他佈菜的手頓時僵了僵。
他、他、他這是知道我昨晚一夜沒睡守著他了?!
不要這樣玩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