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在原地,身子冰冷。她就這樣站著,目光筆直的望著夜店的門口。站在門外的服務生禮貌的問候進入走出的賓客,讓暮秋聽到耳朵有些麻木。
直到她的身子已經凍的僵硬,她才看到左擁右攬,走出夜店的陸竣成。
他身邊的兩個女孩子,有著火辣的身材,豐胸翹臀,幾乎可以讓任何男人瞬間淪陷。
暮秋望著陸竣成,目光逐漸冰冷下來。但她的目光,遠沒有她的心冷。陸竣成和女人上車,引擎聲繚繞在暮秋的耳畔,格外清晰。
車子瞬間開口,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暮秋全身的力氣被抽空,她扶著馬路邊的圍欄,才沒有讓自己的身子跌倒。
不知道是怎樣回到家里的,暮秋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把身子摔倒在床上,纏裹被子,很久很久,被凍僵的身子才緩慢蘇緩過來。
寒冷稍微去掉,強烈的疲憊感包裹了她的身子。她沒有力氣支撐沉重的眼皮,緩慢的合上,昏昏沉沉的睡著。
睡眠很輕,似乎思維脫離了肉體。
在這種淺淺的睡眠之中,暮秋似乎看到了陸竣成,他的嘴角依舊帶著冷漠的笑,那種笑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不能呼吸。
第二天。
暮秋一大早清醒,簡單的收拾,為自己化了淡妝。她仔細的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冷漠,高貴,很好,就是要這個樣子,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陸峻成意志消沉,要知道,整個虞氏集團還等著自己呢,還有虞霆恩,他可不會甘心就這樣失敗,說不定會卷土重來。
暮秋選了一套職業裝,這是她為數不多的職業裝中的一套,簡潔大方。
收拾好了一切,整裝出發。
清晨的公司,很安靜,大多數員工還沒有到,總裁辦公室,已經重新的布置過,按照暮秋的審美去做,一切從簡,但卻不乏美感。
暮秋倚靠轉椅坐著,辦公桌上,是昨天一天的文件。
財務部,財務部,財務部……
一沓厚厚的文件,全部都是來自財務部。而所有的文件,都反應著同一個問題——公司資金鏈斷裂!
怎么會這樣!虞氏集團明明剛剛得到陸氏的注資!而且還有后來加入的許多股東,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資金鏈斷裂!
就算暮秋不懂商業,但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暮秋慌亂撥打財務部電話,遲遲沒有人接。時間是七點半鐘,員工還沒有到公司。
一個小時的等待時間,讓暮秋心急如焚。她仔細閱讀那些文件,文件顯示,虞霆恩在職期間,似乎簽了幾個很大的單子,但這些單子沒有合同,沒有明確的合作方,根本就是空白單!
八點半鐘,財務部的部長進入暮秋的辦公室。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暮秋有些不能控制語調,她有些激動,“為什么會忽然間出現這么多問題?”
“總裁,這是上任總裁留下的問題。上任總裁簽下的這些單子,沒有經過董事會商議,也沒有經過公司的章程。”財務部部長劉思琪,她說話習慣性打著官腔,“現在出現的問題,讓我們猝手不及,只好將報告交給您。”
“為什么剛上任的時候不立即說?”暮秋皺著眉頭。
“那個時候,我們也沒有發現。”劉思琪理直氣壯的說。
“沒發現?你們財務部不是每天都會梳理公司財務,出了這么大的漏洞,你竟然和我說沒有發現!”暮秋實在無法忍受,大聲說,“你是不是和虞霆恩串通好了,欺詐虞氏集團的錢!”
一時之間,空氣有些凝固。
劉思琪臉色冰冷,但眸子里卻透著被侮辱的神色,冷靜說,“總裁,您說話可要講究真憑實據。之前公司的財務基本掌握在前總裁的手里,您一上任,根本就沒有對財務進行重新的安排和梳理,其中出現紕漏,責任不能單單落在我一個人身上,現在你還這樣污蔑我?”
暮秋用拇指和食指輕緩摁壓鼻梁。
她的頭很痛。資金鏈斷裂,對一個企業來說,是滅頂之災,除非有新的資金匯入,否則不用多久,公司就會因為破產而倒閉。
“抱歉,是我的反應太激烈了。”暮秋知道自己失控,帶著歉意說,“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從來沒有處理過這樣的問題,劉部長,我現在,到底要怎么辦?”
劉思琪望著暮秋的眸子,后者帶著真誠,沒有半點狡黠。
劉思琪嘆了一口氣說,“總裁,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報警。虞霆恩的所作所為,屬于商業欺詐,如果我們能夠抓到他,就能夠將被掏走的資金,追回來。”
對,對,報警,我怎么就沒有寫想到!
“是,不錯,我們馬上報警。”暮秋說著話,慌亂掏出手機。
報警,之后立案,偵查。
虞霆恩簽下合同的對象公司,全部都是皮包公司,名義上的總裁是一個姓候的老板,而這個人是不存在的。毫無疑問,錢財被虞霆恩一卷而空。
但此時的虞霆恩,早已經銷聲匿跡,完全聯系不上,他似乎隱姓埋名,用了另一個身份生活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帶著原本屬于虞氏集團的資金。
暮秋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或許在她說出自己決定的時候,虞霆恩已經開始計劃對資金下手。她毫無經驗,根本不是這個老狐貍的對手。
虞氏集團陷入困境,缺乏資金的支持,大部分的項目停滯。暮秋第一時間封鎖消息,如果資金斷裂的消息被宣揚出去,在媒體的大肆宣揚之下,股票會大跌,走到那一步,公司真的就徹底垮掉了。
但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不透風的墻,消息遲早會有一天走漏。
錦園。花園里的花在這個季節凋零,陳姨蹲在花叢之中,把死掉的花從泥土之中拔出來。暮秋怔然的望著,她快步走過去,蹲在陳姨身旁,望著泥土出神說,“陳姨,這些事情雇人來做就行了,你別太操勞了。”
陳姨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帶著笑說,“我閑著也是閑著,做點事情還好。這些花不行了,到開春的時候要種上新的花種。”
暮秋默默點頭。
“你看上去無精打采,是生病了么?”陳姨端詳暮秋,有些緊張的開口。
暮秋搖著頭說,“沒有,只是公司最近有些事情,讓我有些困惱。”
“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陳姨微笑,她的臉頰已經有了皺紋。曾經青春的臉頰已經不復存在,“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相信暮秋你能夠做的好,當初錦園查點被人變賣掉,我當時就想啊,?孩子們一定能扭轉局面的,你看,被我說中了吧!”
暮秋望著陳姨樂觀餓笑,應景的跟著笑。
“可惜啊。”陳姨話鋒急轉,“可惜夫人沒有看到你的婚禮,她那個時候,可是最疼你的。”
媽媽?
暮秋怔然,她幾乎快要忘掉,媽媽的模樣。暮秋吞咽了一口,心里略微有些麻木,木訥的扯了扯嘴角說,“她一定會看到的,她一定是知道的。”
陳姨怔了怔,繼而點頭說,“對,我們現在做的一切,夫人她一定都看的到。唉,還有清寧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現在過的好不好。”
清寧?是啊,她到哪兒去了?如果她在,一定會提早預料到虞霆恩的計劃,說不定,就能夠化險為夷了。自己,在經商方面,始終都是不如她的。
暮秋黯然,勉強笑著說,“陳姨,我來幫你吧。”暮秋說完,不顧陳姨的反對,踏進花園里,細嫩的手掌緊攥住花的枝干,粗糙的枝干帶著刺兒,刺痛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