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走進辦公室,在辦公桌前來回踱步,她撥打著清寧的號碼,讓暮秋欣慰的是,她的號碼還是可以打的通的。
但連續(xù)撥打了四五次,全部都是無人接聽的冰冷的提示音。直到第六次撥打,電話才被慵懶的接起。
“清寧,你在哪?”暮秋有些焦急的開口。
“唔,家姐啊?你在哪里給我打的電話?”清寧的話聽上去有些含糊不清。
“你喝酒了?”暮秋壓抑著心里的怒火,依舊平緩的說。
“是啊,西奈酒吧,家姐你要不要一起過來喝一杯?還是,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清寧的話間雜著笑意和醉意。
“集資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暮秋努力讓自己的肩膀不再顫抖,平穩(wěn)的說,“是不是你做的?”
電話的那一頭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猶豫著。
“是我做的。”清寧?停頓了很久之后,緩緩的開口。
暮秋的心徹底的沉下去,她緊皺著眉頭,難以相信的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是為了你在美國的公司?還是為了其他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這么做,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激動的情緒,讓暮秋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我知道啊,家姐,犯法的是你哦,你才是整個公司的負責人。我不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家姐的名義做的。”清寧依舊含糊不清的開口說著,間雜著酒水劃過咽喉的聲音。
暮秋徹底怔住,她從警局到虞氏集團,一路上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著清寧會對自己說的話,她設想過無數(shù)種情況,每一種她都能夠接受,但她沒有想到清寧會這么說。
她的身子顫抖起來。
“清寧。”她皺著眉頭,聲音輕微到幾乎連自己都很難聽到,“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
電話的對面再次沉默了片刻,很久之后,傳來的是長長的嘆氣聲。她說,“家姐,你來我這里,我跟你說。我跟你說。”
電話被無情的掛掉,留下暮秋怔然的站在原地,她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心跳幾乎也和那忙音一樣的節(jié)奏了。
她遲疑了片刻,有些渾渾噩噩的離開辦公室。她游蕩在街道上,任由著川流的人群經過身邊,他們時而會撞到暮秋的肩頭,甚至推搡著她,她忽然不知,似乎自己已經只是剩下一個可悲的軀殼,沒有了任何知覺。
鬼使神差的,她叫了計程車。
“去哪兒?”司機先生是一個胖子,帶著一身汗味的問到。
“西奈酒吧,謝謝。”暮秋的嘴巴幾乎是脫離了思維的控制,木訥的說出這個地址。
司機先生摁倒了空車的牌子,踩一腳油門,車子竄了出去。
酒吧,一只都是暮秋不喜歡的地方。音樂聲有些雜亂,震動著暮秋的耳膜,她渾渾噩噩的踏進酒吧,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坐在吧臺位置的清寧。
她的面前已經擺著很多的空瓶子,看上去她的思維已經開始有些恍惚。
暮秋大踏步的走過去,臨近她身邊的時候,一鼓作氣的勇氣卻忽然消失不見了。她平緩的坐在她的身邊,打了響指說,“服務生,給我一瓶啤酒。”
暮秋說話的聲音,引起了垂著眸子的清寧。清寧抬眸凝視著暮秋,呼著酒氣說,“家姐,你還是來了?”
“我也想喝一杯,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進了監(jiān)獄,在里面還能不能喝到啤酒。”暮秋有些怔然的開口,她不是有意諷刺,心里有些麻麻的痛覺。
“家姐,他們和你說什么了?”清寧甩了甩手腕說,“我是說,那些闖入公司的警察?”
“原來你都知道。”暮秋冷笑了一聲,轉眸望著清寧說,“他們說,如果不把集資的資金本息歸還投資者,會以非法集資詐騙的罪名來起訴我,你說,我們會有勝訴的可能么?”
“事在人為。”清寧不冷不熱的開口。她同時收回了目光,讓目光對準了手里的酒杯,一大杯的威士忌,她揚起眸子全部倒在嘴巴里。
暮秋對著瓶口,喝了一大杯啤酒。從早晨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吃過東西,被冰冷的啤酒刺激到的胃,一陣痙攣的痛。她皺了皺眉頭。
她放下酒瓶,忍不住的開口說,“為什么這么做?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是不是你覺得,讓你做一個副總裁的位子,是委屈了,可是我明明有讓你做總裁的位置,是你一直不肯同意的。”
“不是這個原因。”清寧搖頭,抿著唇垂著眸子說,“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為什么!”暮秋的語調終于拔高,她有些難以抑制心中的憤怒,歇斯底里的開口說,“我那么信任你!把整個公司都交給你!為什么!因為你是我的親妹妹,因為你也是姓虞的!可是你就是這么對待我的?你就是這么對待整個虞家的!!”
清寧面無表情的聽著暮秋的喊聲,斗大的淚珠從眼眶里劃落出來,她的整個眼睛泛紅,抬手抽了抽鼻子,始終沒有說話。
“為什么,告訴我這是為什么!”暮秋再一起開口問道。
“家姐。”清寧似乎鼓起了勇氣,抬起眸子望著暮秋說,“因為我也喜歡陸竣成,不,應該說,因為我也愛著陸竣成!”
暮秋怔住。
突如其來,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暮秋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快要承受不住這么多的事情。她有些木然的望著清寧,顫聲說,“什……什么?”
“在你認識他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他了。從那個時候,我就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他。”清寧緊握著手里的酒杯,緩慢的說,“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站在他的身邊,挽著他的臂彎,我真的很妒忌,真的真的很妒忌。”
清寧皺著眉頭,喝了一大口酒。
“可是……可是你為什么不和我說?”暮秋依舊皺著眉頭開口問。
“告訴你?告訴你你就會把他讓給我么?你……”清寧抬起一只手指指著暮秋說,“你說你和他在一起是為了虞家,可是我分明看到你嘴角的笑意是發(fā)自內心的,那時候我就知道,其實你是真的愛上了他,我也愛上了他、”
暮秋抿著唇,緊蹙著眉頭說,“就因為這樣,你就要做這一切事情來報復我?”
“報復?哼……”清寧有些傲慢的說,“還談不上吧?我也不想做著一些,我也不想……”
清寧的語調越來越輕微,在轟鳴的音樂聲中,她后半段的話暮秋完全沒有聽到。清寧緩慢的趴在吧臺上,似乎要睡著的樣子。
暮秋忍不住伸手推搡著她,問,“清寧,那些集資起來的資金,你轉移到哪里去了?是轉移到你美國的公司了么?你告訴我!”
“根本就沒有什么美國公司!!”似乎是被暮秋推搡到有些煩,清寧忽然爆發(fā)起來,她甩開了暮秋的胳膊,不顧一切的說,“你以為我真的可以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成立一家公司并且盈利那么多么?你真的以為我是商業(yè)天才么?家姐,你是不是思想太簡單了!!”
“那……那些資金是怎么回事,在虞氏集團面臨債務危機的時候,你忽然出現(xiàn),帶來的資金是從哪里來的?”暮秋遲疑的開口問。
“那些錢,是陳寒泉給我的,是陳寒泉給我的!!”清寧不顧一切的喊出來,終于忍不住情緒崩潰,大聲的哭了起來。
她趴在吧臺上,肩膀劇烈的聳動著。
陳寒泉……為什么會是他?
暮秋不需要再問下去,她能夠猜測出事情的大概了。所有的資金,都流入了陳氏集團,那個剛成立的商廈,大概就是陳氏集團用來洗清資金來源的途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