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成的雙肩無力的垂落下去,他知道當這個目光在暮秋的眸子里出現的時候,就代表著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做這件事情,而他是沒有辦法拒絕她的請求的。
暮秋見陸寧成的樣子,知道他已經同意,呼了一口氣,說,“陸竣成的婚禮是在兩天后,等你陪我參加完婚禮,我就陪你去美國。”
陸寧成怔住,空氣陷入有些莫名的窒頓之中,許久之后,他苦笑了一聲,搖頭說,“這算什么?對我的酬謝么?我想的是你很開心的跟我一起去美國,而不是帶著補償的心理一起去。”
“不,這不是補償。或許我也應該出去走走了,這個城市,真的很悶。”暮秋把雙腳縮在沙發上,雙手抱著膝蓋,有些黯然的說,“或許你說的對,我早就應該出去散散心了。”
陸寧成的嘴角帶上了弧度,語調變的輕快了起來說,“我早就說過,只是你不聽。這個世界趕走壞心情最好的方法之中,旅游可是居于首位的。”
暮秋笑了笑說,“這莫名其妙的理論,又是你原創的吧。”她的話說完,陸寧成也忍不住訕訕的笑了起來,暮秋望著陸寧成的笑,呼了一口氣說,“寧成,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參加陸竣成的婚禮,但如果你不陪我去,我怕我一個人沒有勇氣支撐到婚禮的結束,請原諒我的自私。”
陸寧成聽著暮秋有些黯然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重的錘子,錘落在自己的心上。他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的嘴角帶著最燦爛的笑容說,“我很樂意參加婚禮啊,只需要買一些禮物,交一些份子錢,就能夠吃到飽,任何餐廳可都沒有這么好的待遇。”
暮秋聽到陸寧成的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些牽強的話,但卻讓暮秋的心里涌上一陣暖意,讓她不會有那么嚴重的負罪感。
她心里感激陸寧成,卻不必說出來,抿了抿唇,只是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
暮秋已經很久沒有買過太正式的衣服。
潮流不斷的在變,雖然暮秋本身就是學設計出身,但對挑選衣服,卻似乎是不太專業的。
陸寧成以攝影師的姿態出現,為暮秋出謀劃策。
“你一定要在裝扮上打倒陳婉之。”陸寧成如是說,目光十分的堅毅,大有一股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勁頭。
暮秋坐在租來的車子的副駕駛座上,吸著路邊奶茶店買來的珍珠奶茶,一臉茫然的問陸寧成,“我為什么要打倒陳婉之。”
陸寧成在猶豫了很久之后,說,“我覺得女人只要是盛裝出席某個宴會,就一定要懷揣著打倒一切女人的念頭才行。”
暮秋不禁莞爾,打趣的說,“這蹩腳理論又是你發明的吧?”
陸寧成撓了撓后腦,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說,“我覺得我隨時都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思想家,尤其在女性方面,我可以成為權威。”
“好吧,權威的思想家,麻煩你有時間的時候,去汽車城轉一下吧?買一輛車子就這么困難嗎?老是租車。”暮秋的語調依舊帶著打趣的味道。
暮秋努力的讓自己保持現在的狀態,而不是懷揣著怨婦的情緒。是她主動放棄陸竣成的,如果陸竣成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是應該微笑著奉上祝福的,她不應該哭,也不應該抱怨。
或者是哪天從學校走到陸寧成公寓的一路,把幾天內的眼淚全部透支了,這幾天來,她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商場,盛裝,瘋狂試穿。
陸寧成對女性的美有著近似偏執的執拗,不管暮秋試出什么樣的效果,他總能夠挑出一兩處毛病,要不就是太過內斂,顯得缺乏大氣,要不就是太過張揚,沒有保持女性的柔和美。
早上的十點鐘,商場開門,一直到晚上的五點半鐘,一天結束。
“明天我們換一家商場。”陸寧成打了個響指,做下了斷言。
暮秋叫苦的說,“拜托,隨便哪一件我覺得都好啊,你沒有必要強迫癥到這種程度吧?”
“當然不能敷衍,我可是從專業角度給你做參謀的,不達效果,絕不罷休!”陸寧成大概有著董存瑞一樣視死如歸的精神,又說,“再說了,你是一定要打敗陳婉之的。”
暮秋不知道這一戰的意義在哪里,難道在這場婚禮上,自己能夠戰勝陳婉之,就能夠修復好自己和陸竣成了嗎?這是不可能的,陳婉之已經站在完全不敗的位置上。
因為她已經用掉了她的錢。
除了這一點之外,暮秋不會感覺到這場戰爭的勝利有什么意義。
但暮秋看到陸寧成視死如歸的神色,放棄了最后的掙扎,算了,舍命陪君子。誰讓自己非要讓這個偏執的家伙來做自己的參謀呢?
一夜之后,暮秋感到自己的腰要斷掉了,但不到十點,陸寧成就出現在錦園的門口,開著租來的雪佛蘭景程。
又是一天的奮斗,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陸寧成打了個響指,一臉滿意的開口說,“完美,就這件了。”
暮秋勉強提起自己所剩不多的精神,望向鏡子,緩慢的暮秋的臉上帶上驚訝的神色,鏡子里似乎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成熟之中帶著可愛女人,胸前的艷麗的花,帶著成熟女人的韻味,而裙擺帶著點燕尾的設計,又不失俏皮。
整個顏色,有些復古,但在不起眼的地方,去有驚艷的艷麗點綴。
暮秋的嘴角不由得帶上了笑意,佩服陸寧成的眼光,因為在整個過程之中,暮秋早已經疲憊到沒有看鏡子的力氣了,全部是陸寧成在把關。
暮秋沖著陸寧成挑起大拇指,陸寧成面帶微笑,緩慢的點了點頭。
“怎么樣?我說過,總會挑到合適,待會回去,你可得讓我好好的拍攝一凡。”陸寧成的嘴角帶著弧度,有些自負的笑容。
這種自負,和陸竣成有著幾分的神似,暮秋驀然想起陸竣成的時候,盡管努力的裝出平靜,但心還是忍不住抽搐著痛了一下。
“你又不是服裝商,還需要拍攝衣服的照片嗎?”暮秋盡量讓自己保持著自始至終的笑容。
“不是拍衣服啊,是拍你。”陸寧成帶著理所應當的語調,說,“我會給你介紹一個很棒的化妝師,他會根據這身衣服給你做上最適合的妝扮,到時候一定會亮瞎全場的。”
暮秋忍不住莞爾,說,“你有沒有搞錯,我既不是新娘,也不是伴娘,有必要打扮的那么漂亮么?”
“但這是你的主場,你一定要打敗陳婉之。”陸寧成再一次說這樣的話,讓暮秋不由得有些怔然。
她呼了一口氣,不打算和陸寧成再爭執下去。也或許她不再爭執下去,是因為在她的內心深處,的確也有想要和陳婉之一較高下的想法。她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回到陸寧成的公寓,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取出相機,讓暮秋不斷的擺出各種專業的姿勢動作,各個角度拍的十分的清晰。
那一晚,暮秋回到錦園的時候,陸寧成找到的號稱專業的化妝師也一起到了。化妝師在錦園里下榻,清晨四點鐘就起床給暮秋化妝。
一副面妝,足足花費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妝扮結束之后,暮秋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怔然。
回憶似乎在某些時刻,會跳躍過大片的時間,將兩個片段黏連在一起。暮秋對著鏡子的時候,模糊之間,她似乎回到自己結婚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也是很早的起床化妝。
但那個時候的自己,不及現在的自己漂亮,也不及現在的自己成熟。
緊緊是一年的時間,一切的一切,居然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曾經自己結婚的對象,竟然要和其他的人踏入神圣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