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被診斷有身孕之後,每日齊越回到王府,都是先到悠然園,晚膳也是直接傳進兩人的寢室之中,不再去別處,恣意憐愛,關懷備至。
這一日回來,也是不例外,輕輕走進房門,就看見凌宇洛坐在軟榻之上,手裡捏個信箋,怔怔出神。
“看什麼東西,如此神態?”隨意坐到她身邊,很自然的從她手中抽了信箋過去,展開就讀。
凌宇洛答道:“沒什麼,是二師兄捎來的信函。”心上對自己只是淺淺的問候,並無男女之情,讓他看看,也是無妨。
齊越看過這後,微微蹙眉道:“睿兒,這不是二師兄的弟弟麼?我記得二師兄以前提過,說是早年夭折了的,怎的竟是沒死,被人救下了?這個睿兒若是還在人世,到現在,也該長成人了!”
是啊,已經長大成人了,當初就說了,睿兒和自己差不多大,現在也應該長成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了吧,樣子,應該和二師兄差不多,一般俊秀出衆……
等下,俊秀少年?
忽然,啊的一聲叫出聲來,一直覺的那個在湖中救起的少年面熟,被他這一提起,頓時反應過來,那個少年,眉眼竟是與秦易之十分相似,若是在年長幾歲,多幾分成熟,多幾分穩重?,在高大一些,再英挺一些,不就是秦易之現在的樣貌!
那個出身風塵的少年,會是當年的睿兒嗎?
“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齊越著急攬住她,上下打量,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叫道:“是不是肚子疼?要叫大夫來嗎??”
凌宇洛輕輕搖頭,說道:“我只是想到一個人來,那個被我從湖裡救起的少年,有可能就是二師兄在尋找的弟弟,他們實在長得很像。”
齊越聞言一笑,道:“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你隨便從湖裡撈一個人起來,就是他要找的親人?”
是啊,也太巧合了一些,令人不敢相信。
凌宇洛低下頭,嘆道:“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想錯了,不過二師兄對他弟弟的感情那麼深厚,這會得知睿兒沒死,真不知高興成什麼樣子……越,你明日派人去找找那個少年,找到之後詢問清楚,我們也幫二師兄盡點心,只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
齊越應了一聲,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信箋,隨意說道:“信上只提到請你和嵐協助尋找,可絲毫沒提到我呢?”
凌宇洛愣了一下,道:“我們是夫妻,二師兄給我說了,也便是跟你說了,那不是一樣的麼?莫非你還在吃我的醋??”
“你呀,有了孩兒,腦子都變笨了麼!”齊越苦笑幾聲道:“你仔細想想,從我們成親之日,道上回宮宴之時,二師兄何曾正眼看過我,跟我說上一句話?因爲你的緣故,在他心裡,怕是已經沒有這個三師弟了……”
凌宇洛心頭一驚,趕緊握住他的手道:“二師兄不是這樣的人,你是多慮了。”
齊越搖了搖頭,道:“他怪我爲你用盡心機,對我頗有意見,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絕不後悔。”
凌宇洛垂下眼簾,倚進他的懷中,低聲說道:“我也不後悔,下回見了他,我便跟他說明白,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齊越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摟得更緊。
兩人相依一陣,半晌,凌宇洛輕輕側頭,見他仍是眉頭微皺,不禁手指撫上,將那褶皺一點一點按平,道:“皺眉會變老的,我可不想我的夫君早早變成個老頭子,剛纔不是說好了嗎?,你就別再憂心,也別再多想了,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齊越嘆了口氣,道:“讓我憂心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凌宇洛聞言一驚,問道:“是不是與火象有關?難道局勢控制不住了?”
齊越搖頭道:“是戰是和,目前還處於街階段,我尚能控制,到無大礙,再說,若是開展,這主帥人選是個很大的問題——”見得她不解的目光,沉吟一陣,說道,“我本不想告訴你,今日宮中屢屢出事,先是簡妃娘娘莫名小產,接著又是在柳妃娘娘的膳食中發現劇毒,害死了一個試菜的宮女,這一小一大兩條人命,使得皇上心力交瘁,在朝堂之上頻頻失態…?…”
凌宇洛睜大了眼,下意識撫向自己的小腹,過了一會,方纔顫聲道:“可是人爲造成的嗎?”
齊越點了點頭道:“一切證據都指向許妃,其善妒性情也是衆所周知,但她拒不承認,鎮北將軍護女心切,在朝堂之上竟與皇上對峙,觸怒龍顏,皇上一怒之下,將其父女二人打入天牢,秋後治罪。”
凌宇洛怔愣半晌,嘆了口氣道:“素聞鎮北將軍許渾威猛善戰,昔年曾立下赫赫戰功,皇上將他治罪,朝中卻是少了一員虎將!得不償失!”
齊越道:“不錯,我已經勸過皇上,待得過一陣事態平息,便將二人從天牢放出,許渾官復原職,力圖將功折罪,許妃回宮安置,另行發落,只盼如此權宜之計,能安撫人心。”
凌宇洛亦是點頭稱是。
接下來的時日,給秦易之去信說明情況,又讓齊越招來宮中畫師,根據她的描述,畫了很多幅畫像,全是清一色的少年,從中選出相似程度高的,交給天恩客棧劉掌櫃,讓他在楚廄內各處秘密尋人。
數日過去,得到的訊息卻是自瀟湘館查封之後,那個少年便是不見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對於這樣的結果,凌宇洛很是失落,直罵自己當時糊塗,已經覺地那少年容貌不凡,讓自己倍感熟悉,卻仍是沒有轉過彎來,以至生生錯過,這天大地大,真不知哪裡去尋!
齊越見狀,不住安慰,只說緣分之事奇妙,有緣總會再見。
不知不覺,又是大半月過去。
這身子日益犯困,也愈加黏人,齊越沒有辦法,隔三岔五?便將奏疏帶回府中批閱,一邊做事,一邊守著她午誰,那從京?郊玉龍山山峰頂辛苦採集的冰塊,就放置在屋子四周的角落,?散發著絲絲冷氣,涼爽宜人。
這日又到了午睡時候,凌宇洛躺在榻上,卻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側頭去看齊越,只見他背對自己坐在案幾前,寬袍廣袖,身?影挺直,烏黑的長髮挽起,僅用那根碧玉簪別住,僅僅是一個?簡單的背影,都是令人賞心悅目,看的她撫著小腹,滿足嘆息?,這肚子裡的孩兒若是生的跟他爹一樣好看,將來指不定迷死?多少癡情少女,哈哈,潛意思裡,已經把他當做男孩子看待了?!
齊越聽的聲音,放下手中硃筆,轉過身來笑道:“怎麼還不?睡?我還等著小胖豬打鼾呢!”
“你纔是胖豬!”凌宇洛皺了皺俏鼻,嗔怒道:“都是你?不好,在那裡晃來晃去,擾亂我的視線,影響我的睡眠。”
齊越一怔,自語道:“是麼,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那我把?這些奏疏搬到安心園去批閱好了,來人——”剛喊出一聲,凌?宇洛趕緊打斷他道:“不準走!”
齊越笑道:“不是說我打擾到你了嗎?怎麼的又不準我走??”
凌宇洛笑嘻嘻道:“我睡不著覺,肚子裡的寶寶也睡不著,?要不你給我們唱個催眠曲,哄我們能娘倆睡覺?”
“催眠曲?”齊越喃喃道:“那是什麼?”
凌宇洛吐了吐舌頭道:“就是哄小孩睡覺的歌謠。”
齊越想了一下,道:“我好似不會唱什麼歌謠,小時候也沒聽誰唱過。你會唱嗎?”
凌宇洛心中惻然,自己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個孤兒,卻哪裡聽過什麼催眠曲,於是輕輕搖頭。
齊越笑道:“你以前在山上唱的那首歌真好聽,我一直記著呢,你給我再唱一首吧。”
那首歌?
凌宇洛會意,想著那山清水秀,草軟花香,記得那些年少?輕狂的時光,一時神思飛揚,輕輕唱起來:“日出靈山喲,晨?鍾驚飛鳥,林間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兒跳,羊兒跑,舉起鞭兒輕輕搖,小曲滿山飄,滿山飄。”
“莫道少年俏,無暇有奇巧,冬去春來十四載,黃華正年少?。腰身壯,膽氣豪;常練武,勤操勞,耕田放牧打豹狼,風雨?一肩挑,一肩挑……”
初上靈山,年方十四,嗓音清脆柔和,如今卻是多了幾分?朗潤,幾分柔媚,直把齊越聽得心思盪漾,笑道:“好個無暇?有奇巧,原來你老早就在提醒我,這嬌俏的面容下,卻是隱藏?了太多的秘密,等著我去發現,去挖掘……”
凌宇洛微微笑道:“我當時哪是提醒你,我是提醒……”?怕他發飆,後面的話,不敢再說了。
“你!”齊越作勢要撲過來,忽然聽得園中一聲輕咳,身?形頓住,喝道:“是誰?”
“王爺,是,是……”吳雷的聲音響起,有些驚惶。
“是我.”聲音沉穩之中,帶著一絲哀傷和……驚喜。
竟是齊愈!
齊越與凌宇洛對視一眼,驚詫不定,齊愈怎麼會突然到王府?來了?
顧不得多想,齊越已是高聲叫道:“皇上,請移駕隨吳雷到?大廳稍作歇息,臣速速前往。”
“不必多禮,請王妃一起過來吧。”齊愈的聲音,漸漸遠去?。
雖然弄不清他的來意,兩人仍是不敢怠慢,稍作整理,便是相攜過去。
踏進悠然園的大廳,這才發現不僅是齊愈,還有那貴妃柳如煙,兩人身穿便服,都已就座,廖安正在倒茶。
正要行禮,卻是被齊愈喚住:“王妃有孕在身,隸屬就都免了,坐下吧。”
兩人稱謝在對面入座,齊越見吳雷立在門邊,狠狠瞪他一眼:“皇上來了,怎麼不早早稟報?”
吳雷有些委屈,吶吶道:“屬下……”
“是朕讓他不予稟報的。”齊愈淡淡說道。目光過來,卻是投向他身旁之人,嘆道:“王妃的歌聲,原來竟是如此美妙,堪稱天籟。”
“皇上過獎了。”原來他一直站在院子裡聽她唱歌,幸好自己只是唱了個牧羊曲,沒唱別的什麼,否則真是貽笑大方了。
一直沒說話的柳妃也是開口讚道:“王妃的嗓音好美,我原說李府的羊羊小姐嗓音已是清雅絕倫,今日聽王妃一展歌喉,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宇洛粗俗之音,得貴妃娘娘如此讚譽,實在有愧。”這話題,怎麼老在自己身上打轉?
正有些不耐,卻聽得齊越輕聲問道:“皇上是否有事與臣商議,不如屏退左右……”
齊愈擺手道:“也沒什麼事,朕在宮中憋悶,想著出來走走,柳妃放心不下,就隨朕一同來了。”
隨便走走,卻是直接走到王府來?這個理由有些牽強,看他臉色不好,周身隱隱有些酒氣,應當是還在爲那逝去的孩兒傷心,想找個親近之人訴說一番,而齊越這個皇弟,卻是他在這世上最能信任的親人。至於攜了柳妃隨行,只怕是想到王府之中尚有女眷,如此則是方便許多,而那身上的酒氣,卻不知是在宮中還是在宮外所飲,又是飲了多少,到底有幾分醉意?
想通了這個道理,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漸漸柔和,唉,身爲天子,要承擔的東西太多,就算是傷了心,都不能在人前表露半分。
也許是感覺到她目光中的暖意,齊愈也不避開,徑直迎上,半晌,才沉聲道:“對於這件事,朕一直耿耿於懷,朕知許妃善妒,有些驕縱心性,但決計想不到她竟會加害朕的孩兒,她,她往後也會有孩兒的,爲何會偏執如此……”雖然極力壓抑,卻依舊流露出一絲痛楚與失望,他對於那許妃,應該還是有些情意的吧。
“皇上,事已至此,保重龍體要緊,皇上與衆位妃嬪正值年輕,來日方長。”齊越見他如此,語重心長道,眉頭卻是微微蹙起。
齊愈並不理會,卻是直直盯著凌宇洛,喃喃道:“王妃,你說,爲何她要這樣做?朕一視同仁,她卻不念夫妻情意,罔顧朕的感受,痛下毒手?”
齊越首張過來,在下面輕輕抓住她的手,凌宇洛明白他的意思,低下頭去,輕聲道:“這個,宇洛也是不知。”
“不知?哈哈,枉你聰明睿智,原來也有不知的時候,這宮中之人,沒有一個敢說實話,朕於是出宮來找你們,結果,你們也是推諉不知,真好!凌五,你不是一直說要爲主子分憂嗎?現在做了王妃,就成了個隨頭烏龜,不予理會了,你真對得起朕!”齊愈似乎怒極,衣袖一佛,便是將幾上茶杯甩落在地,碎成幾片。
見他一副陰鬱神情,身軀猶是微微顫抖,想到昔日他對她的寵愛,明知他是借題發揮,也是忍不住喚道:“皇上,息怒……”
“你說。”齊愈冷冷說道。
凌宇洛心一橫,脫口而出:“因爲她沒有安全感!”
“安全感?”不僅是齊愈,連同其餘兩人,都是微微一怔。
“是的,安全感。皇上是她們的夫君,不是她的夫君,皇上能做到一視同仁,她卻做不到心思如一,害怕失寵,心生惶恐,患得患失,纔會做出錯事,究其實,卻是人心不平啊!”
凌宇洛嘆了口氣,又說道:“簡妃有喜,若爲男胎,所出則是皇長子,柳妃賢淑,想必也是日益深得聖心,這些,自然是遭人嫉恨,所有罪孽,皆是因此而生,這是任何朝代都避免不了的——”既然話已經說出,也不避嫌索性將自己的現代思想一併爆發到底,“也許,社會發展,在將來的某一天,不管是君王,還是百姓,男人都只能娶一妻,只能愛一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所出孩兒沒有嫡庶之分,沒有地位差別,自然也就沒有讓皇上傷心難過之事了!”
一言既出,幾人都是呆住,尤其是齊愈,身軀微震,胸口起伏不定。
齊越率先反應過來,離席跪倒,口中稱道:“臣妻言辭不遜,請皇上看在其心性率直,不予怪罪。”
齊愈搖頭道:“王妃這一番話,真是一針見血,思想深遠,可見昔日對朕保留頗多……”
凌宇洛聽出他語氣沉鬱,輕聲道:“昔日宇洛是把皇上當做主子,現在卻是把皇上當做兄長,這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
齊愈默然一陣,方纔說道:“皇弟真是好福氣,得妻如此,自然不作他想。”說罷,深深看她一眼,道,“來人,擺駕回宮!”
齊越與凌宇洛送到府門處,直至宮輦遠去,這才攜手步進。
“方纔你真是太大膽了,嚇出我一身冷汗來!”齊越笑道:“也只有你有這本事,能讓皇上不予怪罪。”
凌宇洛瞥他一眼,道:“我說的話句句屬實,再說,若不是他一直追問,這番深刻道理,我還不想公諸於世呢!”
齊越嘆道:“如此一來,他也許對許妃之罪予以放下,但是對你,可能更加上心了。”
凌宇洛哈哈一笑,道:“你的王菲我魅力太大,花見花開,人見人愛,天生便是如此,我又有什麼辦法?”
齊越握住她的手,眸光流轉,最後在那絕色嬌顏上靜止不動,微微笑道:“方纔說道那個安全感,你現在可是有了?”
“我?”凌宇洛楞了一下,聽得前方聲響,擡眼看去,只見伊蓮從花園裡款款走出,懷抱一大束鮮花,朝蓬萊園的方向去了,那身段,卻是窈窕動人。
沉默看了一陣,帶的人影不見,這才轉向他,輕輕笑道:“如此虛幻的東西,我也說不清楚有沒有。”
齊越沒有作聲,眸中閃動幾下,便是攬著她,朝悠然園去了。
次日清晨,用過早膳之後,讓荷葉準備了躺椅薄被,搬到園中樹下,一切妥當之後,自己便是躺了上去,曬著太陽假寐。
過不多久,就聽見園外一陣喧鬧,有人尖聲叫道:“我要見王妃姐姐!我要見王妃姐姐!你們這羣狗奴才,憑什麼攔住我,太妃娘娘說過,我也是這個王府的主子……”
凌宇洛聽得微微蹙眉,低頭喚道:“荷葉,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她來我悠然園胡鬧什麼?”
荷葉扁了扁嘴,道:“還能有什麼事,多半是因爲今日王爺全心全意寵愛王妃,對她不屑一顧,她眼紅氣急,呆不住了唄!”
凌宇洛輕笑道:“你這個丫頭,人家的心思,哪裡能夠亂猜,還不去看看,這樣繼續鬧下去,怕說是我又欺負她了!”
荷葉不情願去了,過了一會,回來欣喜稟報:“王妃,好事情,原來王爺要把它送出王府去,另尋住處,據說還給她尋了一門親事!也難怪她在園外大哭大鬧,真是活該!”
這個齊越,善解人意,怎麼不給她提前說一聲?
擡眼望去,門外吵鬧不住,似是廖安帶了幾名家僕過來,想把伊蓮拉走,誰知她確實抱著門框,死不鬆手。
這個女人,倒真是執著。
揮了揮手,喚道:“好了,廖管家,帶她進來吧。”
那一臉被帶進原來,花容失色,披頭散髮,絲毫沒有當初進府之初那份清雅韻味,一走近,便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扯著她的裙襬叫道:“王妃姐姐,求求你,別趕我出去,別趕我出去!”
凌宇洛搖了搖頭,輕言道:“這是王爺的意思,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這是輔政王府,自然是王爺當家做主,我雖然是他的王妃,但是也要遵循他的意思不敢違背。你起來吧,別跪著跪著,又暈了過去。”
伊蓮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伊蓮錯了,是伊蓮錯了,求王妃姐姐給伊蓮一個改過的機會,伊蓮父母早亡,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好不容易跟著太妃娘娘過上一陣好日子,求王妃姐姐大發善心,不要把伊蓮趕走,伊蓮今後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凌宇洛微微嘆氣道:“既然王爺要你嫁人,這門親事也不會壞道哪裡去,你比那些老死宮中的宮娥,這命幾經好上太多了,應該知足纔是。你去吧,別再求我了,我對此毫無意見。”
伊蓮呆了一下,卻是俯下身去,淚流滿面,磕頭不止:“王妃姐姐,我求求你!你也是女人,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這苦命人!伊蓮若是嫁去別家,智慧落得個被休棄的命運啊!就讓伊蓮留在王府,做牛做馬報答王妃姐姐的恩情!”
凌宇洛瞇起眼,問道:“此話怎講?”她若是好自爲之,不再興風作浪,憑這身份,這姿色,怎麼會被夫家休棄?
伊蓮擡起頭來,額上已經滲出血痕,卻是顧不得擦去,抽起一陣,方纔低低說道:“伊蓮在當年宮亂之日所受那一刀,幾乎是去了半條命,被宮中御醫救回來之後,便坦言相告,說是伊蓮這輩子……這輩子都不能在做孃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