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那晚的七夕夜, 青湖。
我奶奶雲(yún)枝桃經(jīng)過簡單的調(diào)息後,便開始了尋找黑衣人的漫長復(fù)仇之路,她恨了這麼多年, 最後竟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 這麼可笑啊,
幸好, 在有生之年, 最後一次遇見,北岸遠(yuǎn)未老,而她雲(yún)枝桃依舊容顏美好。
我勸我奶奶, 有些事情就罷了吧,看黑衣人的樣子, 貌似跟她還有外公北岸遠(yuǎn)頗有些淵源, 沒準(zhǔn)真是個相熟的故人,
話剛說到這裡,我奶奶頓悟了過來, 她望著深不可測的水面發(fā)了好一陣呆,直到天色又發(fā)白,
“難道是他,不可能啊”?我奶奶雲(yún)枝桃一個人自言自語,一旁呆坐著的薛輕舟好似跟見了鬼似得狐疑的看著她, 而孔雀聽到這句話時, 則眼神閃了閃, 仿若也隨著我奶奶的記憶陷入沉思,
“不可能的”, 奶奶雲(yún)枝桃撂下一句話後,雲(yún)袖一甩, 人已不知所蹤。
孔雀跟薛輕舟面面相覷了一眼,最後竟都無比同情的看著我,也許在他們看來,是我被奶奶雲(yún)枝桃拋棄了,
“走吧”,我看著天邊燃起的紅霞,恢復(fù)健康的血液重新又躍動起來,我知道自己的命是外公用他的命換的,我知道外公要我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清晨的河風(fēng)吹散霧氣濛濛的江面,兩岸的遠(yuǎn)山隨水波由遠(yuǎn)及近的飄來,這水色,看起來像個無比俊秀的大家美人,溫婉、嫺靜、甜美。
回宮一趟原本打算跟離若告別,我的病也好了,她該徹底放心了,我們兩個人的生活都要重新開始,不管怎樣,幸福就好。
可是,剛回宮,卻得知薛輕舟即將成親的消息,娶的女子當(dāng)然是卿冷月,婚禮有點倉促,就定在兩日後,也就是七月初十。
當(dāng)時,我坐在孔雀府裡還沒有廢棄掉的紫藤鞦韆上,心裡竟莫名有些失落,
孔雀邊熬藥邊跟我說,薛輕舟跟卿冷月在七夕夜的晚上已經(jīng)圓房了,薛家跟卿家皆算的上世家,門當(dāng)戶對,
是啊,兩情相悅,男才女貌,門當(dāng)戶對,這纔是上上好的姻緣,可是,我不知道,男人怎麼說變就變的那麼快呢,明明昨天晚上還搶著要幫我去找回一顆隕石,
這隕石找著找著,就睡了旁的女子,然後,成親。
看來,隕石真不是個好東西,想到這裡,我也覺得自己不是個好東西,明明病已經(jīng)好了,可是,看見孔雀一臉認(rèn)真幫我熬藥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沒告訴他實情,
孔雀其實是個挺悶騷的人,在外人面前話不多,簡直惜字如金,可是,我跟他在一起時,他一秒就能變成跟薛懷錦一樣的話嘮,比如,天籟,你生病了,要怎樣怎樣,不能怎樣怎樣,你哪時哪刻該吃什麼,穿什麼,就連何時去溫泉泡澡都要跟星宿聯(lián)繫在一起,
我並不是個好學(xué)生,這些學(xué)的都不好,所以,他說了那麼多,我能記住的,也唯有他一張修長秀美柔軟的大手,看起來,真是個武學(xué)奇才。
孔雀的藥好了以後,我還是象徵性的抿了一口在嘴裡,然後趁他去洗手的空檔,將嘴裡的,碗裡的全清理了個乾淨(jìng),末了,在他出現(xiàn)時,還不忘象徵性的佯裝嘔吐,
每每喝藥後如此,孔雀總是一幅很心痛的表情,昔日我能心安理得的受著,今日,卻是斷然受不得,看著日頭漸高,想著離若也該起牀了,於是,拜別孔雀後就飛奔著去找離若。
一路上,我想著我的演技是越來越高了,不禁深深佩服自己,哪知,剛走出孔雀府沒幾步,便跟一個人碰了個滿懷,待回神發(fā)現(xiàn),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即將大喜的薛輕舟。
“你是來請我喝喜酒的”?我笑嘻嘻的看著薛輕舟,並下意識的跟他保持了一通距離,可能這一表現(xiàn)太過明顯,薛輕舟也感受到了,臉上的受傷神情更重了,
“我.....”,薛輕舟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我我了好久,終於在我的期待下,蹦出來後面幾個字,
“我還是想給你幸福”!
“薛輕舟,你有病”!我隨手摺了個柳葉子打在薛輕舟身上,他這算什麼呀,又來找我?guī)质颤N呢,
“你說你給我幸福,你能給我什麼幸福啊,你都跟別的女人睡覺成親了,你拿什麼給我幸福”!
說完,輪到我氣鼓鼓的跑了,路上並委屈的掉了幾滴淚,北狐川有難以割捨的冥妖,孔雀雖然單著,畢竟還是貴爲(wèi)皇子,而,薛輕舟,馬上要娶了別人,
這三個男人,自我踏入江湖後,他們齊刷刷的出現(xiàn),跟約好了一般,如今,他們又齊刷刷的離去,又仿若約好了一般,
難道我就此要孤獨終老麼,像奶奶那樣,天啦,我覺得太可怕了,我還沒有成親,還沒有生孩子,我的人生還沒有圓滿,可嘆,我以後要去哪裡找這麼優(yōu)秀的男人!
快到離若府時,沒想到竟意外遇到了同樣前去看離若的娘,我不知她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她跟北狐川最後將外公安葬在了哪裡,但是,此刻,趁她還沒有發(fā)覺我的時候,我想趕緊撤,也許她對離若有很私密的事情要說,我去了反而不太方便。
只是,我剛悄悄轉(zhuǎn)身時,我娘北岸雪便在身後叫住了我,她彷彿哭了很大一場,眼睛腫的像桃子,當(dāng)然,這並不妨礙她的美貌,一聲素雅難掩清麗,
“見過娘娘”,我還是上前做做樣子,娘無力的擡了下手臂,示意我過來陪她走走,
“你覺得你跟離若誰更像我”?待我跟娘行走到一處偏僻地方,她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何故,當(dāng)即答:“當(dāng)然是妹妹像了”。
“哦”,娘語氣裡很是詫異,道,“離若她哪裡像”?
“什麼都像啊,她跟娘一樣漂亮”,
“是麼”?娘苦笑了聲,“我怎麼覺得咱倆最像呢”,
聽到這裡,我受寵若驚,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得意的笑了幾聲,娘居然說我跟她像,看了我也是美女啊,好開心啊,被大美人稱讚的感覺真好,雖然她是我娘。
我攙著孃的手,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離若宮闕的大門在柳枝下招搖,娘突然說她頭疼就不去看離若了,我見她眼裡隱隱有淚水,以爲(wèi)是她思念外公所致,故也沒多想。
待見到離若後,我還未開口,她就神秘兮兮的拉著我進(jìn)了內(nèi)殿,告訴我一件天大的事情,
離若說,她打算跟薛將軍私奔!
私奔,我妹妹離若告訴我,她要私奔,我又想笑,又想暈,也是今天,我才知道我那未來的妹夫叫什麼名字,他姓薛,叫薛桐樹。
薛桐樹,離若叫他木頭,她說,她家木頭說了,在江湖找個安靜的地方隱居,其實挺好的。
我說,“那你們有銀子嗎?”
“有啊”,離若轉(zhuǎn)身嘩啦啦從櫃子裡抽出一堆金銀細(xì)軟,大大小小,亮亮閃閃的鋪了一牀,
我微微嘆了口氣,也對,我這個財迷妹妹,她怎麼可能沒銀子生活,
“那你們想好去哪裡了嗎”,我又問,
“走哪算哪吧,江湖天大地大,怎麼會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離若緩緩坐在牀上,說話的勁頭不似剛剛,她悠悠的整理那些細(xì)軟,心思變得複雜許多,
我知道她雖這樣說,可是,心裡畢竟有很多矛盾,未來總是充滿變數(shù),沒有誰可以保證誰一世安好,
一世安好,真是個要命的詞。
兩天後,在薛輕舟跟卿冷月新婚的那天晚上,宮裡發(fā)生了一件事,西落公主府突然著火了,不明的火球頃刻蔓延至整個公主府,宮人尖叫著,有像無頭蒼蠅四處亂竄的,當(dāng)然也有勇敢的將士拼盡全力救火的,
這些勇敢的將士裡,我看見我那未來的妹夫薛桐樹,他真是個將才,臨危不懼,有勇有謀,一邊指揮著衆(zhòng)將士引護(hù)城河的水過來救火,一邊疏散那些無措的宮人。
當(dāng)然,還有一夥人乘機(jī)作亂,比如,太子,他趁機(jī)挾持了皇上,想要自己早點掌權(quán),不然以他爹的年紀(jì),恐怕太子他孫子的孫子都有孩子了,他還是無緣皇權(quán)。
宮裡一片火,一片廝殺,孔雀當(dāng)然無暇顧及我,他的部下被困在碧水門外無法入宮,他需要想辦法滅掉宮裡太子的黨羽,還來個內(nèi)應(yīng),但這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我跟離若原本打算去找孃的,只是,一路來到西宮,並沒有發(fā)現(xiàn)孃的身影,正覺得奇怪,哪知,宮裡竟混進(jìn)了一堆黑衣蒙面刺客,追著我們就殺了過來,
“靠,莫不是後宮三姐妹派來的殺手”,我剛拔出雲(yún)影劍,就聽離若在身後重重的說這一聲話,當(dāng)即,我的小蠻腰都快笑斷了,這還是不是我妹妹啊,天啦,她居然會說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