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丟丟寫到木瓜這段, 離若突然掀開簾子進來,她說,“姐, 你看的是什麼”?
“沒什麼”, 我趕緊擦擦眼角的淚, 慌亂中趕緊將本子塞進懷裡, 這個紫衣男人, 不用想,一定是孔雀吧,原來, 他跟丟丟早就認識,但看到現在, 還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何過節。
“薛將軍怎麼樣了”?我趕緊轉移注意力, 如此瞞著離若, 保不成她又多想,
“他太累了, 已經睡著了”,果然,我猜的沒錯,離若說完臉色一變,一秒轉黑, 我也很無奈, 她若知道這是丟丟住的地方, 不知會不會有不適的感覺,
還是不要告訴她真相好了。
我隨離若一起出了丟丟的臥室, 果然,薛桐樹的腿傷已經被離若簡單的包紮好了, 此刻他正側身靠著一旁木桌子上休息,
“要不扶他去裡面牀上休息吧,這樣會著涼的”,我拽拽離若的袖口,示意她給薛桐樹換個舒坦的休息地方,
“不要了姐,他一會就醒了”。離若依舊心情不好,說完,便要往洞口探身,
“你要幹嘛”?我在離若身後拽著她的袖口,防止她一個不留意出了石洞,
“看看外面情況怎麼樣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那還是我來吧”,我將離若拽回到洞內,剛想出水,突然發現,丟丟的日記不能沾水,於是,找了個藉口又溜回臥室,並麻利的用皮子將那本子包好,這才放心的出去。
待我在洞口石頭林子的掩映下探出頭來時,猛然發現這片湖泊已經被打著火把的兵士團團圍住,好多穿著單衣的人都立在岸上,貌似已經做好了下水的準備,
好奇怪,他們要幹嘛,我一打眼就看見了站在岸上的男人,他一席黃袍加身,俊眉朗目間神色幽思,我再一次的睜大雙眼,這不是孔雀嗎,難不成他擊敗了太子?
天啦,不敢想象,那北狐川呢?
我的心彷彿突然失去了什麼一般,直到,孔雀身旁將服加身的女子眼風往這邊掃過來,我才趕緊縮了回去,那女子我自然認得,是清風。
“姐,怎麼樣啊”,我慌亂的在石洞內坐下,離若就湊過來問我,貌似她已經恢復好了,神色不再冷漠,
“恩”,我抿抿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喘了大半口氣,還是忍不住把剛纔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樣”?離若聽完,也陷入了沉思,“那白川哥哥怎麼辦啊”?她終於問起了北狐川,我還真怕她不問呢,
“我不知道,他在江湖根基牢固,一時不會有事的”,我剛說完,突然聽見湖裡咚咚的響起了一片水聲,料想一定是孔雀得知我跟離若投湖的消息,這纔派人來湖裡搜,
“我們要儘快把這洞口堵上”,我趕緊吩咐離若一起將洞口的門啓動,
“那我們怎麼出去啊”?離若雖有疑問,但還是乖乖的配合我,
“放心,後面還有個洞口”。我現在不想見孔雀,我見他幹嘛呢,也許他當我死了更好,
洞口封好後,我跟離若各自坐了休息片刻,別說,石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一切動靜竟全然都聽不到了,
“姐,我去看看樹樹哈”,離若說完小溜著進入臥房時,我才發覺這妮子何時已經將薛桐樹安頓到裡面睡去了,
“哎”,我搖搖頭苦笑,然後從懷裡小心翼翼的將丟丟的本子掏了出來,再看時,還不忘探頭往臥房門口一瞄眼,好像做賊一般。
丟丟在本子上繼續寫道:
紫衣哥哥待我極好,他讓我叫他溪,平日沒事,就教我吟詩作畫,偶爾,他也會對我撫琴一首,那些音律我皆不懂,但還是聽得出來,曲調裡有一些哀婉悲傷。
可我那時,只會羨慕他什麼都會,而我只會抓青蛙玩□□,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於是,跟在他身邊,讓我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感,
這種情感日日折磨著我,終於在一個月色明朗的晚上,我揹著他偷偷回到了後宮石洞內的家。
後來,只要每想他一次,晚上,我便出來一次,姥姥命令我,沒有任務時,不準到處跑著玩,所以,我也只能在洞口附近玩。
這樣就又過了兩年,我十四歲。
那個荷花盛開的夏夜,我從飢餓中醒來,便從後門洞口出來,去蓮塘裡摘些蓮子充飢,待我趴在蓮葉堆裡吃了個半飽時,突然一道人影一閃入眼,
“誰”?我趕緊迎了過去,那人背對著我,他有如水草般柔軟的頭髮,又黑又亮散在身後,像一片從高山上傾落下來的黑色瀑布,
“是我”,待他悠悠轉身過來,我驚喜的發現,他不是旁人,竟是我日夜思念的溪。
“溪哥哥”,我當即撲到他懷裡,他衝著我甜甜一笑,將我緊緊擁入懷裡轉了好幾個圈。
溪哥哥說,丫頭,不許再離開我。
這句話,聽的我竟熱淚盈眶。
那晚以後,我跟溪的關係急速升溫,他總會無比寵溺的捏我的臉,然後給我帶很多好吃的,他說,丫頭,你要多吃長高點,這樣纔好看。
恩,那時,我總點點頭,原來溪哥哥喜歡好看的姑娘,我想,我一定要變得很好看,變成他喜歡的姑娘。
又過來一個月,到七夕,我跟溪哥哥還是在這片蓮塘里約會,他經常抱著我,捨不得放手,那天也是,他的雙手在我身上胡亂摸了一通又一通,我紅著臉磨不開,只好假意求他帶我出去玩。
他又掰著我的臉,看了好久,終於道了句,好。
那晚,他帶我偷偷溜進一個娘娘的宮裡,溪哥哥說,這裡是西宮,當時,身穿明亮黃袍的男人正陪娘娘坐在院中飲酒,那西宮娘娘蒙著一層白紗,看不清容顏,溪哥哥說娘娘很好看,我以爲他見過,問過後才知道,他只是聽說而已。
沒多久,溪哥哥便帶我離去,臨行前,我不忘回眸看了那西宮娘娘一眼,正巧,一陣風吹了過來,我順勢見了娘娘一眼,從此過目不忘。
回去後,我用溪教會我的畫畫技巧,給那西宮娘娘繪了一幅像,沒想到,正好被趕過來看完的姥姥發現了,姥姥笑了好久,然後說了一句話,她說這女子便是我的殺母仇人!
姥姥說,只有讓西宮娘娘生不如死,九泉之下的娘纔會安心,生不如死,姥姥給了我很多她親自調理的藥,讓我每天往娘娘的藥壺里加一點,我不知道這些藥的功效,但卻知道娘娘的病一天勝一天,且日日折磨,苦不堪言。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冬日的清晨,我又去西宮搗亂,不想被西宮娘娘發覺了,派了高手追殺,朦朧的霧裡,我在宮裡四處逃竄,竟驚擾到了所有的護衛,
無奈之下,我躲到蓮塘邊上一顆繁茂的冬青樹下,北風嗖嗖的吹過了,我又冷又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直到這時,他的出現像上蒼派來拯救我的使者一般,
溪哥哥一句話就支退了不斷搜索的兵士,而後將我緊緊的裹到他的狐裘大衣裡,他帶我來到一片輝煌巍峨的宮闕里,我知道這裡一定很安全。
溪哥哥他並沒有問我任何事情,一句話都沒問。
也直到那時,我才反應過來,他就是二皇子殿下,他就是傳說中的孔雀皇子野溪原,我猛的想起,幾年前,曾害得他母親得了失心瘋死去的事情……
也許是愧疚吧,從此以後,溪哥哥要什麼我便給什麼……
該發生的一切都這麼順理成章的發生了,我毫無保留的將自己交給了他,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負我。
可是,我還是錯了……
看到這裡,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原來,丟丟因爲害死過孔雀的娘,所以對他有愧疚之感,輕易就將自己交給了他,沒想到,他最終還是辜負了她,
不管是丟丟還是孔雀,這兩人在我看來,皆不像是經歷過男女之事的人,
我使勁的翻,翻,翻,想繼續看下去,沒想到,這筆冊子就這麼沒了,
離若跟薛桐樹在房間裡面,也不知道幹嘛,我想進去繼續找找,丟丟應該不會只寫這一本冊子,肯定還有後文,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奈何屋內的離若跟薛桐樹就是沒有動靜。
哎 ,我嘆了口氣,用手支撐著腦袋,不想竟然睡著了,夢裡,石洞出口隧道悠長,我彷彿又看見了丟丟,她在前方朝我招手,她說,姐姐,醒醒啊,醒醒……
一聲巨響突然震驚我的耳膜,我猛一下子坐了起來,突然,石洞的大門被一股力量炸開,碎石四散間,湖裡蜂擁而至的水全部漫了過來,
“離若”,我大叫一聲,趕緊衝到室內,抓起我妹妹連同薛桐樹離開,
“快走,再不走就要被淹死了”,滔天水浪頃刻就將我們三人捲了起來,
“姐,出口在哪”?
我一手拖著薛桐樹,他的一隻腳受傷了,恐怕行動不便,我屏住呼吸,擡腳將離若往洞口的方向踢了踢,果然,她很聰明的一眼就在一個暗角處發現了一條狹長的通道,
這條通道直接到西宮另一側的蓮塘,夏季蓮葉茂盛,貌似應該可以躲一躲,
離若在前,我扶著薛桐樹在後,石洞的碎石噌噌噌的往下落,眼看著洞快支撐不住了,
“姐,你們快點,我們要被埋了”,離若焦急的在前方招呼我們,
“好”,我撐著薛桐樹的力氣不由的使勁許多,
突然,頭頂上方的石頭咔嚓一聲斷裂,
“姐,快走”,離若突然尖叫一聲上前想將我們拽上前來,奈何事故發生的太快,
走在我前面的薛桐樹突然猛的一把將我往前一拽,“姐姐,不要管我,照顧好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