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 or beginning（6）

“喂, 許泠雨，你他媽躲到哪兒去了，捅了人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膽子當(dāng)面說要當(dāng)縮頭烏龜么！”姜意然走進(jìn)客廳, 坐進(jìn)沙發(fā), 按下接聽鍵就沖著聽筒低吼。

許泠雨的聲音顫抖并且?guī)е右? 像是在懇求一般：“姜意然, 你, 你能幫我照顧他么？”

姜意然之覺得莫名其妙，自己為什么要幫她照顧景北齊，她要是放心不下自己來看啊, 果然是人年輕就能理所當(dāng)然不為自己犯下的錯負(fù)責(zé)。

姜意然質(zhì)問道：“他景北齊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更不是我的什么人, 為什么我要幫你照顧他？聽你這口氣, 你是想逃, 難道你不認(rèn)為逃離之前該跟他把話說清楚么？”

“你別逼我了，姜意然我求你……我知道我不對, 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我也不想的，可你不能只怪我一個人，如果當(dāng)初不是他害死了我姐姐，我又怎么有理由接近他，最后還把自己給陷進(jìn)去, 景北齊他才是最有錯的那一個！”

“可我不管那么多, ”姜意然慘淡一笑, “你、渺渺和景北齊之間那些事情我沒心情知道, 我只知道景北齊因?yàn)槟闵钭兊靡粓F(tuán)糟, 而我也因?yàn)槟慊蛟S明天之后就再也見不到景北齊，你倒是告訴我, 你能為此而負(fù)責(zé)？如果不能，我勸你要不大大方方來探望，要不就一聲不吭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要我照顧他，你說說看，你有什么立場？”

“我被流放了，沒我爺爺?shù)耐馕铱赡芙窈蠖紱]辦法回來了，”姜意然說的話許泠雨沒辦法反駁，也沒時(shí)間反駁，她是從家到機(jī)場的路上偷跑出來的，可是跑到了景北齊家樓下她卻又不敢上樓，電話也不敢給他打，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姜意然。

“許泠雨，要是放心不下他你就留下，上樓來陪著他，你要明白，比起我，他更需要你陪著他，我就是個給他添麻煩的，不管你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他都會原諒你，雖然他心里的人終究也不是你。”

接下去許泠雨就開始說自己的，就像在交代后事一樣，“渺渺的日記，我放在樓下右邊那顆樹下面，你明天幫我拿給他吧……”

姜意然正要回話，手里的手機(jī)卻突然被搶走了，抬頭一看，是景北齊陰沉著一張臉把手機(jī)拿到耳邊，冷冰冰地朝手機(jī)另一邊的人命令道：“許泠雨，你給我回來！”

可是過了不到三秒，景北齊臉上的神情就成了失落和無奈，拿著手機(jī)的手臂無力垂下。

“怎么了？”姜意然小心翼翼地問。

“她掛了。”景北齊眼神變得空洞，“意然，她跟你說了什么？”

“她說她要被送出國，讓我照顧好你，對了，她還說把渺渺的日記給你留在樓下右邊那顆樹下，要我交給你，就這些。”

“她連聽我聲音都不愿意了……”

“她要是聽見了你聲音，可能想走都走不掉了吧。”

景北齊轉(zhuǎn)過身背對姜意然，一步步木然往自己房間里走，“算了，她要走就走吧，走了好，留下來，我只會讓她傷心難過，她對我來說終究只是個影子，渺渺的影子，可她是許泠雨，不是渺渺，渺渺早就不在了。”

姜意然也不好再說什么，看著景北齊的背影進(jìn)了房間，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打開門，走到樓下許泠雨說的地方，樹下果然有個袋子，她沒打開，把袋子拿上了樓，扔到景北齊面前。

“給，東西我給你拿上來了，這是渺渺的遺物，你自己看著辦吧。”

景北齊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今晚上要不要我陪你？”

“意然你走吧，我一個人沒事兒，明天之后，你就別……”

“停！”姜意然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別說了，我知道，我等會就把你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給刪除了，可是呢，今晚上我想住在你家，明早再走，成么？”

“隨你。”景北齊緊緊握著袋子，目光也在袋子上，一臉的木然。

姜意然輕拍了兩下景北齊的肩膀，鼓著嘴吐出一口氣，肩膀總算松了些，默默走了出去。

失落地在床上沒躺一會兒，還沒來得及細(xì)想景北齊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一股子惡心感直從胃里往外涌，她連忙捂住嘴往洗手間里跑，趴在洗手臺松開手就吐起來。

這已經(jīng)是這幾天第二次吐，上一次似乎是她東西吃多了些，可這一次呢，大晚上的，她今天吃的又不多，怎么就又吐了呢？

**

第二天，姜意然一如既往的很早就醒了，卻又不想起來，巴不得多在景北齊家的床上多賴會兒，就窩在被子里用手機(jī)逛論壇。

正在看得津津有味之時(shí)，胃里突然又如昨晚一般翻涌起來，她只能扔開手機(jī)狂奔到洗手間，吐舒服了才兩腳發(fā)軟地走出來，躺在沙發(fā)上，從上往下?lián)嶂乜冢箘派詈粑较朐讲粚牛活w心懸吊吊的。

“你怎么了？”景北齊睡眼惺忪地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姜意然躺在沙發(fā)上，悶悶地問，他差不多快四點(diǎn)才睡，就是為了把渺渺的日記看完。

“景北齊，我想我可能又中獎了。”姜意然愣愣地盯著天花板，面無表情。

景北齊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一下子腦袋沒轉(zhuǎn)過彎兒，停了幾秒才恍然大悟，剛要繼續(xù)問，幫他做飯的阿姨開門進(jìn)來了，他也沒多想，直接對手里提著兩大口袋食材的阿姨說：“阿姨，麻煩你去附近的藥店買幾個驗(yàn)孕棒或者驗(yàn)孕試紙吧，多買點(diǎn)。”

阿姨頓時(shí)就瞪大了眼睛，看看景北齊，又看看姜意然，有些發(fā)懵的把口袋放上餐桌，眨了好幾下眼睛，回答了聲“好”。

“誒，你這樣會讓她誤會我懷的是你的孩子。”姜意然坐直了身體，有些無奈。

景北齊聳聳肩，沒說話。

阿姨倒也靠譜，買的驗(yàn)孕棒和試紙一共有七八個，姜意然挨個都試了，結(jié)果顯示都是一樣的——懷孕。

姜意然哭笑不得。

“走吧，去做個檢查，萬一又有問題，早發(fā)現(xiàn)早解決，以絕后患。”

“它不能有問題，”姜意然捂著肚子，怒氣沖沖地瞪著景北齊，“烏鴉嘴！”

“那你告訴我，孩子沒問題你要怎么辦——對了，這孩子是江謙的？”

“你是昨晚上看少女日記看傻吧，孩子不是他能是誰的，難道還能是你的不成？”嗆聲嗆完了姜意然立刻就蔫了，“怎么辦，這是老天在逼我的節(jié)奏啊……還有，非得去醫(yī)院么？”

景北齊走到姜意然面前揉揉她的頭發(fā)，“走吧，再怕也有我陪著你，很快的，乖。”

其實(shí)在國外把孩子打掉的時(shí)候姜意然就在做過輸卵管堵塞的相關(guān)治療，正常情況下懷孕應(yīng)該沒有大問題，但很明顯，景北齊還是不放心，倒是姜意然因?yàn)楹ε箩t(yī)院而怕麻煩。

被強(qiáng)拽著檢查一番下來，姜意然懷孕七個周，身體各項(xiàng)指標(biāo)正常，沒有任何問題，這下，姜意然看起來更加愁眉苦臉了，坐在副駕駛坐上咬著下唇呆看著窗外閃過的景物，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別糾結(jié)了，乖乖答應(yīng)他好好過日子吧，嗯？”景北齊也不知該怎么勸，但既然姜意然肚子多了團(tuán)肉，事情就變得復(fù)雜了許多，勸和總比勸離好，就算他見不來江謙。

“如果因?yàn)槲叶亲佑辛撕⒆幽氵@么說，景北齊，立馬掉頭，我去把孩子做了！拿孩子作為紐帶維系一段沒有愛情的關(guān)系，對不起我做不到，他江謙可以將就但我不能，別的夫妻都是起碼都是由愛情過渡到感情，可我這是直接跳到感情，這根本就不對！”

“在你身上從來就沒什么對的事。”景北齊淡定地實(shí)話實(shí)說，“姜意然，我該說的都說盡了，就像你跟江謙也把話說盡了一樣，道理你也早就很清楚，你不過就為撐著那口氣，難道你就不能把那口氣咽下去，只要你在江謙面前也像在我面前一樣，我就不信你還會跟他無法溝通。”

這下姜意然沒話說了。

景北齊說的沒錯，她的確有一口氣始終咽不下去，之前的傷口太深，她無法確定卸下戒備之后會不會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

景北齊轉(zhuǎn)過頭看一眼姜意然，發(fā)現(xiàn)她目光里多了些東西，輕輕的笑了笑，干脆把車往她該去的地方開，嘴里說著：“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跟江謙之前一直都沒你想象中那么復(fù)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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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景北齊把車開到了江謙公司門口，停下車，帶著命令的語氣對姜意然說。

姜意然回過神來，往窗外一看，疑惑地問：“你怎么把我?guī)н@兒來了？”

“上去吧，趁熱打鐵把話給他說清楚。”

“我不……”

姜意然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不能拒絕，你只有上去這一個選擇。”

姜意然只能癟著嘴打開車門下了車，走進(jìn)大廈。

江謙的助理從外面辦事回來，路過前臺發(fā)現(xiàn)了各熟悉的背影，帶著滿心的疑惑上前叫了聲“姜意然”。

聽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姜意然回過身，看到是江謙的助理，尷尬地笑了笑，抿了抿嘴唇，問：“他……他在么？”

助理接連點(diǎn)頭：“在，在，在，我?guī)先グ伞！?

姜意然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了聲“謝謝”。

走進(jìn)了電梯姜意然的腦子才徹底清醒過來，看著紅色的數(shù)字一點(diǎn)點(diǎn)增加，心跳也開始加速，手也禁不住抖起來。

到了樓層，門開了，助理先出去，姜意然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腿麻了，暗暗用力敲了好幾下，才僵硬的走出去，一步步朝江謙的辦公室走近。

當(dāng)初她來過江謙的辦公室?guī)状危酝歼€嫌彎來拐去麻煩，可現(xiàn)在她卻有些怪這路太短，沒走多久就走到了頭。

江謙的助理笑瞇瞇的把江謙辦公室的門打開，微微躬了躬走走開了，姜意然真想立刻掉頭逃走，可現(xiàn)在根本沒有無路可退，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jìn)去。

門打開江謙就抬起了頭，卻遲遲沒見人進(jìn)來，正要重新低下頭，又看到了一個身影走進(jìn)來，仔細(xì)一看，不得不說他詫異了，詫異里還帶著喜悅。

“意然，意然……你怎么來了？”

姜意然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桌前，瞪大了雙眼，話一說出口，語氣下意識就變得特別沖：“江謙，我他媽可能是輩子欠你的，連老天都逼我，你真有能耐，”她指著自己的肚子，“這里面又有了你的種，你說，這下要怎么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