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結(jié)婚(3)
“你跟阿謙說了么?”姜意然才進家門, 在玄關(guān)換鞋,頭頂就傳來江鍔的詢問。
姜意然立刻小腿痙攣失去重心身體就往地上栽,還好手掌及時撐在地板上, 身體借力一轉(zhuǎn), 才看似正常地坐到了地上。
“我昨天已經(jīng)找過那個女人了……”
姜意然震驚不已, 她真希望自己聽錯了, 慌張地問:“你去找安珀了?我不是告訴你不要輕舉妄動么, 你為什么都不告訴我一聲就去找她了!”
“我為什么找她之前還要跟你打招呼?”江鍔的語氣乍一聽很正常,但仔細分辨就能發(fā)現(xiàn)他尾音上揚的弧度略有些高。
姜意然趕緊站起來,看到江謙手里端著杯咖啡表情雖然平常但眼睛里不斷溢出怒意。
為了緩解氣氛她只能勉強露出個乖巧的笑容, 走過去拿過江鍔的咖啡杯挽住他的手臂把他帶到客廳的沙發(fā)坐下,盡力讓自己顯出一副迫不及待想聽他說話的樣子:“你剛才那么突然, 我被你嚇到了呀, 你知道我有時候嘴巴轉(zhuǎn)的比腦子快嘛。你快講講, 你和安珀都聊了些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的就是姜意然現(xiàn)在的反應,自從上一次被江鍔拍桌子說成是恃寵而驕之后, 她就再也不想看到江鍔對她生氣的臉了。之前也有過她一時沒注意越過了線激惹到了江鍔的情況,都是她主動放下身段服軟。
江鍔又恢復到了慈父的模樣:“她說自己和阿謙只是朋友關(guān)系,絕無半分越界,雖然見面次數(shù)頻繁,但也是最近幾個月才開始的, 都是因為公事。”
想到之前江鍔在發(fā)現(xiàn)江謙幫助安珀的事情上都發(fā)了火, 于是問:“你信么?”
“我怎么可能會信那種女人的鬼話, 你不也看到了, 阿謙已經(jīng)幫了她那么多還不夠么, 她現(xiàn)在還要需要他的幫助是不是太不可理喻了!她分明就還對阿謙抱有心思,搞這么多花樣還不就是想賴在他身邊不走, 以阿謙的個性,他也不太會主動拒絕,所以我又得當惡人斷了她所有的出路。”
“你想怎么做?”江鍔越發(fā)渾濁的眼眸讓姜意然后背不禁有些發(fā)涼,她慶幸自己和江鍔是站在一邊的,如果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面惹怒了他,不知會被弄得多慘。
“哼,我既然能給她,自然也能收回,如果她想不到這一點,那就不要怪我,是她自己不識好歹。”
江鍔說剛說出最后一個字就有開門聲響起,姜意然往玄關(guān)一看,是江謙回來了。
江謙進門就急匆匆上了樓,完全沒有注意到客廳里交談的兩個人。
“他今天回來的有點早啊……”看著江謙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姜意然低聲說。
江鍔拍拍姜意然的肩膀,像是在鼓勵她:“上去看看吧。”
姜意然有些恍惚地說了聲“好”,站起來也往樓上去了。
站在江謙房間門口做著敲門的手勢手馬上就要碰到門了,她卻又停下了動作。
她怎么就上來了呢,她進去之后要對他說什么呢,這幾天她都沒怎么跟他說過話啊,就是怕自己稍不留神就把問題給問了啊!所以,她剛才不是魔怔了吧,一定是的……
在心里躊躇了半天,還是擔心下樓之后和江鍔不好交代,姜意然只好敲門。可敲了好幾下里面都沒有聲響,她試著轉(zhuǎn)動門把手發(fā)現(xiàn)門沒鎖,便打開門走了進去。
走進去后看見江謙坐在電腦面前專心致志地注視著屏幕。
“誒……你,你剛在怎么走的那么急啊?”她背著手隔著書桌站在江謙面前問他。
江謙沒理她。
如果是在姜意然心里沒裝著事的時候,她肯定會一次二次聲音逐漸升高直到江謙開口回應她為止,可是現(xiàn)在她心里裝著事,本來就不太想在他面前出現(xiàn)太久,他沒回應,她走就是了。
只是她剛轉(zhuǎn)過身,第一步還沒邁出,就聽見江謙用命令的口氣說:“過來!”
他可真會挑時機。
她在心里罵了一句“你妹的”,繞過書桌走到他側(cè)面。
“是你攛掇的?”江謙突然抓住姜意然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把她困在他張開的兩腿之間。
姜意然完全不明白江謙這話的意思:“什么是我攛掇的?”
江謙很不耐煩地解釋道:“我爸又去找安珀麻煩。”
姜意然非常用力地甩開江謙的手,“拜托,你能不能別什么罪都往我腦袋上扣,是你爸自己去的好不好,我也是剛才在樓下才聽他說的,謝謝!”
“他說了什么?”
姜意然嘟著嘴把臉轉(zhuǎn)到一邊,“我為什么要告訴你,跟你說了對我有半毛錢好處?”
接下來,進入了詭異的沉默。
江謙沒反應,姜意然用余光又瞄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好把臉轉(zhuǎn)回去大大方方看,只見他眉頭深鎖若有所思。
被困住不好強行突破,她只好迎著頭皮不客氣地大聲問:“我能走了吧?”
可是江謙卻答非所問:“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我瞞著你的事情可多了,你指的哪件?”為防止自己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她只好把話題岔開,“你前女友真是可愛爆了,被你爸找了之后馬上就向你求助,話說她有沒有在你懷里哭得梨花帶雨要你給她做主啊?我就是想想都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我這輩子最見不來的就是她那種虛偽的人。”
“姜意然,你總說她虛偽,可我請你明明白白告訴我,她是哪里讓你覺得虛偽了。”江謙質(zhì)問道,對于姜意然對安珀的無端指責他已經(jīng)忍很久了。
要詳細列出個一二三的話,姜意然還真說不出來,印象是概化的,形成之后要是沒有足夠重要的新信息用以更新認識,一般不會發(fā)生改變。最初她就是看不慣安珀當著他的面是一套背著他的面是一套還對她媽媽無理,如果那些行為不是虛偽那什么是虛偽,要是她不虛偽,他倒是給她舉幾個她善良真實的例子來啊!
“證據(jù)還需要我再說給你聽?你就當我是狹隘、小肚雞腸吧,我早就沒指望你能明白我了,但你要是有一天告訴我你理解我,我估計還會一口水噴在你臉上。她要是好,你就給我說說她哪里好,反正我就認為她要是真的好當初就不會接受你爸的條件,她就該一聲不吭從你眼前消失,你怎么找都找不到!”姜意然一口氣把話說完,差點換不過氣來。
又一次,兩人之間只剩下沉寂。
這樣的相對無言,姜意然難以承受。
他說啊,他倒是說啊,為什么不說,是不是找不到話說,是不是一時也想不出她的好了,還是覺得即便跟她說了她也聽不進去?
是,她討厭安珀,十分、非常討厭,就算她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找不出缺點她還是會討厭!
為什么討厭,因為她嫉妒!嫉妒她曾經(jīng)是江謙的女朋友,嫉妒江謙對她好,嫉妒江謙忘不掉她!如果自己也能得到江謙那樣的對待,那該有多好……可惜,現(xiàn)在她只能對自己說兩個字,呵呵。
“我,我回去了,”姜意然最終主動打破沉默,再在這里呆下去她怕自己會窒息,“我只請你先別去找你爸,好好安撫你前女友的情緒,我承認,我的確有件事情瞞著你,不會很久,等我想清楚了立刻就告訴你,到時候,你爸再也不會去找她麻煩了,再給我點時間,行不行?”
江謙將目光轉(zhuǎn)移了別處,不再看著姜意然,把皮椅往后退了些,讓她可以離開,就是沒說話。
“謝謝。”她揚了揚嘴角,勉強給了江謙一個笑容。
“意然,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不在乎你,我只是給不了你更多。”姜意然離開后很久,江謙才對著已無第二個人在的房間,嘆了口氣,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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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時姜意然腳步格外沉重,走回客廳看見江鍔正在講電話,她就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姜云正在案板上刮魚鱗,突然被人從背后抱住,手一滑,刀差點劃到了自己的手。
“媽,老江跟你說了吧,要我和江謙結(jié)婚的事情,你為什么這幾天都沒有來問我這件事情呢?”姜意然把臉緊貼著母親的后背,悶悶地問。
姜云本是想罵人的,可聽到女兒這么問,她也沒了火氣,放下刀直起背問道:“你不想和他結(jié)婚?”
在母親面前,她不能明確表明自己不想,“你是我親媽,我的終身大事你怎么可以一點都不過問呢,我最近好像沒有惹你不高興吧,表面上看我們是一家人,可老江他始終只是我繼父,在這個家里和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只有你一個人。”
“我沒問,是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問,我猜到你可能不愿意,也和他提過,可是他一口咬定你肯定會嫁,我根本勸不動。意然,你和江謙的事情我是一路看過來的,有些事情江鍔不明白,但我清楚,只是我說不要勉強已經(jīng)沒用了,決定權(quán)在你手里。如果你拒絕,你在他們父子身上花費的那些精力可能就會白費,你舍得?”
“媽媽,你說的真好,”她無奈地冷笑出聲,心涼了,“還說不勉強,你知道我肯定會舍不得——連你都和江鍔站在一邊來逼我,你果然是我親媽,沒有再親。好,你們既然都這樣,我就依了你們,壞人我來當,只是如果他不答應,告訴你老公,別去逼他,也別去找安珀麻煩,整件事就此打住,花點心思給他安排相親吧,順帶捎上我也沒關(guān)系。”
他們都變著法的逼她啊,果然,這里從來都不是她的家,如果是家人,會把她往懸崖邊上逼么?
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她總算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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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麻木地走出廚房,姜意然沒有回房間而是出了門,到便利店買了十多罐啤酒,再回到房間背靠著床尾坐在地上,拉開拉環(huán)就把酒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
不知不覺十多罐啤酒全都被她喝光了,地上全是空易拉罐,可她還是很清醒,本來她早就該醉了,不是么?
她傻笑著爬上床四處亂摸總算摸到了手機,點開新信息,在收信人那一欄熟練的輸入江謙的號碼,又在內(nèi)容輸入窗口迅速輸入“阿謙,你能跟我結(jié)婚么?”這句話,最后,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發(fā)呆才用微微發(fā)顫的大拇指點中了“發(fā)送”。
在那一瞬間她如釋重負,第二秒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被鬧鐘叫醒睜開眼,她做到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解開鎖屏,一條新信息跳了出來。
發(fā)信人是江謙,信息的內(nèi)容只有一個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