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結婚(1)
吃完晚飯, 姜意然在廚房幫忙洗碗。
她正把清洗好的幾個盤子放進櫥柜,阿姨的聲音忽然在背后響起:“意然,先生讓你到書房去見他。”
她疑惑不已, 轉過身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問:“老江他有沒有說是什么事情找我啊?”
阿姨搖搖頭, “先生沒說, 但他臉色不太好, 看上去很生氣, 你說話注意點。”
“嗯,知道了。”她解下圍裙遞到阿姨手中,“那剩下的麻煩你了, 方阿姨。”
這兩年,在姜云的努力下姜意然和江鍔的關系得到了很大修復, 雖然江鍔偶爾還是感受得到自己和女兒之間的距離感, 但比起刻意的回避和不理會, 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姜意然一進書房就覺察到里面的氣氛不大對,走近后看到江鍔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她小心翼翼問:“老江, 你這是怎么了?”
“你知道這幾年那個什么叫安珀的一直跟江謙有來往么?”江鍔的語氣并不像在告知而像是在責問。
“不知道。”她回答。
自從相信了江謙所說的他跟安珀再無可能的話后她就再也沒有在意過安珀,并且就算是在那之前,她也幾乎沒和安珀直接接觸過。
江鍔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黃色的文件袋甩到姜意然面前,又把自己面前一個攤開的文件夾遞給她,“我給那個女人的不少了吧, 可是你看看, 阿謙這幾年還一直在幫她, 袋子里裝的是我發現之后找人跟蹤她兩個月拍的照片, 日期清清楚楚就在上面, 他們一個星期差不多都會碰一次面,還不是在酒吧就是在餐廳!”
紙張上印的內容姜意然看不太懂, 大概就是安珀做成的好幾筆大業務里都能找到和江謙有關系的人的名字,雖然可能只是巧合,可結合起但當初江鍔安排安珀進的是一家和江家并無太大關系的廣告公司,和江家的企業也無直接業務往來,真要說是巧合,的確又太碰巧了些。
“你是怎么發現他們的?”姜意然放下文件夾,打開袋子拿出照片,一邊翻一邊問。
“兩個月前,我打完高爾夫球去見朋友的路上遇到堵車,我親眼看到那個女人挽著阿謙的手走在大街上,我還特意讓司機停車怕是我眼花了,可我看得一清二楚,阿謙旁邊那個女人就是她!”
“所以你就爽了約氣沖沖回家,我好心好意端茶給你結果你手一掀讓茶水燙了我一手,還說我不爭氣?”
江鍔這么一說,姜意然立刻就想起了那件事,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嚇了一大跳,緩過勁兒后不是看在她媽媽的面子上早就對他破口大罵了,后來不管她媽媽怎么問也不說自己生氣的原因,而她還好及時被阿姨拉去沖了涼水沒有大礙,幫她上藥的還是江謙。
媽的,原來罪魁禍首就是他!
“你兒子之前好幾次都告訴我說他和那女人只是朋友關系,這些照片只能說明他們見面頻繁,并不能說明他們在交往啊。”姜意然認真翻看著照片,沒多想就把話說出了口。
“你現在是在幫他說話?”江鍔“啪”的一聲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被這么一驚姜意然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在替江謙開脫,太難以置信了,她現在非但一點都不生氣,還下意識維護他,她這是怎么了……
“意然,只有你跟阿謙結了婚他才會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想,也才能讓那個女人明白,不論她用什么方法、做多大的努力,都不可能進我江家的門!”江鍔的語氣極其認真,不像是在提建議而像是提要求。
結婚?她和江謙結婚?
他要她和江謙結婚?她沒聽錯吧!
姜意然雖然時常會想很多,但她一次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和江謙結婚,因為她一直認為,婚姻是兩個相愛的人交往到一定程度之后彼此間都有了充足準備的水到渠成,她和江謙現在還不是戀人的關系,她還在追他的路上。江鍔突然提起“結婚”這件事,她有點凌亂,她和江謙離那種關系不知道還有多遠。
“老江,你先不要急,也不要輕舉妄動,你既然把情況告訴了我,你說明你還是看重我的意見的,那這件事就讓我自己解決吧,我一定在最快的時間內給你你滿意的結果好不好?”她只能先把江鍔穩住,如果讓江鍔去處理這件事,兩父子之間不知道又要爆發多大的戰火。
雖說姜意然之前在自己和江鍔關系“破裂”時說出了“老江,你跟你兒子的事情我也不會管了,我一個外人,沒資格管”這樣的話,可事實上,她根本做不到置之不理,和江鍔的關系有所緩和后,每次只要是察覺出他們父子倆之間的氣氛有一點點不對勁她都會全身上下不舒服,有種想沖上去把他們都給說一頓的沖動,而看著他們和平相處相安無事,偶爾還能心平氣和聊天說笑的場景,她則會非常欣慰高興。
所以,一切會讓她不安的狀況她都會盡力阻止它發生,或者想辦法將重點轉移。
江鍔狐疑地看著姜意然,“你能搞定?”
姜意然小雞啄米似的用力點頭回答:“安珀我搞不定,你兒子我還是有信心能搞定的,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要是搞不定,我再來向你求助就是。”
江鍔還是有點不放心,可轉念一想,活生生的例子他還是看過、聽過好幾個,妻子也勸過他好幾次,孩子們的事情長輩要是過分干涉大都得不到什么積極的結果——只是,安珀,他還是覺得自己見一次才行。
看到江鍔的目光終于松動,姜意然把照片裝回口袋,對他說:“那我先出去了,照片我也帶走了。”
“你去吧。”江鍔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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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姜意然把照片一股腦全倒在了床上盡量鋪開,摸出手機打開APP(大姨嗎),一對照,她忍不住苦笑出聲來,不知道該用一種怎樣的詞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照片上的日子顯示,至少近兩個月來,除了她生理期,江謙幾乎每一次和她做的那天都和安珀到過酒吧,所以,那時他身上的酒氣里還帶著另一個女人的味道。她突然覺得表示日期的那個小正方形左下角粉紅色的小雨傘或者小桃心格外刺眼。
她無法不去聯想,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因為這已經不能再用“巧合”兩個字一帶而過了,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她現在全都無法相信了。
他在見過前女友后的當晚又上她,兩者之間分明就有聯系,只是她想不出是何種聯系,而他很清楚,只有他自己清楚,可要是她在他面前提起,他只會說她在無理取鬧,咬著不放。
他想要從她身上找安慰?還是覺得他現在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所以要“糟蹋”她?抑或是在見過前女友之后兩相比較發覺她實在是相差甚遠惹人厭煩,便用那種方式來傷害她以平息自己內心的憤怒?
不管是哪一種,他的目的都達到了,她現在不得不面對這血淋淋的現實。
其實她早就發現他不對勁了不是么,只是一直沒有正視,因為她很清楚,現實只會讓她狠狠受到打擊。
她其實不怕打擊,只是不想被江謙打擊,就算她做錯了,一開始可能就錯了,發展成現在這樣必定會被打擊。
姜意然雙膝跪地,上半身趴/在床上,頭埋進床面,雙手肆意亂揮,照片被弄得到處都是。
她現在才極其需要發/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坦地方,胸口悶得直想大聲吼出來,必須把壓在胸腔里的那一團四處亂竄的氣排出體外!
但她手指死死拽著被子反復摩/擦許久還是忍住了,下一刻抬起頭目露兇光,把四散在床上的照片又聚攏,然后一張一張咬牙切齒地撕了個粉碎,直到床面上的照片碎片堆成了一大堆,呼吸才稍稍順暢了些,有了幾分解氣。
不管怎么樣,盡快冷靜下來總是沒有錯的。她既然答應了江鍔,就必須在他對她產生懷疑之前給他一個他會滿意的答案,要是她編,只要他到江謙那里一問她就會穿幫,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去找江謙。
她把床上的碎片和掉落到地上的照片全部清理干凈,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恰好七點半。江謙今晚有事兒沒回家吃飯,通常這種情況他起碼要一個小時之后才能回來,留給她組織語言的時間還很充裕。于是她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放水洗澡,這是最佳的放松方式。
水放好后她舒舒服服躺了進去,手機就放在浴缸邊上,才泡沒一會兒就有電話打進來,她用濕漉漉的手拿起手機一看,來電人是景北齊。
“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景北齊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她:“能不能當我女朋友?”
“啊?”她難以置信地不禁松了手,還好及時反應過來用另一只手接住了下滑的手機,不然她手機就得報廢了,“景北齊你說清楚,是‘當’你女朋友還是‘裝’你的女朋友?”
“好吧,是裝。”景北齊無力地回答,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的確是“裝”。
“哈哈,老男人年齡太大被家里人催婚了?你與其找我幫你擋災還不如隨便到大街上拉個女人回家。”
“姜意然你正經點,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說笑。”
她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愿意跟你說笑?我是在練習,我不想等會兒在江謙面前發飆,要不然他又會一聲不吭地看著我,我問什么都不答。”
“怎么了?”
“老江發現江謙和安珀一直有往來,還叫人跟蹤了安珀兩個月,氣得他讓我跟江謙結婚。”她深深嘆了一口氣,“我根本就沒想過的事情他突然提出來,說實在的,我hold不住。”
“結婚還不好?”景北齊一時不解。
她沉下聲解釋:“我是愛他,可還不到要結婚的地步,現在江鍔這是快要命令我跟他結婚的節奏,景北齊,說真的,我不愿意。”
“不愿意的事情就別做……”
“停!”她把字拖長,阻止景北齊說下去,“別順著我說,你很清楚江鍔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態度,他在乎的只有他兒子,他以為自己通情達理實際上根本就是個屁,我要是對他說我沒想過結婚,他肯定各種問題朝我砸來,就算我解釋得條理清晰他也不會理解,他要的只是他兒子不做出跟他想法不和的事情,我只是恰好合了他心意而已!”
“何苦給自己那么多負擔,在那個家呆不下去了就搬出來,我空房子多的是,你隨便住。”
她無奈扶額,“搬出去之前肯定要解釋一大堆,到最后可能還會失敗,算了吧,行不通。”
“景北齊我掛了哈,我得想靜下心好好想想等會兒要怎么開口,對不起我真沒法幫你忙。”她不想再跟景北齊說廢話浪費時間了。
“嗯……你掛吧。”
收了線,姜意然的心突然就不亂了,整個人頓覺安定,后背像是有了一份力量拖著,有了依靠。
果然,能讓她不怕的,只有景北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