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婚到離婚(4)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 選了個安靜的角落相對而坐,直到服務生把她們各自點的咖啡端上來之前她們沒有任何對話,甚至連眼神接觸都沒有, 各自盯著一處地方, 似乎都在等著對方率先開口。
咖啡端上來后姜意然端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將沉默打破:“你開條件吧, 要怎么樣你才能從江謙身邊消失, 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姜意然并不是真要讓安珀提條件,只是她只想出了這個狗血的開頭而已。要是安珀當真提了條件她可滿足不了她的獅子口,只能在心里對她呵呵, 況且她料想安珀肯定會是一副可憐無辜的嘴臉說什么“我之前做錯一次,絕對不會再錯二次, 我什么也不要, 我不會從放棄阿謙”之類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
果不其然, 她話音剛落,杯子都還沒放回托盤, 就看安珀一臉像是人格被侮辱了的樣子,氣憤不已地瞪大眼睛說說:“姜意然,你以為有錢有勢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隨便打發人么,你也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要不是你媽走運找了個有錢的老公你過的日子不見得能比我的好, 那樣你還敢這么趾高氣揚地跟我說話?我現在過得很好, 什么都不缺, 別想再用錢甩我一臉, 我告訴你, 我不會再放棄阿謙,阿謙他不愛你, 總有一天他會是我的!”
她只回了安珀兩個字:“呵呵。”
“你看不起我?”安珀氣急敗壞,“姜意然你知道么,是阿謙主動來找我的,是他離不開我,你知道他和我在一起時都跟我說過什么么,他說跟你在一起很累,他受不了你的一驚一乍,而和我在一起就很輕松,和我在一起才是他一直想要的狀態!你說你多失敗啊姜意然,跟丈夫不對盤日子過得不如意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卻舍本逐末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連如何討好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還不如趁早放手,何苦自尋煩惱,不是你的終究不會是你的,是勉強不來的。你是不是太貪心不足了,人貴在知足你知不知道,你既然已經有了一個景北齊為什么不把阿謙讓出來,看著他被人說是帶了綠帽子你很有成就感是么,呵,阿謙在這一點上還護著你,要不是他幫你瞞著,你以為你到現在還能在江鍔面前得瑟?”
早在安珀話說到一半時姜意然就氣得渾身發抖了,上齒死命咬著下唇,捏著杯柄的三根手指已經發白,而另一只手緊緊握成拳,指甲陷入了掌心當中。
她真的很想把手里的咖啡給潑到安珀臉上讓她閉上狗嘴,可她不能那么做,要是做了可能就著了她的道。她肯定會到江謙面前去告她一狀,對質時她不管怎么解釋江謙都不會相信她的吧,只會認為是她仗勢欺人,是她無理取鬧,那她做的所有努力不就都白費了,和他好不容易有了些改善的關系不知道會回落到什么地步……
等等,現在分明是她占據有利的一方吧,江謙是她的丈夫,他們的關系受到法律的保護,而她安珀呢,就是只吃不到肉的狐貍,不知道有多眼饞她嘴里的肉,她退一步和江謙只是朋友,而進一步就是破壞他人婚姻的第三者,自己要是被她牽著鼻子松了口,讓她成功上位,她怕是這一輩子都會咽不下這口氣。
迅速分析出了安珀的意圖之后她立刻穩住了情緒,對坐在自己對面已然一副勝券在握的女人不屑地扯扯嘴角,在她不明所以的表情當中,鎮定自若地回擊:“你他媽的是故意用激將法激我對吧?很不幸的告訴你,你的激將法失敗了。我很明確的告訴你:第一,我的男人不論好壞他都是我的男人,就算我和他這輩子沒有做一對夫妻的緣分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指手劃腳告訴我該怎么做,這是我的事情,不勞您費心。第二,我跟什么人交往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當然,嘴長在你身上你可以對我隨意抹黑,就算我真是貪心不足欲望強盛又怎么樣,你是羨慕還是嫉妒我能有兩個男人而你什么都沒有?第三,你以為我和江謙如你所愿分了手他床上另一半的位置會是你的?安小姐你確定自己是了解江謙的么,或者說你對他是真心的么,他一個那么死板、原則性那么強的人,會原諒一個曾經為了錢和地位棄他而去的女人?我告訴你,從你答應江謙他爸條件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翻盤的機會,別癡心妄想了,你也年紀不小了吧,家里人不管你么,與其對江謙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還不如把心思花在相親上,找一個門當戶對并且合適的男人嫁了吧,那才是你的歸宿。”
“你,你,你……”安珀氣得原本想好應對的話都忘了,她雖然有所預計卻還是小看了姜意然。
扳回了劣勢姜意然心里忍不住得意起來,說老實話,她好久都沒有如此暢快地將他人的氣焰打壓下去了,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她嗓子都有點累了呢。
“你說我沒機會我就沒機會了?”安珀看著姜意然那得意的模樣,心里越發氣不過,終于找回了自己剛才想說的話,反駁道,“你說阿謙死板,也就說明了他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他曾經說過我和他是最契合的,分手之后他一直和我保持聯系說明了他還念著我們之間的情分,而你跟他什么美好的回憶都沒有你以為他會忍你到什么時候?姜意然,我發誓,只要有我夾在你們中間一天,我就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讓你永遠都得不到阿謙,你等著吧!”說完,她“啪”的一聲手掌用力拍上桌面,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你愛信不信。”姜意然笑得更加得意,語氣低沉下來,“你來啊,我等著,我會讓你眼睜睜看著我過上好日子,而你卻變得一無所有,變成一直沒人可憐的可憐蟲。”
“再見,安小姐,愿我們后會無期。”她要說的都說完了,她再不想見到安珀的臉,不,要見也可以,希望相見時她只會是失敗者的模樣,對自己眼含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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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出了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姜意然才發現下雨了,雨點又大又密,打在車窗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雨看樣子已經下了有一陣了,因為地上都濕透了,路上的行人也大都打著傘,街邊的屋檐下還站著不少躲雨的人。
她雖然不怎么喜歡雨天,但鑒于她剛才打贏了嘴仗現在心情非常好看什么都很順眼,心情也就沒有往常因為視野不清晰而不耐煩,還打開車載音響放起了節奏輕快的音樂,一邊開車一邊跟著輕哼。
開出市中心車流量變小她便加快了車速,剛過江,放在車前臺子上的手機響起來,她沒去看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直接拿起藍牙耳機在耳朵上掛好,按下接聽鍵:“喂,哪位。”
江謙的聲音淡淡的,“意然,是我。”
姜意然沒想到江謙會打電話來,而且還是越洋電話,加上本來心情又很好,語氣就很輕快,還帶著絲絲甜意:“難得你會給我打電話,什么事兒啊?”
“我下午會坐飛機提前回來,你有沒有什么要帶的?”江謙也是剛才聽到助理跟女友打電話確認要帶的物品的清單才把姜意然想起來,稍不留神就撥出了她的號碼。
“嗯……”姜意然想了想,沒想到有什么想要的,她對奢侈品不怎么愛好,很多時候都是在淘寶上淘東西,她記得江謙這次去的是英國,其實能有幾張腐國帥哥的美圖就夠了,但肯定不能跟他提這種要求,“一時想不到想要什么,隨你,我無所謂。我問你個問題你別煩行么?”
“你問。”
“你怎么想起問我這個了,是受了誰的刺激還是怎么的,還把回來的時間告訴我,你不是從來都不愿意跟我說這些的……”
姜意然最后一個“么”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因為車身受到了猛烈撞擊下意識閉上了眼,手機滑落到地上,耳上掛的藍牙耳機也脫落了。
明明前一秒都還好好的,沖擊不過就是眨眼之間。
等一切異常狀態結束姜意然才嘗試著睜開眼,就在剛才那片刻之間她大腦空白一片,漆黑的眼前卻出現了閃著金光的兩個字:江謙。
江謙聽到“咣”的一聲后通話就中斷了,他再打電話始終沒人接聽。剛才的聲響太詭異了,他頓時不安起來,姜意然那邊肯定發生了什么!可是她不接電話,他與她相隔甚遠,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眼睛完全睜開,姜意然聽到沉悶而急促的“咚咚”聲,轉頭一看,看到有個男人在車外急促地拍打著車窗,還隱隱聽到那人在對他喊“小姐,你沒事吧?”
她剛一解開車鎖車門就被打開了,一只手伸將她拉出車外,又問了一聲:“小姐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感受著細密的雨點一滴滴打在身上。
她扶著額角朝車頭處看去,應該是對面來的那輛車轉彎時沒控制好速度直接朝也正在轉彎的她的車撞過來,兩輛車的一半對撞在一起,車前蓋都被撞變形了。
“你叫交警了么?”她轉過頭問剛才把她拉出車的男人。
“私了吧,是我的責任。”男人回答。
“就算要私了,你不覺得還是該找交警叔叔來看看?先生,下雨路滑你就是趕著去投胎也不能開這么快吧!”
“我有急事。”男人看上去的確很急的樣子。
給景北齊打電話!
——姜意然腦子里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的確,現在這場面她一個人不太搞得定,必須找個人來幫忙才行,果然,這種時候她想到的只會是景北齊。
她回到車里,在地上摸了半天總算摸到了手機,沒想到屏幕上正顯示江謙來電,現在山高皇帝遠的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只能拒接來電,然后撥出了景北齊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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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論什么方式都不能邊打電話邊開車了知不知道!”景北齊用的是訓斥的口吻,食指狠狠戳了正把一根意大利面吸入嘴里的姜意然額心一下,“你這‘一段時間’還算長,三個半月了,你頭一次打電話給我,還給我這么大一個大驚喜。”
接到姜意然的電話景北齊就放下手里的工作火速趕到現場,處理好后,把一身濕漉漉看起來還不完全回過神的姜意然帶回了家,先讓她洗了澡,又給她弄了吃的。
景北齊催促道:“你快點吃,吃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我要怎么說,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出了車禍,江謙明天就回來了。”姜意然可憐兮兮地看著景北齊。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說,你車被撞成那樣三兩天是修不好的,要是你家里人問你車去了哪兒你要你怎么圓過去?”景北齊又戳了一下。
姜意然按住自己的眉心不讓景北齊再戳,癟著嘴頭往后仰躲開,“你能不能別老戳我,疼!我不想告訴他們,更不想江謙知道,我現在不是什么事兒都沒有嘛,我怕他們大驚小怪把我帶到醫院去折騰半天,很麻煩的呀!”
“他們擔心你,怕你有個三長兩短還錯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幫你跟他們解釋?”
“不行!”姜意然放下手里的叉子,雙臂交叉做成一個大大的“×”形,“我跟江謙說了不跟你聯系的,我要是食言了他不就又能理直氣壯地去找安珀了,再說你要是到了我家,我真就離死不遠了!”
“你在出了車禍的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找家人而是找我,可見要不和我往來目前你還真辦不到。”景北齊挑了挑眉,有幾分得意。
“我第一時間想起的是江謙好么,只是他現在遠水救不了近火,你只是第二選擇,求別得瑟。”
說到這兒姜意然才想起來之前她把江謙的電話給掛了他就沒再打來,而她后來也給忘了,于是趕緊扯了張紙擦了擦嘴,跑到客廳從包里翻出手機撥出江謙的號碼,可是他卻關機了,大概飛機已經起飛了吧,于是她就編輯了條短息發給他:“對不起,剛才出了點事故,但你放心,我沒事兒,現在已經處理好了。”
看到姜意然莫名其妙下了桌往客廳沖景北齊也跟過去,問她:“怎么了?”
“我完全忘了該及時回他電話了,你說他會不會著急啊?”把短信發出姜意然把手機放回包里,理了理額前的頭發。
景北齊沉下臉:“你想太多了吧,他會為你著急?”
“說的也是,他要急也只會為安珀著急,我算哪根蔥……”自己似乎是有些忘乎所以了,說贏了安珀又不代表得到了江謙,再說,她太得意立刻就遭報應了吧,這肯定是上天給她的警示,要她別太得意,路還很長。
“走吧,晚飯吃過了,我送你回去。”景北齊拿起搭在沙發背上的外套,對姜意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