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之中清風(fēng)習(xí)習(xí),氣氛卻斗然變得肅殺。
“妾愚魯,想不透此間的奧妙。還請王爺明示?!笔捤粺熎届o的問道。
“嗬,還在裝蒜?”楚天涯冷笑了一聲,“如果我是耶律大石,我最想做的事情當(dāng)然就是反攻幽燕匡復(fù)遼國。但是現(xiàn)在的局勢對金國太過不利,楚某很有可能在他之前,將金國打敗,徹底斷送他的復(fù)國夢想。耶律大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擊碎他的夢想,不管這個人是誰。當(dāng)然,他也可以與我聯(lián)手,一同對付推翻金國。但是他不是天真的孝子,他當(dāng)然不會相信到了最后,楚某人會真的讓他復(fù)國。更重要的是,我非但不會讓他復(fù)國,還很有可能讓他回不了西域。因為,耶律大石不可能相信我,不可能真的幫我,也不可能坐視我在他動手之前,滅了金國。要阻止這一切發(fā)生最好的辦法,當(dāng)然就是殺掉我。我一死,洛陽無主大宋必亂。剛剛大敗一場的金國得以喘息,大宋也只能與之對峙無力北伐。從此兩虎相爭延綿不休,得益的,當(dāng)然是宋金兩國之外的角色?!?
蕭塔不煙一雙美眸死盯著楚天涯,片言不發(fā)臉色鐵青。
楚天涯微然一笑,“當(dāng)然,你們也害怕西夏國坐收漁利。于是,你們一定要挑起西夏與大宋的戰(zhàn)亂。如果洛陽王楚天涯是死在西夏人的刺客手上,那就真是太妙了——大宋與西夏、金國從此誓不兩立。坐山觀虎斗的西遼則是趁機發(fā)展壯大,以圖他ri反撲中原,光復(fù)故土。多妙的計策啊,不是么,皇后?”
“這只是你的推測,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刺客是我派出的?”蕭塔不煙平靜的道。
“沒證據(jù)?!背煅奈⑿Φ?“但是,你表現(xiàn)得越沉穩(wěn)越淡定,就越能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因為和昨天的倉惶失措與手忙腳亂相比,你今天實在是胸有成竹不驚不忙。除非是清楚的知道我不可能有證據(jù),否則,你怎么可能這樣的穩(wěn)如泰山?”
“你……”蕭塔不煙的臉皮都抽搐了幾下,頓時無語。
“我不怪你。這些,其實是你應(yīng)該做的。”楚天涯既不發(fā)怒也無敵意,仍是笑容滿面的道,“我知道,昨天的行刺只是一個試探或是嫁禍。你真正的殺手锏,還沒有用出來。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會謀害飛狐兒和她腹中的孩子的。”
“不可能?!笔捤粺熒钗艘豢跉庵刂赝鲁?“實際上,我真的不知道他派了刺客來對付你”
“你真不知道?”楚天涯眉頭一擰,“包括現(xiàn)在,你也不知道?”
“我猜到了會有這種可能。但是……他真的沒有告訴我。”蕭塔不煙深深的呼吸,“你不了解大石。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如果你說的是實情。那么很可惜……你已經(jīng)被大石放棄了?!背煅膿u了搖頭,冷笑,“或許他認(rèn)為只要你與我見了面,就會被我奴役,成為我的跨下之臣。那么對他來說,你這個女人也就可以死了。他一點也不擔(dān)心在行刺失敗之后,我會如何對待你。比如現(xiàn)在——”
話音未落,太常一抹身就欺到了蕭塔不煙的身邊,右手飛快一抹,蕭塔不煙從脖頸到肚臍一字劃開,所有衣飾裂作兩半,分落到她的身旁。太常的左手更是快如閃電直接摸到了蕭塔不煙的大腿內(nèi)側(cè)。
蕭塔不煙徹底的呆住了,如同中了定身咒,都忘了伸手捂身體。直到感覺到了身體的涼意,蕭塔不煙才看清楚太常手中的那柄鴛鴦刀。
衣衫盡落膚一絲未損。
“主公,她的暗器居然藏在大腿內(nèi)側(cè)”太常道。
“呸,好不要臉的女人”太陰咬牙厲罵。
蕭塔不煙的臉,頓時化作慘白。
“還有何話可說?!背煅牡牡?“蕭塔不煙,你可能低估了你的親妹妹。很多時候,她遠(yuǎn)比我要聰明,也比我更加細(xì)心?!?
蕭塔不煙似乎都忘記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著楚天涯,宛如雕塑。
“給皇后穿好衣服?!背煅牡牡馈?
“楚天涯,我認(rèn)命了。你殺掉我吧”蕭塔不煙閉上了眼睛,半裸的身體在輕微的發(fā)抖。
“我不會殺你的?!背煅牡牡?“我非但不殺你,還會把你送回交還給耶律大石?!?
“為什么?”蕭塔不煙面如死灰的喃喃道,“就因為我是飛狐兒的親姐姐,或者,你想羞辱我們?”
“我是想讓你回陪著耶律大石,一起親眼見證與楚天涯為敵的后果”楚天涯站起了身來,“我保證,你們會足夠后悔,就因為你們今天干出的蠢事”
“不——不要”蕭塔不煙崩潰了。
她如同發(fā)瘋一般的跪倒下來爬到楚天涯的身前,抱著他的腳痛哭失聲,“我求你了,不要這樣——我愿意將太子帶來交予你手上做人質(zhì),西遼從此唯王爺號令是從,絕不悔諾”
“還有呢?”楚天涯的嘴角輕輕漾起,露出一抹冷咧之極的笑容。
“蕭塔不煙愿為奴為婢終身伺候洛陽王,為牛為馬結(jié)耳銜環(huán),無怨無悔”蕭塔不煙一邊說,一邊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直到一絲不掛,然后如同一只母狗般跪在了地上,用她光潔豐韻的美臀對著楚天涯,“請王爺……疏”
“我對你沒興趣。比起飛狐兒來,你真是人老珠黃?!背煅膿u了搖頭,大步走了。
“楚天涯”蕭塔不煙歇斯底里的號叫。
“收拾一下,將她帶館驛?!背煅谋持鴮κ捤粺?下令道,“不可怠慢,好生伺候。”
蕭塔不煙跪在地上,對著楚天涯的背影凄厲的哀號,聲音傳出許遠(yuǎn)。連花圃外駐防的虎賁衛(wèi)士,都聽得有些毛骨悚然,如同女鬼索命。
蕭玲瓏站在花園的拱門旁,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楚天涯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膀,“走吧,飛狐兒?!?
“為什么會這樣……”蕭玲瓏站著沒動,眼睛一眨不眨怔怔的看著遠(yuǎn)處的蕭塔不煙,“耶律大石那個人渣,究竟給我姐姐下了什么魔咒,竟能讓她如此死心塌地?她居然完全忘記了耶律大石是我們的殺父仇人,也忘記了我是她的親妹妹……”
“在權(quán)力爭奪與國家利益面前,親情或者說人的感情,向來就是如此卑賤?!背煅幕仡^看了蕭塔不煙一眼,輕嘆了一聲,“其實,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她的命運,完全不由自己主宰。她的丈夫殺了自己的父親,他們的孩子是遼國的太子,同時他們又共患難生死與共……飛狐兒,也許我們兩個站到了她的立場之上,做的還不如她。”
“你不恨她?”
楚天涯搖了搖頭,“她是可恨,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現(xiàn)在,我只是可憐她?!?
蕭玲瓏的嘴唇翕張了一下,眼圈紅了,但死命的忍著,沒有哭。
“天涯……你下令處死她吧”
“你想要給她一個解脫?”
蕭玲瓏點了點頭,“這也許是我,最后能為她做的一件事情。她這樣的活著,實在太痛苦了。”
楚天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這處決于她的選擇。我們沒必要強行改變誰的人生軌跡。送她回西遼吧,那里,才是她應(yīng)該待的地方”
蕭玲瓏緊緊的咬著嘴唇,幾乎咬出血來,聲音里開始有點哽咽,“雖然我有點懷疑,但是我始終不會相信,從小就與我相親相愛的親姐姐,會要殺掉我最心愛的男人……當(dāng)初我之所以對耶律大石有所動心,還都是因為她愛上了大石。我當(dāng)時深信不疑的認(rèn)為,我最敬愛最親密的姐姐喜歡的男人,一定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當(dāng)初是多么的天真,甚至是愚蠢”
“好了,不要說了?!背煅膶⑺龜埲霊阎?“現(xiàn)在你不是有我了么?”
“天涯,不要離開我”蕭玲瓏,終究還是哭了。
“好了,好了,我們回家……你有孕在身,不要太過傷感?!?
二人相互偎依,慢慢的走了。
夜深了。
楚天涯給蕭玲瓏蓋好了被子,從床上起了身來,點亮了燈。
蕭塔不煙的事情,不僅在私人的情感上給蕭玲瓏帶來了很大的刺激,也在軍事與外交格局上,給楚天涯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現(xiàn)在看來,西遼和西夏都不可能倚為伐金的盟友了。在這種時候,就算他們不做盟友,也不能成為敵人。否則,剛剛才稍占了一點優(yōu)勢,馬上就要被逆轉(zhuǎn)。楚天涯不得不想個辦法,來補救這個現(xiàn)狀。
楚天涯怕吵到蕭玲瓏于是輕手輕腳的出了門,準(zhǔn)備到院子里靜靜的散一散心,清靜的思考一番,或者直奔白詡家中,與他徹夜商討。結(jié)果剛到了院子里,就遇到太常匆匆忙忙的趕來,回報消息說,蕭塔不煙在驛館撞墻自殺,幸好及時發(fā)現(xiàn)阻止,現(xiàn)在還剩半條命。
楚天涯的眉頭深深皺起,又嘆息了一聲,“罷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