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風格的奢華式裝修,比起以細節著稱的巴洛克風格更加的精細。繁瑣雕刻的柱頭踢腳,美輪美奐的水晶壁燈,黃金色系的墻壁貼紙……但在金錢與權利面前如何的奢靡都不過分。
九宮。本市最大最豪華的銷金窟。在九宮喝一杯白水在外面可以吃一桌魚翅宴,在九宮摸摸小姐的手在外面可以玩上全套,可是九宮依舊門庭若市,夜夜笙歌,門外停放的車的身價是一輛賽過一輛。
付爾青在喝了第四杯酒后開始頭疼,拿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身邊的兩個中年男人眼神也越發的大膽,勸酒是一輪高過一輪。
付爾青暗罵了聲娘,設計師坐到他們這個份上還真是難得,比陪酒小姐都專業。
穿著碎花棉裙的宋之北費盡口舌的介紹著他們的方案,卻渾然不覺男人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她和付爾青的胸部大腿上,而不是她們手里的設計圖。
付爾青知道當甲方的這兩個什么經理的提議到九宮的時候,方案是不是能中標就不單純的在于方案本身了。宋之北來,是因為無知。她付爾青來,是為了那十萬的設計費。
可是,當一雙帶著情欲的大手放到她的腿上的時候,胃里的酒頓時翻騰起來,惡心欲吐。她只來得及說聲,“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間。”就沖了出去。
洗手間的燈光總是暖系色調,暖暖的柔柔的。空氣中清清淡淡的似乎是茉莉花的味道。
付爾青洗了把臉,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時間久了,連人臉都模糊了,可是那種感覺卻依舊在心頭縈繞,一個不經意的低頭,便觸目可及。
然而,生活不是烏托邦,生活中有很多理由讓你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頭,比如,缺錢。
她承認自己是倔強的死心眼,會為了某些東西不顧一切。當年,她跪在玄關冰冷的理石地上一天沒動,媽媽的眼淚流了又流,“爾青,你就給你爸認個錯,當媽求你了行不行?”她腿上已經沒了知覺,心里的堅持卻沒有變,她說:“媽,我要和他在一起,他要和他在一起。”猶記得父親臉色鐵青的自屋里奔了出來,一腳把她踹倒在地,吼道:“滾,去找那個流氓混混,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孽畜。”她知道自己傷了父親的心,連帶著也毀了自己苦學多年得來的前途。
付爾青補好了妝,深吸口氣,手按上雕花的門把手,再次推開了包間的房門。
橙黃色的燈光永遠是不明不安的昏黃色調,幾盞五顏六色的眩光燈左搖右閃的撩人眼花。剛才大聲播放的背景音樂被關掉,剛才趾高氣揚的兩個中年男子收神斂色一副奴才樣的坐在次席。
屋里又多了三個人,锃亮的皮鞋,筆挺的西褲。離付爾青最近的男人頭發不長根根挺立,一臉的嬉笑,“呦,這九宮的姑娘是越來越清純了。”
中年男子剛欲解釋,正在倒酒的男人笑著抬頭,黑框眼鏡下的一雙眼睛溫潤如玉,“老三可是見到美女就腿抖,今個風哥在,你給哥幾個留點面子行不?”
“什么里子面子的,風哥也是男人。風哥,我保證不和蘇姐打小報告。”
付爾青臉色冷到極點,但礙于十萬的設計費也不好翻臉,卻覺得角落處一束戾光打在自己臉上,寒意徒增,連到嘴的解釋都說不出口。她本能的望過去,燈光黯然中只看的見他指間明滅的香煙和翹起的二郎腿。
卻聽,“我要她。”聲音不大,但平靜而緩慢的語氣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