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知道旅館里擺放的煙灰缸嗎,玻璃的,很重,很硬的那種。秦風抄在手里就去砸揚程。我撲上去攔,被他推倒在地,那是他第一次那樣粗暴的對我,真的很疼。從心里一直疼到指間發絲,看著鮮紅的血從揚程的頭頂流出來,我……我,我根本形容不了當時的心情。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文子狠狠的抱住我,我只能看著秦風一下下的砸在揚程的頭上,在那之后很久,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一片猩紅色,沒有別的東西,只是一片濃重的紅色。”
付爾青的身子抖的厲害,劉一凡轉過身,把她摟進懷里,雙手用力將她緊緊的貼到自己的胸膛上。
“那時,我真的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我一直在喊,流著淚在哭喊。哭到后來我已經沒有力氣,整個人軟軟的,如果不是文子在后面抱住我,我都站不起來。我求文子放開我,秦風這樣會鬧出人命的。文子,那個長相兇惡性格剛毅的男人,眼里全是水汽,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流淚,就那樣不聲不響的落下一滴水珠,又一滴。文子和我說,你就讓風哥發泄出來吧,要不然他非得憋出事來。他說,付爾青,你怎么就這么不待見你自己呢,我告訴你,你今天要不是風哥的女人,你就是在街上賣我也不會攔你。但是你看看哥現在的樣子,你怎么忍心這么作賤你自己。”
遠處的燈塔燈光閃閃,在漆黑的海面和天幕間亮起了一盞明燈,天空中繁星點點,星光閃爍,也是一種光影的靈感樂章。
海浪一下下的拍打,不急不緩。在深夜中,似乎是唯一的聲源。
沉默良久,劉一凡才理順了思緒,輕輕的開口,“揚程后來怎么樣了?”
付爾青窩在他的懷里,似乎是笑了一聲,又似乎不是,“頭部受重創,導致血栓,永久性失明。”
“那秦風呢?”
“文子替他頂罪了,師兄,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揚程的媽媽找過我,她跪在我面前讓我去指證秦風,那個害了他兒子的真兇。因為在那件事里,我是唯一的證人。失明那是一輩子的事,我們當時的夢想都是做中國的建筑師,把我們的方案變成實實在在的建筑。然而揚程卻永遠不能實現這個夢想了。可是我怎么能去指證秦風,他也是受害者。他心里的苦不比我們少。不管是不是我自私,我始終認為他沒有錯。”
“那件事他們一定動了不少關系,聽說三哥動用了黑白兩道的不少人脈網,最后只草草的判了文子的刑,只說故意傷人,連我都沒有提到過。”
“之后的兩個月,秦風對我很好,我們沒有再提起那件事,那時只要他說一句不再要我,我立馬就走。但他一句這樣的話都沒有說,對我甚至比之前更好,花更多的時間陪著我。有時候我自己在家里等他回來,常常會想,既然都這樣了,不如分開的好,何苦這樣糾纏痛苦呢。可不論怎么掙扎,還是舍不得,舍不得離開秦風,光是動一動這個念頭,心里都是焦灼的荒蕪。……可是,終究是熬不過,我還是要離開他。”
“其實在我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人認為我們能夠走到最后,張盈告訴我,‘爾青,你想清楚,你們不合適。’我爸爸說:‘不是你毀了他,就是他毀了你。’可是當時我根本聽不進去,理所應當的以為愛情就是我們這座房子的支撐結構,足夠的堅固,卻忘記了地基根本沒有打好。”
劉一凡靜靜的聽著。在他以為付爾青會說出那個原因時,她卻撐著他的肩慢慢站起身,“師兄,我冷,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