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子,屬下來取醒酒藥。”江祁又一次的站在了顧清鴻的門前。
這個時候,夕月正好的過來,聽到了這句話,一把將江祁手中的醒酒藥給搶了過來,“都已經(jīng)第三日了,為什么還在用醒酒藥?”
自從前幾日從嫂嫂的房里出來以后,皇兄就開始飲酒,也不敢白日里的時候明目張膽的去看嫂嫂,只敢在晚上的時候,嫂嫂入睡了借著酒勁,偷偷摸摸的進(jìn)屋。
皇兄以前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酗酒的人,這幾日,卻總是這樣,她實在的是看不下去了。
“那天嫂嫂到底對皇兄說了什么?”夕月煩躁的很。
她知道根源是在嫂嫂那里,但是沒有辦法去解決這個事情,沒人知道嫂嫂到底是說了什么。
“公主,勞煩您去問一問。”江祁將醒酒藥回來,對著夕月行禮。他們作為下人,沒有去詢問皇后的立場,但是公主就不一樣,公主一向和皇后的關(guān)系親厚。
他們也不愿意天天的看著皇帝是這個模樣。
“我問?”夕月默默的嘆了口氣,就怕她問,嫂嫂也不說,“好,我這就過去。”
夕月拾掇好了自己,立刻的隨著江祁離開,沖著皇后的寢宮里面去了。現(xiàn)在不是上朝的時候,所以皇帝都在皇后的寢宮旁邊批折子。
江祁進(jìn)屋的時候,將手中的醒酒藥悄悄的藏了起來,卻還是被榮軻逮到了。
“什么東西?”榮軻顯得有些疲憊,隨口的問了幾句。
一連幾日,白日上朝,晚上擁著池裳,他卻睡不著,又怕吵醒池裳。整個人的都顯得憔悴了許多。
但是屋中,卻沒有半點的酒氣。
江祁一聽,立馬的跪下來了,“屬下知罪。”
其實皇帝,不過就是那日出來,飲了一點點酒。不過是他故意的將這幾日的消息放大,然后希望,公主可以去告知皇后。
他身為下人,卻實在的看不過去了。
榮軻聽完,倒是沒有生氣,反倒是眉宇之間,多了些許的松快,眼角微微的有些笑容,“苦肉計?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皇上?”江祁低頭,不敢去看榮軻的神情,以為他是在說反話。
“罷了,下去吧。”榮軻翻過手中的奏章,打開,奏章里面的內(nèi)容,浮現(xiàn)在眼前的,居然是慢慢的變成了池裳的臉,一顰一笑都刻在自己的腦中。
江祁是想要好心的幫著自己,可是如今,哪里是一個小小的苦肉計可以解決的事情。
池裳心狠起來,只怕是連他,都沒有辦法可以招架的住。
她分明知道自己的痛處在什么地方,卻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往最痛的地方上面戳,下手毫不留情。
榮軻輕笑,緩了緩精神,將雜亂無章的念頭從自己的腦中摒除,不再去思考那些。
他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白日里去見池裳的勇氣,讓夕月過去,也未必是壞事。
這念頭剛剛的想完,夕月的聲音就已經(jīng)從屋外傳來了,大大咧咧的,直接推門就進(jìn)去了。
這邊。
夕月好容易鼓起勇氣推門而入,看到池裳的模樣,到嘴邊想要直接開始質(zhì)問的話,突然的就說不出來了,半晌才擠出來了兩個字,“嫂嫂?”
池裳正在看手中的書,見到是夕月過來了,就順手將書本給擱下了,言語中,還帶著嗔怪,“夕月,怎么才想著過來看我。這么些天都沒見到你,沒良心的。”
“我……”她不是不想來,是皇兄,根本就不讓別人靠近這里。
夕月想了想,還是沒開口,生怕又給皇兄本來就不好的形象上面,又給添上了一筆,“嫂嫂,我這不是就來陪你了嘛。”
“嗯,隨便坐吧。我也不方便起身。”池裳說著,眼神下意識的瞧了瞧屋外,有些感嘆,“外面的陽光真好,我好像許久沒有出去過了。也沒有人和我說說話。”
這幾日,除了來伺候的人以外,她當(dāng)真是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夕月看著,想說不是的。
其實不是沒人陪她說話,是皇兄,每晚都過來,只是不敢讓嫂嫂知道而已。
“嫂嫂,我,我有事想和你說。”夕月咬了咬牙,一鼓作氣的開口。
“什么事?”池裳問的輕描淡寫,手指卻是不自覺的勾住了錦被,微微的曲起,有些緊張。
“皇兄他,他這幾日……”夕月說到一半,立刻的抬頭看了池裳一眼,不敢貿(mào)貿(mào)然的繼續(xù)開口。
池裳臉上溫和的笑容在聽到榮軻的名字的時候,立刻的消失的無影無蹤,面無表情道,“他怎么了。”
這模樣,這語氣,就好像是在說一個和她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一樣。
“皇兄這幾日很不好,嫂嫂,我從來沒見過皇兄是這個樣子,他……”話堵在口中,沒說的下去。夕月清楚的察覺到了,池裳眸中的那一股子寒涼。
“你皇兄不太好,我也沒辦法幫你。”池裳開口,直接拒絕。
夕月的心,沉了幾分。
從來沒有過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放在從前的話,但凡嫂嫂知道,皇兄有一點不好,她都會著急的不行。
可是現(xiàn)在,完全的沒有半點的波瀾,就好像是在說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一樣。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現(xiàn)象。
“嫂嫂?”
“你自己看,我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見到他了,所以怎么幫你?”池裳慢慢的收斂了自己的幾分涼薄的語氣,終歸,是她和榮軻之間的事情,不應(yīng)該將別人給牽扯進(jìn)來。
她方才,的確的是開始有一些遷怒的意思了。
夕月是夕月,榮軻是榮軻,他與旁人都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沒有,嫂嫂,我過來,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情。”夕月退而求其次,她大約的心里也是知道,嫂嫂是聽不進(jìn)去自己的話了,還沒開始幫著四哥說話,就先被嫂嫂給否決了。
“什么事?”多半,也是關(guān)于榮軻的事情。
“是,是關(guān)于皇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繞不開皇兄的。畢竟她今日過來,本來就是為了皇兄的。
“嗯。”池裳重新翻開了方才手中的那本書,低頭默默的看著,也沒有開口說話。
她擔(dān)心,自己面對著夕月太久的時間,會維持不了多久這樣的狀態(tài)。
眼睛里面是對著書本在看,可是實際上,沒有一個字是入了眼。
腦中一片空白。
她根本就看不下去任何的東西。
“嫂嫂,你那日,到底和皇兄說了什么?”她雖然這幾日沒有見到皇兄,但是也差不多的是知道,皇兄是個什么樣子的。
當(dāng)時,從嫂嫂的房中出來,皇兄的那一幅模樣,她從來沒有見過。
就連掉在地上的朝冠,最后都是自己撿起來給皇兄的。
說了什么?
池裳低著頭,眼睛里面還是只有面前的這本書,手指卻已經(jīng)快是要將書本的邊緣給撕爛了。
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沒說什么。”只是希望他答應(yīng)自己的一些要求,這最后,不也是什么都沒有答應(yīng)么?
沒說什么?
“不可能。嫂嫂,你知不知道那日,皇兄是什么模樣,他……”
“他什么樣子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言語。”池裳一下子的打斷了夕月的話。
“嫂嫂?”夕月被嚇得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嫂嫂的反應(yīng)會這么的過激。
“我不過是希望你皇兄,答應(yīng)我的幾個要求罷了。只可惜,他都做不到。”池裳的語氣中,還有著微微的幾分可惜。
夕月沒有敢接話。
如今的這個局面,只要是皇兄可以做到的,就一定不會拒絕嫂嫂的。
如果不同意,那只怕是因為,嫂嫂的要求……
“嫂嫂,你?”夕月欲言又止。
池裳將手中的書丟下,對上夕月的眼神,“那天,我就是這么看著他,對他提了三個要求。”
夕月洗耳恭聽。
“一,放我出宮。”
絕對不可能,皇兄一定不會答應(yīng)的。夕月在心里默默的接話。
“二,賜死我。”
夕月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看著池裳的目光,微微的有些詫異。
“三,……”池裳的話堵在喉間,突然的有些說不下去了。
她很清楚,自己就是在報復(fù),可是報復(fù)傷害的同時,也是在傷害她自己。
那個孩子,還沒有被她察覺到存在了的孩子,就這么的沒有了。
“第三個,是什么?”夕月看著池裳的臉色不是很好,說話的聲音不敢太大。
心里,卻是隱隱的有了些許的計較。
嫂嫂這是在,皇兄的胸口上扎刀子。她聽得都覺得刺耳,更何況皇兄?
“第三個。”池裳頓了頓,繼續(xù)道,“第三個是,讓他把孩子還給我。”
話音剛落,夕月的臉色頓時的變得十分難看。
孩子。
是皇兄心里最大的傷口,更因為這個,傷害了嫂嫂。
難怪,皇兄那一日,會變成那副模樣。
夕月遲疑的看了一眼池裳,只覺得眼睛酸酸脹脹的,特別的難受。
從來都不知道,嫂嫂也可以有,這么心狠的時候。
這一次,她當(dāng)真,是不會原諒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