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亂七八糟的。”楚千嵐聽的眉頭直跳,“這是當初在死人谷時,段清漪給我的無名秘籍里的一種功法,至于這功法叫什么,本王也不知道。當初會練這攻法,也是因為……”
他說著,頓了頓。
若棠抬頭看他,眼睛眨了眨,“因為段姑娘?”
楚千嵐見她神色間只有好奇,并沒有別的什么情緒,一時間也不知心里是失落還是輕松,撇了下嘴,簡短的說道:“唔。她想看?!?
若棠便笑了笑,收回視線的同時,松開了他的手。玩笑般的說道:“今日段姑娘告訴我,王爺曾為她做過許多的事,什么采花啦,洗頭啦,剪指甲啦,聽得我都嫉妒了。”
笑容一下子在楚千嵐臉上綻開,他飛快的抓住了若棠想要離開的手指,“真的嫉妒了?”
“這還能有假?”若棠嬌嗔般的瞪他一眼,“這些事,王爺可都沒有為我做過,哪個女人聽了會不嫉妒?不過。這善妒。是不是七出之一?”
楚千嵐輕咳一聲,仿佛這樣才能掩飾他即將笑出來的得意一般,“你真應該慶幸你是皇家婦,皇室還沒有過休妻的先例,想來你再如何的善妒,也不用擔心什么七出不七出的?!?
這是在鼓勵她多多嫉妒沒有關系?
若棠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開口問道:“說起來,段姑娘對王爺一片情深,王爺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楚千嵐顯然不是很喜歡談論這個話題,但他又不打算說謊來騙她,想了想才道,“本王還沒想好?!?
若棠看出他并非是在敷衍她。他似乎的確還沒有想好要怎么對待段清漪。
“聽說段姑娘跟著王嬤嬤學的很認真?!比籼乃崎e聊般的隨口提到:“王嬤嬤這樣嚴厲的人,對她的認真與毅力都贊不絕口。想來,用不了多久,段姑娘就能學會這京城里的規矩了。我哄她說,等她學會了,就會安排她侍寢。過不了多久,她就能服侍王爺了,王爺高不高興?”
楚千嵐皺眉,顯然并不喜歡若棠這個玩笑,“你就不會多安排些東西給她學?”
“我就是想問王爺,你到底打算這樣將她困多久,我才好根據你給的時間,來安排她要學習的內容?!比籼乃餍灾苯訂柕?。
逃避不是個辦法,想來楚千嵐自己也知道,他定定瞧著若棠,“先就這樣吧,等本王想好了,又再知會你?!?
如果他當真一點不在意段清漪,也不會為了日后如何安排她而躊躇不定。若棠慶幸他并不是她以為的那么冷血無情的同時,不知為何,又微微的覺出一些悵然來。
但這種負面的情緒,一向為她不喜,因此她很快調適了過來,笑著道:“那就等王爺想好了再說吧。唉,想到明天的賞菊宴,我覺得頭又開始疼了----王爺,你說有什么辦法可以令晉王妃避開呢?要不干脆裝病得了?!?
“裝病乃是下下策。”楚千嵐見她果真又愁眉苦臉的憂愁起明日晉王妃入宮的事,淡淡道:“要想避開,也不是沒有法子。”
若棠雙眼一亮,一臉驚奇并仰慕般的看著他,用眼神催促他快說。
楚千嵐將自己的嘴唇湊過去。
若棠暗暗翻個白眼,緊跟著湊過去在他唇上吧嗒一口就想撤。
想當然耳,楚千嵐是不會允許她這么敷衍就退開的,托著若棠的后腦又是一陣讓人面紅耳赤的漫長的蹂躪后,方才滿足的松開氣喘吁吁的她。
若棠還沒喘勻氣,癱在他胸前急聲催促道:“王爺你快說啊。”
親也親了,摸也摸了,還給她賣什么關子啊!
楚千嵐又摸了兩把,方才開口道:“太后最喜晉王妃爽直不做作的性子。明日進了宮,知道她有孕在身,若能將消息傳去長壽宮,太后是不會不管的。更何況,晉王妃的肚子里,可是她的第一個重孫子----晉王妃你完全可以不必擔心,平國公夫人只怕連夜就將消息送到長壽宮去了。你該擔心的,是你那位周家表姐?!?
“哎呀!”若棠悚然一驚,“光顧著擔心晉王妃去了,險些忘了……這就是王爺你之前與我說的,有人在覬覦我家表姐,而那覬覦的人,正是中宮皇后?”
真的假的?她家表姐早過了婚配的最佳年紀,容貌也算不上世間角色,除了家里有錢外……有錢?
若棠眼角抽了抽,不會連皇后也看中了周家的財富吧?搞沒搞錯,皇家人還缺錢?
似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楚千嵐嗤道:“皇家人就不缺錢了?不缺錢的話,晉王又怎么會私底下與你妹妹來往?不說別的,光是養兵這一項,可就是個巨大的開銷!”
“養兵?”若棠有些怔愣,“兵將不都是朝廷養著的……”
話還沒說完,就恍然大悟的張大了眼,“晉王竟然蓄養私兵?”
“何止晉王一人蓄養私兵,端王養的也不少。”自太子與楚千嵐說起,對皇帝建議將若棠指婚給他后,他對這位三哥的暗查就再也沒有放松了,還真被他找出了好些端王野心的證據來。
這信息量實在有些大,若棠默默地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的意思,只怕不止皇后與太子覬覦我家表姐,連端王爺也是存了這心思的?”
這可怎么是好?且不說她家表姐那個性子根本不適合宮廷生活,就說周家的態度。倘若周家真的有心要跟皇室攀上關系,一早就到京城發展來了,又怎么會偏安一隅的守著江南不動彈?這回周家來京,也是因為放心不下她的關系。倘若因此讓周家身處兇險漩渦中,若棠心里只怕很難安穩了。
“是啊,往年周家遠在江南,倒也沒人注意到,如今周家乃是送上門來的肥肉,你說誰會忍得下不將這塊肥肉收入自己囊中?”
“可、可是戶部……”
“戶部是有錢,可這錢是誰的?是當今皇帝的。太子身為儲君不假,但他沒有坐上那個位置時,他敢把手伸到皇帝的錢袋子去里?他還沒有那么大的膽子,于是在晉王不斷的娶進對他有利的側妃的施壓下,他自然也迫切的需要一個取之不竭的小金庫供他使用?!背狗治鼋o她聽,“你說你家表姐又有錢,又會賺錢,模樣不算頂尖卻也不會難看到使人惡心的地步----就算她難看的令人惡心,太子與端王也不會嫌棄的。”
若棠深切的明白了她家表姐炙手可熱的程度,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得求助的看向似乎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楚千嵐,“那、那明日……”
“這種事皇后也不好做的太過明顯,大概就是暗示你一番,反正裝傻充愣你最拿手,敷衍過去也就沒事了。”
若棠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楚千嵐繼續說道:“但這樣的宴請,只怕隔三差五就會來上一場,直到你明白皇后的用意,主動為她分憂解難為止----皇后這人,背地里手段再是陰狠,表面上也總要做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慈悲心腸來,你只要在她耐心用盡前,勸大舅趕緊將給她定下親事或立時就嫁出去,不然這個麻煩還夠你頭疼的。”
她扶著隱隱亂跳的額角,“我現在就頭疼得很?!?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明天混過去了又再說。
……
一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被惱火的楚千嵐逮住以打擾他休息的理由將她又翻來覆去的磋磨了一番,累的手指都動彈不得的情形下,自然一夜無夢的睡到了翌日一早。
皇后的宴請可不能馬虎。
天色還沒亮,若棠就被挖起來沐浴更衣。
待到收拾妥當,時間已經到了辰時一刻,自然是再也耽擱不得,匆忙用了兩口飯,就要往宮里趕。
臨走時,楚千嵐往她手里塞了兩塊芙蓉糕。
緊趕慢趕到了宮門口,若棠問采青,“外頭有沒有馬車等著?”
采青往外看了看,“娘娘,還真的有呢?!?
“是晉王府的徽記嗎?”若棠連忙問道。
“不是,是端王府的徽記,”采青頓了一下,連忙又道,“端王妃下車來了?!?
若棠皺了皺眉,卻也只得讓人先停下車來。從車里下來,看到打扮的很是精神的端王妃笑吟吟的朝她走過來。
若棠忙迎了兩步,“原以為我已經夠早了,不想三嫂倒趕到了我前頭。”
與端王妃相互見過禮后,端王妃才抿唇一笑,笑容親熱又熟稔,拉了她的手道:“你年紀小,正是貪睡的時候?!?
“三嫂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比籼乃撇灰赖泥饺碌馈?
自然是要大上幾歲的,晉王端王都是年滿十八就娶了太子妃,不像人見人嫌的湘王爺,到了二十二才娶了她這鮮嫩嫩的小嫩草。
端王妃好笑的點了點她的鼻子,這才笑道:“方才過來時遇到二嫂,太后宮里的嬤嬤直接將她接去長壽宮了。知道你與二嫂一向要好,怕你不知道在這里等她耽誤了進宮時間,我便在這里等你一等了?!?
若棠感激的與她道謝,“若不是三嫂告知,我還真的會傻乎乎的等在這里,二嫂也真是的,提前進去了,好歹也留個人告訴我一聲啊。不然我遲到了,皇后娘娘怪罪下來可怎么是好?!?
這話一說,就見端王妃的眸光閃了閃,若棠便心知肚明了這位三嫂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晉王妃就算要提前進宮,也一定會留下人來等若棠。想來這位端王妃想要與她套近乎,于是自告奮勇的留下來等她,又想賣她好,于是才隱下晉王妃不提。
“皇后娘娘最是寬和慈悲的,怎會因為這個就怪罪你?”端王妃淡淡笑道,一點尷尬也瞧不出來,“一路煩悶,不如與弟妹同乘一騎,也好說說話,這路上的時間便也過得快些?”
她都這樣說了,若棠自然不好拒絕,含笑點頭道:“好?!?
看來端王也是忍耐不住了,生怕皇后搶了先機,連會不會因此得罪皇后都顧不上了。
端王妃與若棠一道上了馬車,環視了一圈若棠的馬車,端王妃羨慕一般的輕嘆道:“同是馬車,弟妹的馬車坐起來就是比我的舒服。”
她摸著身下雪白的長絨毯問道:“這是波斯羊毛毯吧?聽聞最近京城里十分盛行這樣的毛毯,我們府上也得了一塊,只是卻不如弟妹這塊色純絨厚?!?
若棠只得道:“這是前不久我小舅給我帶過來的----他出海去了一趟波斯國。這回上京來,還幫我開了一家專賣舶來品的鋪子,三嫂若是有興趣,可以過去看一看。若有那看上眼的,我叫店里的伙計給你算便宜點,都是一家人,怎好多賺三嫂的銀子?”
端王妃原還指望她說看上就拿走這話,聽到若棠這般說,臉上雖不顯,心里卻暗罵了一句,果然身上是流著商賈血脈的?!斑@怎么好,你開鋪子是為了賺錢,總不好還讓你貼錢進來吧。”
若棠便掩嘴笑道:“當然如果三嫂愿意多多的補貼弟妹,那就再好不過了?!?
給她打個折已經很給她面子了,還想讓免費貼給她?拜托,親兄弟都是要明算賬的好嗎?
端王妃見她揣著明白裝糊涂,心里老大不高興,愈發的瞧若棠不順眼,但臉上依然笑的很是溫婉和氣,“你這是要鉆到錢眼兒里去不成?”
“三嫂別笑話我,我身上本就流著商賈人家的血脈,愛錢可不就是天生的?”瞧不起商賈出身,那就別覬覦別人的錢?。∮智撇黄鹑思遥窒胍思业腻X,世上有這么好的事?
她這般坦蕩的說出自己愛錢來,端王妃反而不知道說什么了,只得笑笑著搖頭,“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旁人面前還是少說為妙。有些人是打骨子里瞧不起商賈人家的,雖說你貴為王妃,到底還是要出門應酬交際的,總不能叫人看輕了去吧。”
若棠便一臉感激的道:“三嫂說的是,我會記住的?!?
端王妃這才滿意的笑起來,攜了她的手似不經意的道:“你小舅上京來,可是打算在京城呆上一陣子?”
“小舅是個閑不住的,這回過來也是為了看看我,他要忙著出海,想來呆不了幾天就要回江南去了。”若棠隨口胡謅道,至于再過幾天?那就要看小舅的心情了。
“我聽說前些日子你大舅一家也上京來了,莫不是周家要搬來京城居住了?”端王妃似好奇般的詢問道,“你這外祖周家可是極會做生意的,不但東西好,這童叟無欺的口碑也好,若是到了京城,這江南首富立馬就要成為京城首富了?!?
“我也希望外祖他們都能搬到京城來,不過大舅說了,周家的根在江南,他們遲早都是要回去的,因此留在京城的可能性實在不大?!边@話卻不是假話,周家大舅曾明明白白的與她說過的。
見若棠一臉惆悵,端王妃也知她說的定然不假,便遺憾的道:“我觀你與沈家似乎不太親厚,婚后不但少來往,前些日子你那丫鬟還上沈府鬧了一場,只怕與沈家的關系就更僵了吧?你那二叔三叔家的姑娘們出門應酬,提起你來都是……唉,這女人啊,若是身后沒有依靠,總是要少些底氣的。若是周家能留在京城,你也不至于舉目無親無依無靠不是?”
“怎會是舉目無親?”若棠詫異的瞪圓了眼睛,傻乎乎的看著端王妃,“難道三嫂你不當我是你的親人?”
“混說什么,我自然當你是親人的?!倍送蹂浦茄b傻充愣的樣子,忍下心頭之氣,“只是我那府里一天到晚都忙不過來,倘若你正好需要我幫忙,我又剛好騰不開手,可怎么是好?”
“倒也不怕。”若棠笑吟吟的接口道:“不是還有二嫂五嫂她們嘛。三嫂你騰不開手,那么多嫂子弟妹們,總有能騰出手幫我一把的,你說是不是?”
端王妃覺得自己的臉皮都有些僵,她自詡圓滑得很,從來都是別人在她這里吃癟,遇到若棠,卻接二連三的吃癟,這臉色能好看才怪。偏又不能拉下臉來得罪了她,這般忍著氣,端王妃覺得胸口都有些悶痛了起來。
“你說的也是,不過嫂嫂弟妹們也各自有各自的府邸要顧,總有那顧不上你的時候?!倍送蹂桓闭Z重心長的語氣,拍著她的手鍥而不舍的說道:“我都是為你好,才會給你說這些?!?
“三嫂的好意,我心里明白的。”若棠笑瞇瞇的謝過她,提起今日的宴會來,“皇后娘娘真是厲害呢,聽聞這滿大楚,也只有皇后娘娘宮中才培育出了這墨菊,今天能見到,真是太有幸了。”
端王妃的臉皮又僵了僵,很明顯,跟皇后搶人這件事,她自己是不看好的,若不是為著自家夫君的大事,她也不敢跟皇后搶人!
可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夫君顧不得了,她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豆圍雜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