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捷眼見這莫驚天在聽到黯月公子至今未到時,那激動神情,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詫異...
一提到黯月公子可能遇險,他因何如此激動?
只是這念頭在祝捷腦海僅僅閃現了一下,便隨即散去
他們都是被黯月公子招入朝廷的
公子其實是他們和朝廷之間微一的聯繫
若是公子不再,那他們和朝廷之間的聯繫,也將中斷。
江湖中打打殺殺,危機四伏,倒是當不得身居朝廷的安逸啊!
只是原本他們便是久歷江湖,慣看生死之武林豪俠
對這混跡朝廷,受人管束的官宦不喜!
若是和朝廷間斷了聯繫,那道好了逍遙自在...
這莫驚天此般在意公子,應該是其留念朝廷安逸所致吧...
“莫兄弟怎麼了?”
此刻到輪著祝捷開言說道莫驚天了“你可是在擔心公子安危啊?”
“其實公子安危,我等大可不必爲其操心!”
“嘿嘿嘿...以公子身手,再加上同行的衆位兄弟還有兩千兵甲勇士伴隨...”
“你操得什麼閒心哦!你可真叫庸人自擾了...”
被祝捷這麼一通說道,莫驚天以手加額慶幸道“是...是...是是...祝大哥說的是,全是兄弟我杞人憂天了!”
“想想公子的功力,放眼當今武林中,無出其右者,這也是爲何公子之名,能排在四大至尊絕頂之人第一位的原因。”
“可是...”
但是略一思索,莫驚天隨即面顯疑惑的道“可是也正如祝大哥所言,公子是昨夜出行,一路快馬疾馳,就算有大隊隨行會稍許減慢前行之速度。”
“可是此刻已過正午,無論如何他們都應該到此了啊!”
“祝大哥...這個...這個真無法去解釋了...”
祝捷見得莫驚天此番的表情,真不知這莫驚天心中到底緊張什麼?
想想二弟祝語此刻一絲消息均無
且從昨日祝語走後心間便萌生了一絲的不安,加上隨後突發的心痛難耐,讓他對孤身而行的祝語之安危,平添了諸多的憂慮!
那黯月公子先不說他武功之高絕,以無人企及
再不說那同行的一幫兄弟
就是單憑‘飛羽營’和‘神威營’的兩千兵甲勇士
這武林中又有誰敢去碰一碰呢?
此刻見這莫驚天竟然如此擔心一個根本就不必去擔心的人
他心中的滋味自是不佳!
微一擺手,祝捷起身向外走去。
他口中則悠悠說道“公子此刻未至,只可能是路途上耽擱了...又或許...又或許他和二弟...相遇...”
“可他們並非是同路啊?”
莫驚天隨後正要在問,這一個走官道,一個行山路,不是同路而行的,怎可能會遇見呢?
但是見到祝捷此刻離去的身影
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精神
莫驚天知道他在爲祝語擔心,連忙將後面的話語壓住,不再言語了...
就在這日午夜時分
正焦慮不安獨自在房中度步的祝捷,忽然神情一滯,停下了身形
他凝神細聽著窗外的動靜
聽了一會,身形一晃,祝捷便竄出房舍,翻身飄落在房檐上。
就在他剛剛立足房檐之時,身邊人影晃動,莫驚天已經出現在其身邊。
“是他們趕來了嗎?也太晚了些吧...”
剛一現身在祝捷身旁,莫驚天便凝目望向驛館方向輕聲言道...
“晚是晚了...不過好歹是來了...走...”祝捷低語道“迎接公子他們去...一見面就什麼都清楚了...”
二人身影晃動,展開了輕身功法,飄身而起
兩條身影,飛速地衝出了兵營,沒入到了夜色中...
二人奔行出了兵營,一番疾馳,遠遠看見了一大隊火把逶迤而來。
看看便要接近時,祝捷卻忽地停下了腳步
因爲祝捷耳中似乎聽到了微微抽泣之聲
這抽泣聲雖然極遠、也極微弱
但卻十分熟悉
祝捷細細聽來這聲音好似...
好似出自四妹梅仙兒口中
莫驚天急行的身形卻未停下
他直直地衝了過去,留下了有些個發愣的祝捷停在了原地
望著越來越近的那大隊火把,祝捷聽入耳中的抽泣聲,便愈發清晰了。
沒錯...
沒錯...
這正是四妹梅仙兒的聲音
那種不安
那種惶恐
瞬間便揪住了祝捷的心。
祝捷一陣哆嗦,身軀不覺間竟微微地有些個顫抖起來。
慢慢地
那隊高擒著火把的人流,漸漸清晰的出現在祝捷眼前。
七傑的衆位兄弟,分明是擡著一副擔子在緩緩而行。
包括黯月公子和漠北三雄在內,竟然各個均都是低垂著頭,未見一絲笑意。
而四妹梅仙兒,在柳飛燕攙扶下早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在看那幾兄弟擡著的那副擔子
那是用酒杯粗細的清障樹枝捆紮成的,那上面卻躺著一人。
二弟和四妹感情最深,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若不是接了這次護送‘天靈聖盃’的事情,此刻二人應該是卿卿我我之中了吧...
看見四妹的情景,祝捷整個人便懵了
昨日那莫名的心痛再次侵襲而來
祝捷控制不住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他只覺得這時嗓子一陣翻涌,胸腹間一口熱血便欲噴出。
奮力運功壓制住噴涌到嗓間的那口滾燙熱血,下一刻的祝捷,只感覺渾身乏力,隨即癱坐在地面上...
“大哥...”
漸行漸近的梅仙兒,已經看見了癱坐在地上的祝捷。
悲慼的輕呼了一聲
梅仙兒掙開了扶持她的柳飛燕,就欲走向祝捷
但那句‘大哥...’剛剛喊出口,她人便再也把持不住了
梅仙兒身軀一軟,向後倒去
祝捷神情一振,似清醒了過來,從地上一躍而起,撲了過去...
而此刻被梅仙兒掙脫的柳飛燕,早慌忙架住了梅仙兒搖搖欲墜的身軀...
祝捷撲到了衆人身前
他怔怔地望著擔子上躺著的人
那不是他二弟,還能是誰呢!
望著二弟胸前凝固的血跡,祝捷額間血管,根根暴突而起。
血紅著雙眼,祝捷嘶聲問道“怎麼回事?是...是什麼人下得毒手?”
“祝大哥...節哀!”
黯月公子不知何時出現在祝捷身旁。
他望了竟似昏厥的梅仙兒一眼後,輕聲說道“此處不便!待回兵營後,我再詳細說與你聽...”
祝捷看了看躺在擔子上一動不動斷絕了生機的祝語
再瞅瞅被柳飛燕架住的梅仙兒
他無力地點了點頭,便默默回身而去。
衆人均不言語,跟隨在後,緩緩走向了兵營...
原來黯月公子在收到了信鴿傳回的消息後,便立即吩咐‘飛羽營’和‘神威營’的統領。
他命兩營統領各自調集一千名兵甲勇士,備齊快馬在城外候著。
隨後黯月公子召集剩下的七傑之人和莫北風。
一切備齊後,黯月公子本想等祝語到來,問問再走。
但眼見得天已漆黑,還不見祝語身影,黯月公子便顧不得這些了。
他讓龐籍用飛鴿向留守丹江港碼頭的祝捷傳去信息,自己就率領著衆人一路疾馳而來。
當行至了與捷徑相交的岔路口時,黯月公子便吩咐兩位統領,從‘飛羽營’和‘神威營’中各選出三十名身手矯健之人,從山路小道前行。
黯月公子命他們一路多注意觀察,見到祝語後,便言明丹桂城已經派出了增援,讓他不必著急,隨後慢慢趕來。
如果遇到緊急之事,便發出‘雷爆箭’示警。
吩咐妥當,見那六十名兵甲打著火把衝入山路後,黯月公子復又領著衆人順著官道疾馳而行。
清晨時,黯月公子已經趕到了另一端的岔路口旁。
黯月公子在岔路口旁留下數十人牽著快馬,守在路口旁
若是見了從捷徑出來的六十名兵甲和祝語,便可讓他們騎馬返回了。
隨後這黯月公子在領衆人繼續前行。
但就在離去不到三、四里路時,黯月公子便聽到了身後遠遠傳來的隆隆的爆鳴聲。
那是‘飛羽營’發出的‘雷爆箭’爆裂後的聲響。
這‘雷爆箭’射到高空後,方始炸裂。
所發出的聲響,若無他物阻隔,聲響可傳出數裡地。
只是原本這‘雷爆箭’,是‘飛羽營’爲了攻擊地陣,大量殺傷敵兵使用的。
是在羽箭前部,制有一顆長四寸、寬一寸五,兩端小中部凸鼓的火雷珠。
那火雷珠內暗藏**與細碎鐵粒,外有藥引連入。
若是長距離攻擊,便點燃藥引,將羽箭射出後衝入敵陣內,藥引燃盡時,引爆雷珠。
若是要攻擊數十丈遠近之敵時,便可兩人或三人一組,紛紛射出‘雷爆箭’,讓數枝‘雷爆箭’在空中相撞,引發雷珠爆裂。
雷珠爆開時,那爆裂聲響可令敵肝膽震顫而混亂,爆裂後飛出的細碎鐵粒,則去大量殺傷敵軍。
但是爲了示警聯絡,這時卻被黯月公子用在了此處。
當聽到了‘雷爆箭’爆裂的聲響後,黯月公子當即喝止住前行的人馬。
他命幾名兵甲速速趕回打探。
那兵甲剛離去不久,第二支‘雷爆箭’爆開的聲音,便再次傳出。
黯月公子此刻不等那幾名打探的兵甲趕回,便率領衆人反身而回。
當來至那岔路口時,留守的兵甲慌忙上前回稟。
說他們剛纔聽到了從吳丘山分枝山脈中傳出了響聲,應該是‘飛羽營’射出的‘雷爆箭’,爲了迴應他們,於是方纔就連射了兩支。
他們已經組織了三人進入山脈,本想等獲知發射‘雷爆箭’原因後,再去通稟。
但是就在問話的時刻,隱約便又聽到了深山中傳出的悶響聲。
黯月公子臉色微變,留下莫北風領衆兵甲守住了路口,自己則和七傑中幾人一道衝進了深山中。
追尋著不時炸響的‘雷爆箭’隆隆聲,黯月公子與七傑中的幾人趕到了‘臥虎坡’。
那六十名兵甲勇士,已經將‘臥虎坡’團團圍住。
後面所見的一幕,讓七傑的弟兄們幾欲斷腸。
在高坡上的蒿草叢中,在清晨曙光的映襯下,祝語的身軀靜靜地撲倒在那裡。
祝語屍身的後心處有大片凝結的鮮血,地面上的血跡卻不甚多。
一見此景,梅仙兒當場便暈了過去
而七傑中唯有王白濤稍顯冷靜,其餘幾人,則又驚又悲得呆在了那裡
王白濤凸鼓著雙眼,不停地掃視著‘臥虎坡’上的場景...
此刻能做主的,頭腦最清晰的,便只有黯月公子一人了。
他將衆人略一安撫,囑咐柳飛燕照顧好暈過去的梅仙兒,自己則細細地在那高坡上查探了一道。
等梅仙兒緩過勁來,隨即和大家略一商議。
見這七傑幾人,此刻已然是被怒火激盪的心緒難平,也沒了各自主見。
黯月公子不得已,只得吩咐一旁的兵甲們,去下方的山林中砍些清障樹樹枝,捆紮成一副擔子,將祝語屍身擡到了擔子上。
七傑的兄弟們不容多說,紛紛上前,擡著自己的兄長,走下了‘臥虎坡’...
黯月公子吩咐那六十名兵甲,就在高坡上紮營守護
他吩咐駐守的兵甲勇士不得亂動‘臥虎坡’上一草一木
至於他們何時返回,到時自有人來召喚。
叮囑好駐守的兵甲勇士後,黯月公子便陪著七傑等兄弟離開了‘臥虎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