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城十余里外的官道上,兩匹駿馬正疾馳而來。
那馬一紅一白,紅的如浴血的蛟龍,威猛無比!
白的卻如塞外飛雪,纖塵不染!
馬上二人,騎紅馬者,看面相,是極為年輕俊美之男子。
這人生得紅唇皓齒,柳眉鳳目,面如溫玉,膚質白皙。
這人一手攬住馬韁繩,另一手握著一把描金折扇,隨著駿馬疾馳地身姿,神行飄逸,一身嫣紅的裝束,逶迤于后,端的是風姿綽約,卻不似男子那般的剛猛。
騎白馬者,同樣生得娟秀如女子,他背負著一柄長劍,身上一襲白衣勝雪,隨風飄灑散開去。
這一紅一白,映襯的相得益彰,極富美感。
兩匹飛馳的駿馬,在接近丹桂城前的十里長亭那刻,馬上二人猛地一勒韁繩,兩匹駿馬前蹄一抬,爆出一聲如龍吟似虎嘯般的長嘶,止住了前沖的威勢。
長亭內快步走出了十余人,這十余人身后則跟隨著眾多的兵甲護衛。
這些人正是丹桂城州府大人龐籍與江南七杰和漠北三雄。
他們要迎接的二人,便是名動武林內、譽滿江湖中、赫赫威名的黯月公子,而伴隨在黯月公子旁邊之人,正是小童青玉。
“在下等恭迎伏王府王子殿下大駕,殿下一路鞍馬勞頓,請下馬進亭內暫歇片刻...”長亭內走出得眾人,紛紛躬身相迎。
“哈哈哈...江湖兄弟,一聲殿下,喊得生疏了些喲!切莫如此稱呼了,叫我一聲名號極好...”黯月公子身形一晃,從紅馬上飄身而下。
他輕輕一甩韁繩,回應著眾人的話語。
青玉已經早早下馬,他接過了黯月公子拋來的韁繩,帶住了那匹紅馬。
黯月公子向著前來相迎的眾人,報腕謝道“大家辛苦了,在下怎好意思勞動諸位遠迎啊...”
“嗨...我等七杰有罪,未盡職責!丟失了‘天靈圣杯’...還望公子責罰...”
“我漠北三雄空忙了數日,非但未助七杰查出毛賊之蛛絲馬跡,反倒讓那毛賊再次驚擾了府衙。同樣是失職,望公子一同降罪...”
“屬下丹桂城州府龐籍,同樣有...”
“慢來...慢來...”
黯月公子搖手打斷了眾人請罪的話語,輕聲應道“若有罪,罪在我,不再你等身上。”
“我若事先將此事告知州府,那府庫防護定會不同。”
“我若早防著盜賊一步,便該及早請三雄南下相助,若如此,這盜賊即便在犀利,想必在你七杰與三雄聯手之下,定也無法得逞。”
“唉...實是我有失調度,欠缺了考慮所致,卻如諸君何干呢?”
“如今你等一個個申請罪責,卻讓我汗顏呢!”
“啊喲...罪在我等辦事不利,卻與公子何干!”
“是了...若是我等盡力,此賊未必能如愿...”
“好了...你等其實心中明了,那賊人必是熟知此事,且對丹桂城府衙了如指掌。”
“因此即便是我在,若不全力,也未必就能阻其鋒芒!”黯月公子搖手道“先進城,邊走邊聊。說說那賊人二次潛入之事吧...”
黯月公子說完,便抬腳緩步而行。
眾人讓開道路,于后相隨。
漠北三雄的莫南天與江南七杰的祝捷,便將府庫二次遇賊的經過,一路述說。
眾人進的城來,龐籍本意是想將黯月公子直接送至收拾妥當的住處,讓他先歇息片刻,等用過午膳后,再去府衙敘談公務。
但是黯月公子卻頗為心憂‘天靈圣杯’之事,他謝絕了龐籍的好心,命先去府衙重地的府庫中看看再說。
一旁的江南七杰與漠北三雄從旁勸說了一通無果,也只好隨了黯月公子的意愿,在前引路,將他帶往了府衙...
一行人一路緩行,進入了丹桂城府衙,走向了后院的府庫重地...
“公子慢行,容某解去府庫中暗藏之機關再說...”
行至府庫門前,七杰中的五杰,八臂哪吒王白濤搶前幾步,來到了府庫門前。
王白濤單臂一扣門扉,雙足一點地,那人便飄身而起,輕巧地落于粗大的梁櫞上。
隨后他雙腿一結,反扣住梁櫞,倒掛在高大厚重的庫門上。
只見其掌中顯出一枚細小的鋼針,三指捏住,對著門縫往里一彈。
便聽得‘嘎嘣...’地一聲輕響傳出,似有機關解鎖的響動,那厚重的庫門此時便微微的晃動了一下。
王白濤方才翻身而落,從龐毅手中接過了寬大的鑰匙,打開了特制的銅鎖,收了門環上的鐵索,將那厚重的庫門輕輕推開。
王白濤當先而入,一邁進府庫門檻,他便一彎腰,將掉落門內的一物拾起,攏入了衣袖中。
單掌一揚,一根盡十丈長短的飛索便被他拋出,纏在了大梁上。
單臂一拉,雙足一點,人借著飛索之力,再次躍入空中
在將將落在擺放銀兩的格架上時,王白濤單足一點,雙手一收飛索,人便竄上了屋內的三根大梁的中間那根梁櫞上。
取下飛索,收入了百寶囊中,他卻反手取出一根三寸長短的銅棒,在那梁櫞中心一圓孔內一點。
便聽四周忽然響起了‘嘶嘶...’之聲,一條條肉眼難辨的黝黑色絲線,從各處顯出,紛紛收入了房梁與立柱中極難查見的細小孔洞內。
等那‘嘶嘶...’之聲禁絕,門外的祝捷方才躬身說道“公子...機關已經解去,請入...”
“呵呵...這機關可有講究哦!”
“來...說與我聽聽...”
黯月公子笑道,隨即一邁步,跨入了府庫之中。
眾人隨后而入。王白濤從梁櫞上縱身而下,笑著解說其布下的機關...
“公子請抬頭看...”
王白濤一指庫門內側上方寬大,粗厚的門楣道“在這門楣內,某家布設了三組飛針,而每組均有十二枚,均呈扇頁分布,覆蓋下方一丈見方地域。”
“開啟之機關,暗藏在兩扇閉合之庫門中。”
“若有賊人不知此機關,盜得鑰匙,或者其能解鎖,打開了此門,那必將觸發機關,這三組三十六枚飛針便會爆射而出。”
“這時間極短,且三十六枚飛針覆蓋極寬,賊人極難逃脫。”
“若是此賊不是從正門而入,又或者門楣內暗藏飛針并未能將其阻殺,他便能進入府庫之內。”
“而這府庫中有主梁三根,立柱九根,在九根立柱與三根主梁中,均都有黝黑色的絲線于機關相連,那黝黑絲線從機關內拉出,遍布府庫內各處。”
“進入此間后,為遮掩身形,賊必不敢使用任何光亮器物,因此這些絲線黝黑,在漆黑之庫房內,賊根本無法得見。”
“某這絲線如蛛網般遍布于庫房內,只要觸及任意一根,那便會引發一連串暗藏的攻殺。”
“這九根立柱內,從上到下,每根立柱均藏有六組機弩,每只機弩中藏有三只弩箭,散開來瞄向四外。”
“三根主梁上,同時向下處,嵌入了數排青銅制成的針筒,每只針筒內藏有二十四枚飛針。”
“公子請想,當漆黑不見五指的狹小空間內,眾弩齊發,飛針爆射的瞬間...”
“哈哈哈哈...即便他是九天仙神,某也包管他難逃飛針透體,弩箭穿身之災...”
“另外,若他真是練就了金剛不壞體,尋常刀劍弓弩奈何不了他...嘿嘿嘿...那也無妨。公子可曾聽聞這世間暗器鼻祖一說么?”
“嗯...王兄可說的是那‘諸葛神弩’么?”
“哎喲...公子不愧是武林中絕頂至尊之人,對這暗器竟也了如指掌。”
“這世間暗器鼻祖,正是從三國武侯手中傳出的‘諸葛神弩’。”
“呵呵...不過這‘諸葛神弩’傳世了很久,眾人多是聽其名,而難得一見其真容,又或者說,能見其真容者,幾乎盡喪其弩箭之下了。”
“趕巧了,此物在百年前,竟然落到了先師家門中,在下從小跟隨家師,嚴守‘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祖訓,先師帶我如親子般,臨終前傳下此寶于我。”
“好呀...你竟有‘諸葛神弩’在手,我卻一直不知呢...”
“呵呵...公子莫怪!此物乃家師親傳,某自不敢隨意在人前顯露。”
“但是此次為了能拿下這賊子,防著他再次侵入此間,唉!同時我等也是懼他之實力,怕前番布設不能一擊傷他,我便違了師命,將‘諸葛神弩’暗藏在青石鼎內。”
“這賊子若真是命大,能將前面攻殺盡皆躲過,嘿嘿嘿...在其強行開啟青石鼎蓋的那刻,藏于其內的‘諸葛神弩’,必能取其性命與眨眼之間...”
“秒啊...大秒...我等在漠北混跡了數十年,也只是聽聞世間有‘諸葛神弩’,但卻始終不得機緣。哎喲...此番算是開眼了,終于能見一見這暗器鼻祖之風采了...王兄弟,快些打開那青石鼎,取那‘諸葛神弩’讓我三兄弟見識見識呀...”
“是呀...大哥說的是。嗨嗨...別墨跡了,快取來讓俺們看看...”
“等等...”
“勿動...你等都站于原處,切勿在移動腳步...”
黯月公子此刻俊美容顏忽地一沉,低聲吩咐道“那賊子...那賊子進過此地...”
“沒錯呀!十余日前那賊子是進過此地呀?那是第一次被其盜取圣杯時,他便進來過一次。”
“三日前那賊人二度潛入府衙,但他人尚未進入,便被我兄弟三人驚走了啊!因此說,那賊人進入府庫,就那一次而已啊!”
“錯!我說的進來,指的是三日前的晚上...”
黯月公子掃視著一排排擺放銀兩的格架,低聲輕語道“此賊絕非尋常之人,也非一人,你等被人使了‘調虎離山’計了啊!”
“只不過,那賊人既然已經盜去了圣杯,那第二次再度潛入,又所為何事呢?這卻透著蹊蹺了!”
“啊!那、那、那賊子、竟有多人嗎?”
“難道有數個和其身手一般的賊人嗎?這個、這個就真得難纏了。”
“哎喲!若真是有數個和那人一般身手的賊人,那這賊人之組織,豈不是逆天了嗎?”
“唉...賊人有幾個,這些都是其次了。某家也與公子爺一般的疑慮,那賊為何要二度潛入府庫?他想作甚啊?”
“具體有多少,現今尚不能確定...”黯月公子一邊細細查看著那些擺放銀兩的格架,一邊輕聲說道“但是最少有倆人,是可以肯定了。”
“他兩人一人在前,假意要闖入府庫重地,故意露了行藏,引誘你等追擊。待你等盡數離去時,藏于暗中之人,在秘密侵入了府庫內。至于為何要二次進入么?這卻不好說了啊!”
“公子啊!這賊人第一次進入府庫重地中,僅僅盜取了‘天靈圣杯’,并未曾動其他財物啊!可見那賊人并不在意其他財物...”一旁的小童青玉,眨巴這水靈靈的大眼睛,疑惑地問道“可是那圣杯已被他盜去了呀!難道他是后悔當初未曾盜取府庫內之財務,他再二次進入府庫內,卻為了此事么?”
眾人一聽,不由得紛紛暗思道“是了、此賊子已經盜去了‘天靈圣杯’,他二次進入府庫中,也只有為此而來了。”
是嗎?真是為了此事而來么?
可是望著未曾被觸動的機關,和擺放的齊整格架上,碼放完好的銀兩,哪兒又有觸碰過財物之跡象顯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