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山林內,只聞山風吹過時,拂動樹木枝葉發出的沙沙聲,而不聞其他的聲響。
四名禁斷武士望著懷抱劉瑾自絕的柳飛燕,不覺是引動了心底裡深藏的一絲良善...
四外的忍者護衛圍過來一看,見人已經是死了,便要上前準備毀掉劉瑾與柳飛燕的屍身。
四名禁斷武士此刻到是同時出聲,阻止了忍者們的行動。
九國太郎彎腰拾起遺落在地面的青龍和鳳鳴這兩把利劍,反手拋給了領頭的那名忍者。
隨後揮了揮手,九國太郎道“不要去動他們的遺體,拿著這個,你們的、回去後可以向使節大人交差了...”
“當初水谷君和渡邊君切腹時,那名天朝強者應該是可以去對二人加以**的...”
“但從水谷君和渡邊君二人切腹時的情形看,那位天朝強者並未羞辱二人...”
“可見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敵人!”
“你們的不懂...”
“只有尊重自己的敵人,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和敵人之間的差別,才能在以後真正地戰勝他們...”
說完九國太郎向後緩緩退開了數步,恭恭敬敬地向已死去的劉瑾與柳飛燕,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國太郎返回身向身後的忍者們一揮手,道“我們的...回去吧...”
那名領頭的忍者見九國太郎如此去說,也不便和他辯駁什麼,當即命其他忍者們紮起擔架,擡著死去的同伴遺體和身受重傷的黑山度二,跟隨著九國太郎和幾名禁斷武士之後離去了...
而這時的梅仙兒,早已經出了吳丘山脈,正在趕往東赤陽所隱居的那處沿海小鎮。
梅仙兒尋到了東赤陽和龐籍,向他們言明瞭大哥祝捷的意思。
東赤陽聽後,神色默然卻並不多言,僅是說了句“既然七傑的兄弟決定了,老夫就只能在這裡先謝過上次相助之情了!”
“只是...只是七傑想從此脫離是非,飄然餘外、恐非易事呀...”
梅仙兒聽得東赤陽之語,是話中有話,當即追問道“前輩有何見教儘管說,我七傑原本就是以俠義爲先,忠勇爲重!”
“我大哥是見著二哥、三哥先後亡故,因此萌生了退意,不願在過問江湖風雨了...”
“我知道前輩們還有大事未決,需要人手相助!”
“我想等大哥心境平復後,自然會再做抉擇的...”
“哈哈哈...”東赤陽輕聲笑道“其實老夫的事情,已非個人恩怨!”
“你七傑的兄弟們能相助時,那非是在助老夫,而是在維護天朝國運!是在讓天朝蒼生免去一場人禍啊!”
“其實這既是在幫人,也是在幫己呢...”
“嗨!自古這有能力者,是必擔重任!”
“這既是對有能力者的肯定,同時也是在驗證其能力大小!”
“你七傑衆人各個身負絕世武技,實屬擔重任者!”
“在此家國危機,時運艱難時,七傑即便想獨善其身,恐怕有些人,也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等兄弟得...”
“前輩是說得黯月公子麼?”梅仙兒面色一變,呢喃道“我在來此之前,五弟還曾提及,他這一路上是被人暗中尾隨過的...”
“莫非...莫非黯月公子...他要對我七傑不利了麼?”
東赤陽扶著手杖,挺身而起。
一邊緩緩在屋中來回踱步,東赤陽一邊是沉聲說道“剛纔你有言及,說黯月公子在和你大哥祝捷的交談中,曾經數次透露過他黯月公子胸懷寬廣,無意糾纏過往的舊事。”
“其實這就是在暗示祝捷,他能夠原諒七傑曾經對他犯下的錯誤,對這些個錯誤他黯月公子是可以既往不咎!”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黯月公子極有可能是知道了你七傑,就是在暗中相助於我劫奪囚犯之人了...”
“黯月公子之所以不去言明而只是暗示,就是在顧忌著他和七傑的顏面不至於太尷尬了!”
“因爲一旦說破了臉,即便是和解了,那以後在一起時,豈不是會因此而存芥蒂呢?”
“當時若是祝捷能向他示以忠義,此事或可就此了結,如此那黯月公子暫不會對你等衆人不利!”
“可祝捷卻一再言明自己退出,不再過問江湖風雨之意,這正與黯月公子之本意違拗啊!”
“你仔細想想,黯月公子會相信一個和他背道而馳的七傑嗎?”
東赤陽身形一頓,立在了屋中,沉吟半響後,接著道“祝捷還有一些事情未看得透徹啊!”
“祝捷不能明瞭透徹得,就是黯月公子到底是個什麼人...”
“嗨!被你和劉瑾、柳飛燕三人救回的尰雲,昨日剛剛甦醒過來。”
“尰雲帶回來了一個驚天的秘聞....”
“這秘聞就是那黯月公子和伏王,其實正是幕後某亂的主謀之人啊!”
“你知道嗎,此刻黯月公子和盤踞在丹桂城內的那羣朱羅國武者們,其實是一丘之貉!”
“你七傑若不能爲他們所用,他們就必定會動手清剿!”
“嘿嘿嘿...你看著這天朝地大,但是伏王和黯月公子若一旦某亂得逞,你想這普天之下,那裡還會有你七傑立錐之地呢?”
“在此刻你七傑兄弟想立身世外,不問天下之事,怕是做不到啊!”
“這從王白濤身後被人追蹤之事,便不難看出你七傑此刻的處境,其實是萬分危急得!”
“仙兒、你需要立即趕回丹桂城去,告訴祝捷...”
“他若不歸順黯月公子,那就得帶著七傑衆人速速離開那虎狼之地。”
“啊...”梅仙兒一聲驚呼道“原來黯月公子...他竟是幕後黑手啊!尰雲...他傷勢如何?尰雲又是從何得知的確切消息呢?”
東赤陽道“尰雲...呵呵!我若是說出一人的名號來,你就不會懷疑他了。”
“尰雲是‘血人王’西飛雲的獨生子...”
“唉!不過尰雲人雖然醒了,但是他經脈損傷,且修煉了十餘年的內家勁氣,已經被毀去了,從今往後,也就只能做一個普普通通之人了啊!”
“尰雲所帶回來得確切信息,正是從南翰離那裡獲得的答案。”
“如今南翰離去往伏羲城,所爲就是想法揭穿伏王謀逆的陰謀啊!”
“黯月公子已經在江湖中遍傳秋後處斬羽衣的消息,時間定在了十餘日後的午時...”
“想來黯月公子既是在用此警告遠赴伏羲城的南翰離,讓他顧忌羽衣安危而不敢揭發伏王謀逆的陰謀。”
“此事已在江湖武林中傳開了,想必南翰離已經知道此事正在設法趕回呢!”
“嗨!祝捷若是真得心灰意冷,不願在插手此事,那也需要立即離開這裡。”
“想來你七傑衆人,一定會有諸多麻煩,西嶺沰州的故居,應該是不能在居住了。”
“若是七傑不嫌棄,莫不如就去老夫的赤陽島上暫避一避好了...”
“我那裡可以遠避江湖風雨,不問天朝事物...”
“呵呵!這如何取捨,還需祝捷好自定奪!”
東赤陽目視著梅仙兒,沉聲道“還有啊...那些人能追蹤王白濤到了吳丘山脈中,雖然被王白濤甩掉...”
“但是你別忘了,這吳丘山脈的腹地,可只有一處...”
“他們只需要調集人手,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就必能搜到你們隱居的木屋。”
“所以你需要趕回去,讓劉瑾和柳飛燕離開那裡啊...”
聽完了東赤陽所言,梅仙兒想到了正隱居在吳丘山脈腹地的劉瑾與柳飛燕的安危,她再也無法安坐了。
當即和東赤陽粗略商議了一番,梅仙兒就想匆忙告辭而去。
東赤陽不放心她一人返回,就讓龐毅、龐淵兄弟陪同她一起去。
東赤陽還將王白濤的師門至寶‘諸葛神弩’也一併給了梅仙兒,讓她幫著將之交還給王白濤。
收好了‘諸葛神弩’,梅仙兒謝過了東赤陽和龐籍,就會同龐毅、龐淵二人離開了這處地方。
只是等梅仙兒和龐毅、龐淵三人,在第二日匆忙返回那木屋時,那裡早已經是人去屋空了!
三人分開來在茫茫山林間一番搜尋,終是尋到了劉瑾與柳飛燕二人的遺體。
望著二人相擁而亡的場景,三人是心酸落淚。
當梅仙兒想將二人分開時,卻無論如何也掰不開緊緊相擁的二人。
但是梅仙兒心細,瞅見了柳飛燕左手手腕處有絲絲凝固的血跡。
梅仙兒感到不解,當即將柳飛燕手臂上的衣襟輕輕拂開時,卻見柳飛燕那左手小臂彎內,刻有幾個血淋淋的文字。
細細一看那所刻字跡,梅仙兒心頭便是一陣的痛楚。
梅仙兒忍住了悲慼,親自守在二人的遺體旁,求龐毅和龐淵趕回東赤陽那裡,讓他分派些人手過來,幫著將劉瑾和柳飛燕的遺體裝殮。
隨後梅仙兒再次探查了二人的遺體,她在劉瑾的大腿和後背處發現了兩處傷口。從傷口的摸樣看,就知道是被劇毒之物所傷後造成的。
細心的梅仙兒取出了一把匕首,在劉瑾身上的兩處傷口內,取出了兩枚弩箭的箭頭。
用一方絲巾將兩枚弩箭箭頭包好,梅仙兒將其小心的收入了百寶囊中。
梅仙兒處理完這些事情後,直等到龐毅和龐淵趕來,方纔喬裝改扮後,匆匆趕往丹桂城。
梅仙兒將一張粉臉抹得又黃又黑,穿了件從村婦手中購得的粗布花衣,扮成了一個鄉野村姑的摸樣混進了丹桂城內。
梅仙兒來到了洪盛的府宅外,並未直接進入,而是頗爲謹慎地混跡在來往走動的人流中,圍著那府宅四外巡視了一番。
梅仙兒對於這地方是極爲熟絡。
這一番巡視,梅仙兒便發覺這府宅正被人在暗中嚴密地監視著。
梅仙兒悄無聲息的藏身在暗處,盯著一名正在洪盛府宅對面擺攤的小販...
這擺攤的小販雖是在不停地兜售著擺放在身前的物品,但是那一雙眼睛,卻不時地瞄向對面的大門...
一旦有人進出,這小販便會仔細的審視一番,隨即將頂在頭上的斗笠或是取下,或是用力扇動...
此時順著擺攤的小販目光看去的方位,你就能看見約數十丈遠處,也有與他相同的商販,正回視著他的舉動。
梅仙兒知道,這些人並非真正的商販,而是喬裝之後來暗中監視的探子。
梅仙兒耐心地等著其中一人輪換,暗地裡尾隨於後,見到了這人最終返回的駐地,正是朱羅國使節所居住的驛館。
梅仙兒心中一合計,這白日裡進出府宅,均會被這幫在門口盯梢的朱羅國探子們知道,只能等到晚間去尋覓機會進入府宅了。
原本梅仙兒是可以藉助在城西那間隱秘的院落,從密道內進入府宅的議事廳。
但是梅仙兒爲了能一直監視朱羅國的這些探子,便放棄了這條密道,而是一直藏在暗處觀察府宅外的動靜。
直等到天色漆黑後,梅仙兒這才選擇了一處隱秘之地,悄然躍過了牆垣,進入到府宅內。
等進了府宅後,梅仙兒躲過了暗中守護的家人,直接來到了議事廳的小院落外。
梅仙兒人剛進入院門,洪盛便一個縱躍竄出了議事廳,攔在了梅仙兒身前。
原來這府宅內爲祝勝所做的法事尚未結束,祝捷和王白濤此刻正在府宅中間的大堂裡負責這些個事情。
而這議事廳內,就只有洪盛一人留守。
洪盛原本是在議事廳的密室裡修煉內家勁氣...
當梅仙兒走入議事廳所在的小院時,洪盛方纔察覺到。
於是洪盛便閃身而出,想看看是哪個如此膽大,竟敢在深夜暗闖自己的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