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粉色護理服的喻白雪嬌俏可人,她微紅著眼,委屈而擔憂的樣子,更是讓人心生憐惜。
弗蘭克終是不忍,于是起身道:“我再進去看看?!?
他迅速換了無菌服,進了監(jiān)護室。
半小時后,弗蘭克一臉凝重的從重癥監(jiān)護室里出來。
“怎么樣了?”司馬麟急忙迎上去問。喻白雪跟在后面,緊張而擔憂。
弗蘭克搖搖頭,沉聲道:“淤血面積有所增大。搞不好,他可能會失明?!?
“失明?”喻白雪有些站立不住,司馬麟趕緊伸手扶住了她。
“我們回辦公室談吧?!备ヌm克說著,率先往辦公室走去,臉上一片憂戚之色。
“喻白雪,恕我冒昧,我想問問,你和皇甫軒是怎么回事?”弗蘭克顯得非常紳士,但語氣卻嚴肅而冷淡。
“我、我們……”喻白雪目光躲閃,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天在樓上,到底怎么回事?”弗蘭克說話一針見血。
“……”喻白雪的臉刷地紅透了,粉嫩的脖頸也透出羞赧之色。要怎么說?告訴這兩個大男人,她被皇甫軒撲到了,然后罵她是二手貨?
弗蘭克將喻白雪的羞窘之態(tài)盡收眼底,瞬間明白了,他煩亂的擺擺手:“行了,你就說說之后的事兒吧。”
“……”之后,之后就沒有下文了。
“你就說說皇甫軒是怎么暈厥的吧。而你,又怎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皇甫軒暈厥?”怪不得那天他沒有追上來。
“你不知道嗎?”
“當時我們鬧了些誤會,我一氣之下沖他嚷了幾句就跑下樓了,他沒有追上來,我還以為……”
“唉?!备ヌm克重重嘆了口氣。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真是一點兒不假。
“能告訴我皇甫軒到底怎么回事嗎?”
“那天你跑了之后,我們上樓,發(fā)現(xiàn)皇甫軒暈了。你知道,他一暈倒就會很危險的??墒堑任覀兯退结t(yī)院后,你卻消失了?!?
“我,當時氣瘋了,把手機關了機,然后回家呆了兩天?!?
“你呀,唉……”
“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不要再抱怨了,我相信,小雪的心里,比誰都難過。”司馬麟說著,輕輕拍著喻白雪的肩膀,安撫著。
喻白雪咬著下唇,心被狠狠的揪了起來。她只覺得悔恨和心痛像絲絲縷縷的藤蔓,從她的身體各處進去,延伸到五臟六腑,然后長出倒刺來。
“你,究竟是怎么刺激到他的?”
“他,用了一個很不好的詞語形容我,當時我氣瘋了,就說我喻白雪不是他想的那么不堪,我說不要再愛我,從此以后,我不會再留戀你,然后,我就轉(zhuǎn)身跑下樓了?!?
“或許潛意識里,皇甫軒并沒有忘記你?!备ヌm克深深嘆了口氣,“你對他而言,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喻白雪,對不起。我知道我很愛你??墒牵艺娴挠洸黄鹆??!?
想起皇甫軒的話語,喻白雪忍不住嗚咽出聲。是她沒有聽他的解釋,是她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又推了他一把。
“可是,不對?!庇靼籽┖鋈惶ь^。“我記得他曾經(jīng)叫過我的名字。”這也是她不愿意相信他記不起來的
原因。
“什么時候?”
“……”情至濃處,他在她耳邊的聲聲低喚。
司馬麟和弗蘭克一掃喻白雪的羞窘之態(tài),心下明了。
“喻白雪,你知道嗎?他和誰在一起,那個時候都會叫喻白雪。”弗蘭克啞然說道。
喻白雪心底的酸楚又絲絲縷縷的蔓延開來,她給了他一耳光,卻不知道,即使是忘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從來都無可替代。
“這可能是他潛意識里的東西,但也讓我覺得他或許還有恢復記憶的可能。”弗蘭克的話又讓大家看到了希望。
“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應該快了。不過,他不能再受刺激。手術已經(jīng)勢在必行,現(xiàn)在看來恐怕得提前?!?
“手術?你不是說皇甫軒腦部的淤血位置特殊,手術風險很大?!?喻白雪的心又被高高的提了起來。
“是啊,可是以他現(xiàn)在的不可逆轉(zhuǎn)的趨勢來看,不做手術是不行的了。我再去求求我的導師,如果他肯出面,成功率至少提高30%。等皇甫軒醒來后我立即回D國準備好一切。你們也要讓他的身體和心理做好準備。如果能夠請到我那個怪癖的導師,手術越快進行越好。”弗蘭克說完,再次去了重癥監(jiān)護室。
辦公室內(nèi),只剩下司馬麟和喻白雪。
“小雪,你還好嗎?”
喻白雪輕輕點頭。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堅強。哥哥,永遠在你身后?!彼抉R麟張張口,只覺得說到哥哥兩個字的時候,心,刺疼了一下。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喻白雪搖搖頭: “我想留下來照顧他?!?
“你確定,要一直愛他?”
“嗯?!庇靼籽┖敛华q豫的點頭,語氣堅定。
“他已經(jīng)不記得你了?!?
“沒關系?!蓖浤切┎挥淇斓膫?,我會重新走進他的記憶。
“他可能會失明?!?
“我愿意做他的眼睛?!?
“他可能會躺在手術臺上,永遠也醒不來?!?
“我不允許你詛咒他!”喻白雪杏目圓瞪,第一次發(fā)了火。
“好,那么,等他醒來,你就好好照顧他,不要再難過、愧疚和糾結(jié)?!?
“司馬麟少爺,皇甫少爺醒了?!币粋€護理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報告。
喻白雪和司馬麟立即起身往門外奔去。
“司馬麟少爺,這邊?;矢ι贍敩F(xiàn)在已經(jīng)轉(zhuǎn)入VIP病房了?!弊o理一邊殷勤的指路一邊將多情的美目往司馬麟身上狠狠放電。只是,她選得太不是時候了,此時的司馬麟哪有心思看她?他拉起喻白雪就往VIP病房跑。
“出去!出去!”
老遠便聽到皇甫軒的怒吼,以及稀里嘩啦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
“你們先別進去?!备ヌm克在病房外攔住了秦浩和喻白雪?!白屗约合劝l(fā)泄一會兒?!?
“他怎么樣了?”喻白雪小心翼翼的問,感覺聲音哆嗦得厲害。
“暫時失明了。”
“失明?”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他現(xiàn)在情緒很不好,一點兒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笔前?,皇甫軒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如何能接受
失憶又失明的事實?
“那現(xiàn)在?”
“如果他發(fā)泄后還不能安靜下來,只有考慮用鎮(zhèn)定劑了?!?
病房里又傳來一陣東西碎裂的聲音。
“用鎮(zhèn)定劑。”弗蘭克沖身后的護理揮揮手。再這么折騰下去,恐怕他會傷著自己。
護理推門而入。透過半掩的房門,喻白雪看到,皇甫軒狂亂的揮舞著雙手,像一只張牙舞爪的魔鬼。
“嘩啦——”盤子落地的聲音。
護理捂著手哭著跑出來:“弗蘭克先生,皇甫少爺根本不配合,他打碎了放注射針劑的盤子,根本無法注射鎮(zhèn)定劑?!?
喻白雪歉意的看看護理指縫里滲出的鮮血說:“我去試試吧?!?
“他并不記得你,現(xiàn)在的你對于他而言,和陌生人沒有區(qū)別,所以,他也不可避免的會傷害到你。”弗蘭克提出嚴肅的警告。
“沒關系。如果我能嘗試讓他安靜下來,你再派人來注射吧?!?
喻白雪走進病房,握住皇甫軒在空中揮舞的雙手,放到自己胸前,輕聲喚道:“軒。”
皇甫軒有了片刻的怔愣。這個聲音,很柔軟,很好聽。好像在哪里聽過。
弗蘭克眼疾手快,將針頭刺入皇甫軒皮膚。一會兒他便安靜下來,均勻的呼吸著,熟睡得像嬰兒一般。
喻白雪看著他熟睡的容顏,眼淚簌簌的落下來。
再次醒來,皇甫軒睜著空洞的雙眼,目之所及,依舊是黑乎乎的一片。
“你醒了?”有驚喜而柔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皇甫軒把臉轉(zhuǎn)過去,依舊什么也看不見。
“天還沒有亮嗎?”他用手胡亂的抓了一把,茫茫然如陷入無邊黑洞。
一雙溫柔的小手握住他,手心傳來的溫度給人安心的感覺。
“你是誰?”
“我是照顧你的護理。”喻白雪不敢說太多,索性撒了謊。
“護理?對啊,我看不見了。”皇甫軒終于回過神來,頹然的躺倒在床上。
“這是哪里?”
“皇甫莊園?!被矢幾旖且粡?,那抹邪肆的笑意里平添了幾許苦澀。現(xiàn)在看不見了,醒著,或是睡著又有何區(qū)別?在什么地方,周圍有些什么,對于他來說,都失去了意義。
“別怕,我就是你的眼睛。你想做什么,都告訴我?!?
“你在同情我嗎?”
“不,我是真誠的想要照顧你?!?
“我要上廁所?!?
“……”喻白雪臉上一陣燥熱。
“不情愿是是不是?”他就是要讓她知難而退。
“你走,我不要誰的照顧!”皇甫軒一把推開喻白雪,自嘲的笑了,我不要誰的同情,不要誰的照顧!
年輕力壯的自己,怎么能像個半歲孩童一般,吃喝拉撒睡都要假手于人?
仿佛要急著證明自己似的,皇甫軒翻身起床,因為找不到方向,重心不穩(wěn),一個趔趄翻了下來。
喻白雪急忙上前扶住他。
然而,皇甫軒的身子太重,喻白雪撐不住,兩人一個旋轉(zhuǎn),“砰”一聲倒在了床上。
一種奇異而美好的感覺迅速傳遍全身?;矢庛蹲×?,他在如蘭似麝的氣息里迷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