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雪出院後立即返回了學校,她一頭扎進了學習中,不僅學習自己的,還去旁聽了好幾個系的課程。她像一臺動力十足的機器,每天不停的旋轉,學習、學習,再學習……
皇甫軒再也沒有出現過,似乎從她的生命裡消失了。她想:他應該已經忘了她吧。她也固執的以爲,她也忘了他。只是,刻入骨髓的東西,又怎麼能夠輕易的抹掉?不想,只是埋藏得更深罷了。
學院裡的人都知道喻白雪被皇甫軒甩了,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慨嘆豪門愛情的脆弱,有人嗤笑有人嘲諷……喻白雪都通通一笑而過。也有對她重新燃起希望的男孩子,送花送巧克力獻殷勤,喻白雪都通通冷言拒絕。慢慢地,她獲贈一個“高冷校花”的美名。喻白雪仍然一笑置之,依舊我行我素的過著,每天拼了命的學習、學習……
轉眼,寒假到了。喻白雪以全優的成績通過了學院的考覈。晚上,是學院全優生的慶祝晚會,喻白雪沒有參加,一個人捧著成績單去海邊偷偷哭了一場。皇甫軒靜靜的坐在離她遠遠的車內,遠遠的望著她的憂傷。
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落在窗前的那一排盛開的紅梅上,如火樹銀花。喻白雪站在窗前,看著這漫天飛舞的精靈,彷彿自己也置身於其中,輕輕悄悄地來,飄飄悠悠的落,然後無聲無息的化……
皇甫軒也站在窗前,望著對面窗前清冷孤寂的人影。爲了能夠常常看到她,他買下了這棟靠近學院宿舍的小樓,綠樹掩映下,他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默默的看著她。
站了許久,紛紛揚揚的雪停下來。喻白雪這才揉揉凍僵的腳,轉身往裡走。宿舍裡一個人也沒有。室友們都回家了。無論什麼時候,國人過年與家人團聚的情結是永遠不變的。只有她,孤單單一個人,沒有人惦念,無家可歸。
如今放假了,沒有了整天沒完沒了的學習,她反而無事可做,心裡邊凌亂起來。那些被壓抑、被潛藏的情愫彷彿都在蠢蠢欲動。她甚至常常有一種錯覺,彷彿對面樹蔭裡的那棟小樓裡,有個熟悉的人影在看著她。
怎麼可能?喻白雪自嘲的笑笑,百無聊賴的拿出手機。剛剛打開微信,有一個呆萌呆萌的頭像跳了出來,想要申請加好友。喻白雪本能的把手指滑到“刪除”上面,卻微微頓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點了同意。反正也無事可做,不如找個陌生人聊聊天也好,免得自己一靜下來就胡思亂想。
剛剛加完好友,那個叫“陽光暖男”的人便蹦躂了出來:“嗨,美女 !”喻白雪給自己取了個奇葩的網名,叫“殤情女刁”,她輕輕敲了幾個字過去:“我是恐龍。”
陽光暖男:哈哈,原來你來自侏羅紀啊?(驚恐的表情)遺憾,恐龍沒見過,美女恐龍更沒見過。
殤情女刁:(撇嘴)這都不懂,恐龍是美女的反義詞呢。
陽光暖男:再怎麼說你也比恐龍漂亮吧 。
殤情女刁:差不多,沒恐龍金貴而已。
陽光暖男:那就反過來說。美女多大了?
殤情女刁:六十。
陽光暖男:上幾年級?
殤情女刁:你說60歲能上幾年級?
陽光暖男:我沒上過學,不知道。
喻白雪忽然覺得這個人很無聊,於是……
殤情女刁:我孫子都有你這麼大了。
陽光暖男:哦?
對方顯然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又問了一句:“你孫子吃你的nai不?”
喻白雪氣壞了,惡狠狠的回了一句:“我孫子自然吃——他ma的!”完了,狠狠的摔了電話。
皇甫軒在那一頭看著最後一句,微微挽脣。很好,他的小野貓又伸出利爪來了。
這個叫“陽光暖男”的傢伙,雖然給喻白雪留下了很不好的第一印象,卻讓她一下子就記住了他。喻白雪看著她靜默下去的頭像,想伸手刪掉,可又覺得心中一口氣憋著,彷彿沒有罵舒暢。於是,她留下了他:給我等著,下次有你好看的。
第二天一直下著冷冷的冰雨,喻白雪坐在窗前閒得無聊,又打開微信。一會兒,“陽光暖男”跳了出來。
陽光暖男:嗨,恐龍!
喻白雪頓時心裡不舒服了。自謙恐龍,不代表誰都上來一敲門就叫恐龍啊。
殤情女刁:(怒火)誰讓你叫恐龍的?
陽光暖男:哦,忘了,你是美女恐龍。
殤情女刁:你這人真討厭!
陽光暖男:你卻特別討人喜歡。
殤情女刁:去死吧你!
陽光暖男:一塊兒?
殤情女刁:I服了YOU。
陽光暖男:既然叫美女呢,你不承認,叫恐龍呢,你又不開心,想想看,該叫你什麼好呢?不如就叫婆婆吧。你不是孫子都我這麼大了嗎?婆婆好!
喻白雪只覺得氣得吐血,瞬間做出了迴應——
殤情女刁:乖孫子。
陽光暖男:婆婆,我餓了。
殤情女刁:打住!
喻白雪立刻就想到了他說的那吃什麼的話題,生怕他馬上問她討要。
皇甫軒在那一頭笑得眉眼彎彎,這丫頭,夠機靈,一點兒也不上當。透過屏幕,他似乎看到了她那氣鼓鼓的小模樣。他決定不逗她了,免得一會兒惹毛了給進了黑名單。
陽光暖男:小美女,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殤情女刁:什麼故事?
陽光暖男:我和初戀女友的故事。
喻白雪一看,這是要主動爆料的節奏啊。
殤情女刁:趕緊的!
陽光暖男:我和初戀女友是同班同學……
殤情女刁:還同桌。(撇嘴)老掉牙了。
陽光暖男:有一次作文課,要求寫一個人。我就寫了她。
殤情女刁:《同桌的你》。
陽光暖男:還真是一猜就對。結果,我寫了一個錯別字,鬧了個大笑話,一直被笑道畢業。就這個笑話後來成真了,她就成了我女朋友。
殤情女刁:什麼笑話?
陽光暖男:你猜。
喻白雪想了半天,老老實實地——
殤情女刁:猜不出來。
陽光暖男:明天我再告訴你。
殤情女刁:別呀!
陽光暖男:到點了,我要去吃飯了。你能?趕緊去,餓了會皮膚鬆弛皺紋多的,到時候,就成了老婆婆一個了。會沒有人要的。
殤情女刁:老婆婆就老婆婆,沒人要就算了。
陽光暖男:你放心,我要你,一定不離不棄,老婆婆。
皇甫軒默默的,在心裡去掉了最後一個字。看著窗邊的人影消失,他才收起手機,慢慢走出小樓。果然,一會兒,喻白雪出現在不遠處的宿舍樓門口,向著她喜歡的那家小餐館走去。皇甫軒這才折返回去,打開筆記本開始工作。
第二天,喻白雪想了大半天,還是想不出所以然,她看了幾次“陽光暖男”的頭像,一直熄著,不禁主動發了信息過去:“喂,你在嗎?”
皇甫軒正在開公司高層會議,桌上的手機發出輕微的震動聲,喻白雪的頭像跳了出來:“喂,你在嗎?”這小丫頭,終於撐不住了。皇甫軒微微彎脣,驚呆了一干經理、主管們。這還是他們那冷峻腹黑的總裁麼?
皇甫軒卻沒有注意到衆人的表情,只是低頭盯著手機笑了半天,繼而伸出修長的手指開始寫信息:“在。”
喻白雪見到有迴音,高興極了,趕緊又問:“現在忙嗎?”
“忙。”
喻白雪撇撇嘴,不敢吭聲了。雖然自己閒得慌,不代表人家也這麼無聊啊。
皇甫軒的屬下們再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記錄,一向工作爲上,嚴謹嚴厲的皇甫大總裁,居然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玩手機!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連埋頭正在做報告的市場總監也停了下來。
“怎麼?”皇甫軒擡頭略略掃視了一眼,目光落到總監身上,“許總監,關於上月市場部總體盈利下降的剖析就這麼兩點?”
許總監霎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原本以爲總裁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沒想到居然被他一語中的。他忙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唯唯諾諾的點頭應道:“還有,還有。”然後繼續埋頭做報告。衆人也分別正了正神色,做出一本正經開會的樣子,不敢再有半點開小差的意思。總裁一心二用的程度,實在太令人驚悚了。
皇甫軒這才低下頭去看手機。屏幕上靜悄悄的。顯然,小丫頭被他嚇到了。於是,他又劃開屏幕,開始發信息。
陽光暖男:怎麼,有事?
殤情女刁:也沒有什麼啦,就是我比較好奇,昨天你說的鬧了個笑話,結果笑話成了真,然後你同桌就成了你女朋友的事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笑話?
皇甫軒挽脣,小丫頭終於上鉤了。
陽光暖男:其實很簡單,我寫作文的時候,寫了一句“我們兩個是同窗好友,結果一不小心,把窗寫成了牀。(齜牙)”
喻白雪捧著手機愣了一小會兒,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殤情女刁:太逗了。(大笑、大笑……)
陽光暖男:你還是學生吧,在哪兒上學呀?
殤情女刁:婉君音樂學院。
陽光暖男:很牛啊,想當初,我也在那兒混了幾年光陰。
殤情女刁:(驚喜)你也那兒畢業的?那我們是校友囉。(握手)
陽光暖男:我當初學音樂製作的。
殤情女刁:我也是耶。
陽光暖男:算起來,我們也算是同窗好友了。
喻白雪忽然笑不出來了。想要再反駁,那傢伙的頭像已經灰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