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嬌望著熟睡的孩子,拿手指輕輕碰碰她的臉蛋,自言自語的問:“我說,小魔女,你可真會折騰人。你說,我那么辛辛苦苦的把你生下來,你為什么就不給我爭口氣呢?”
她看著那掐指可破的臉蛋,忽然很想狠狠的擰一把。司馬嬌慢慢把手伸過去,又慢慢地收了回來,畢竟是自己生的孩子,雖然不喜歡,到底還是下不去手。不過,她那尖利的指甲,還是在離開的那一瞬,將孩子的臉頰劃了一道清晰的紅痕。看到那道紅痕,司馬嬌忽然清醒過來,她急忙起身去查看,還好,力道不重,皮膚沒有破。她重重的吁了口氣,但愿明天紅痕能夠消失。不然皇甫寒看見,可就不好解釋了。
司馬嬌走到窗前,吹著晚風,思索著。孩子病了一周,皇甫軒依舊沒有出現過一次。看來,他是鐵了心的不要這個孩子了。皇甫寒倒是對她們母女照顧有加,是張可以依靠的底牌。不過,最關鍵的,還是在皇甫軒,不是么?
皇甫軒,你究竟為什么那么狠心?司馬嬌點燃了一支煙,抽了一口,吐出煙圈,看著它慢慢散盡。自從有了孩子后,為了在皇甫寒面前做個好母親、乖媳婦,她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這個玩意了。她又抽了一口,透過煙圈看著窗外朦朧的霓虹。據說,皇甫軒對那些前去獻殷勤的女人毫不憐惜的拒絕了。司馬嬌露出一絲笑意。他連孩子都拒絕得了,何況是女人?
就是因為喻白雪?
想到喻白雪,司馬嬌的眼神冷了許多。本來只是設計讓他們分開,想不到喻白雪竟然乘船遇難。為此,她還曾經暗自高興了好久。可是現在,看皇甫軒冰山一樣的冷,看來,他的心中,除了喻白雪,還是沒有人能夠走進去。該死的,哪怕死了,還占著位置!司馬嬌呸了一口,狠狠的掐滅煙頭。
哼,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喻白雪,我有孩子,有的是時間跟你耗著。我就不信,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死人?
司馬嬌走進房間,看到孩子還在甜甜的熟睡著。想到醫生白天的話,她又看了看被子。只是,想到皇甫軒,心中那團郁結的怨氣依舊鼓鼓的膨脹著。忽然,她的心中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是不是孩子要死了,他都不會來看一眼?
司馬嬌的手慢慢伸向了孩子的被子。剛剛拉到被子的一角,又像觸電似的縮了回來。頓了一會兒,她有將手伸了過去。如此反復了幾次,最后,司馬嬌一狠心,將孩子身上的被子一把抓起來,扔到了一邊。然后,她跑過去鎖了房門,倒頭便睡。
王媽因為太累,這一覺睡得太沉,等她醒來,已經是大半夜了。她急忙穿衣服過來,病房的門關著,估計小婕已經睡下了。可是想到小公主,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門。
司馬嬌睡得正香,被“篤篤”的敲門聲驚醒,睜了睜朦朧的睡眼,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看了一眼嬰兒床上的孩子,把被子撿過去給她蓋好,這才走過去開了門。
“小婕,我來換您照顧孩子,您趕緊去睡吧。”王媽邊說邊走過去,伸手一抹孩子的小臉蛋,驚呼:“不好了!”
“怎么啦?”司馬嬌跑過去,只見孩子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她趕緊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
一會兒,醫生護士匆匆趕來,醫生只瞟了一眼便吩咐道:“肺炎復發,馬上送急救室。”
等到孩子進去以后,司馬嬌才捂住臉哭起來:“都怪我,我看孩子睡得很香,就靠在旁邊睡著了,想不到……”
“小婕,不是你的錯,是我睡過了頭,沒有照顧好小公主,是我的錯!”王媽捶胸頓足,孩子出事,她比誰都心疼。
“不要在這里喧嘩!”走過的護士提醒了一句。兩人這才止住聲音,在一旁低低的哭泣。
過了一會兒,王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要不要通知皇甫老爺?”
“是啊,你不說我倒是忘了。”司馬嬌拿出手機,撥通皇甫寒的號碼,焦急的低聲哭喊:“伯父嗎?小柔柔的病復發了,正在急救呢,說不定這次會,熬不過去……”到后來,她已經泣不成聲。
“我馬上過來!”皇甫寒丟了電話,趕緊起來穿好衣服,轉身出去敲響皇甫軒的門。正好今天他在家,這次,無論如何,哪怕是拖,也要把他拖到醫院去!
“什么事兒啊,爸?”皇甫軒極不情愿的開門。他瞇著眼睛,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孩子的病復發了,你馬上跟我一起去看看。”皇甫寒說著就要拉皇甫軒。
“要去你去!”皇甫軒一把甩開了老爹的手。大半夜的,那司馬嬌可真會折騰,自己在書房忙到半夜,這才剛剛躺下睡著呢。
“逆子!”皇甫寒揚手給了皇甫軒一巴掌。
“為了那么個女人,你打我?”皇甫軒挨了那一巴掌,睡意徹底跑光,睜著赤紅的眼睛。
“我不是為了阿嬌,是為了那個孩子,你的孩子!她現在躺在醫院里,要死了!”皇甫寒吼著,臉漲得通紅,呼吸急促,瞪了瞪皇甫軒,慢慢地倒了下去。
“爸!”皇甫軒趕緊扶住他。
“老爺!”聽到聲響的羅伯特也趕了過來。
兩個人很快將皇甫寒送到了醫院。等到急救結束,天已經亮了。
“病人年紀大了,受到強烈刺激,突發腦溢血引起中風,幸虧送來及時,不然,性命不保。不過,由于中風的后遺癥,此后病人的行動力可能會受到些影響。”
“有多嚴重?”皇甫軒握緊了拳頭。
“治療及時,情況倒也算樂觀,如果能夠及時的堅持做好復健、理療,過段時間能夠重新站起來。如果病情加重,就可能要一直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了。”
“謝謝醫生。”
“好了,病人醒了后可以去看看他,不過不要太久。記住,不要刺激到他。”醫生囑咐完,帶著疲憊的神色匆匆離去。
皇甫軒帶著沉重的心情走進病房。此刻,皇甫寒還沒有醒過來,皇甫軒看著自己父親蒼老的容顏,有些愧疚。他都已經好久好久不曾仔細看過自己的父親了,現在看到他又蒼老了許多,心里難受得像堵著一團棉花似的。他知道父親想要抱孫子,可是自己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喻白雪以外的女人生的孩子。盡管,小雪已經不在了。
皇甫軒緩緩低下頭,一滴淚落到皇甫寒的手背上,那只手輕輕動了動。皇甫軒訝異的抬頭,看到
皇甫寒已經睜開了眼睛。
“爸,你醒了?”
皇甫寒見是自己的兒子守在面前,微微扭頭,別開了眼睛。
“老爺,少爺一直守著您到現在呢。”羅伯特在旁邊輕輕勸道。
“守著我這個老頭子有什么用?孩子要緊哪!”
羅伯特看向少爺,眼底有一絲祈求。
皇甫軒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做聲。老爺子不能受刺激,他不敢說什么,可是一旦答應下來,他怕老爺子借機提出一大堆的無理要求,自己卻是斷然不能接受的。
知子莫若父。皇甫寒瞟了兒子一眼,看出他的顧慮,深深嘆了口氣,說道:“軒兒,我知道你心里邊還想著喻白雪那丫頭,她的確是個好女孩,去了,我也難過。可是她畢竟已經去了,你還有大半輩子要過。阿嬌人不錯,你要是不接受,我也不勉強,可是孩子是我皇甫家的血脈啊。我也不奢望你能馬上接受她,但至少可以去看看她吧?”
皇甫軒眸色暗了暗,出聲道:“好,我去。”
“真的?”皇甫寒喜出望外,正要掙扎著坐起來,忽然發現自己的腿根本動不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老爺,您不要著急,醫生說只要堅持做復健和理療,很快就能康復的。”羅伯特急忙按住他,勸道。
皇甫寒頹然的倒在枕頭上:“唉,也罷,要是用這兩條腿能換回軒兒的回心轉意,也值啊。”一回頭,看到皇甫軒還守在旁邊,斥責道:“不是去看孩子嗎?趕緊去啊,這里有羅伯特照顧我就可以了。”
“好,那你要配合醫生的治療,我過去了。”
皇甫軒到達兒童醫院的時候,司馬柔的急救剛剛結束,孩子還在重癥監護室里。王媽眼巴巴的守在外邊,淚眼婆娑,一直在雙手合十祈禱著。司馬嬌靠在監護室的玻璃墻外,心里也有些難過。她暗暗責怪自己太沉不住氣,如果孩子真的就這樣沒了,那她可就徹底斷了與皇甫軒的維系了。
醫院里很寧靜,皇甫軒的腳步雖然輕,仍然清晰的傳來。
司馬嬌抬頭一看,心底暗喜。看來自己這一次賭贏了,孩子在皇甫軒的心目中,還是有些分量的。她立刻迎了過去,展開最迷人的笑意:“軒,你來了?”
皇甫軒冷冷的隔開自己與司馬嬌的距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孩子病得那么嚴重,你還笑得出來?”
司馬嬌臉上一白:“我只是,見到你太高興了。你不知道,我們的孩子她……”
“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們的孩子!”皇甫軒冷冷的打斷她。
司馬嬌剛剛才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軒,你這樣狠心?”
“我今天就是要來告訴你,你和你的孩子,永遠都沒有機會進皇甫家!不要再借著我爸打親情牌。我爸爸現在已經中風了,受不了刺激。以后,不要再找他,如果刺激到他的病情,后果,不是你能承擔。”
說完,皇甫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那個小生命一眼。
司馬嬌呆呆的站在那兒,任由尖利的指甲掐入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