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到來的時候,那個小小的鵝黃色的身影正在一片嬌艷的黃玫瑰花海中紗裙輕舞,長發(fā)飛揚。畫面簡約,靈動,唯美……
待到近前,只見小小的身影縮成一團(tuán),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濃密卷翹的睫毛下,一圈於青的黑眼圈尤為明顯。
羅伯特心底閃過一絲不忍,輕輕叫了一聲:"丫頭?。?
"哈大叔……"喻白雪剛一抬頭便哽咽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有不解,有委屈,有怨恨,有憤怒,有不甘……
"丫頭,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少爺好。
"為我好?"喻白雪苦澀地牽動唇角,然而笑容終未成形。
"經(jīng)歷了那件事情后,你產(chǎn)生了嚴(yán)重的心里障礙。"
"我知道。"
“我們在想辦法幫你克服障礙?!?
“沒有用的。”
"不是沒有用,是你自己不愿意走出來。你的心里在本能地抗拒這一切,你在用自己的健康懲罰當(dāng)初那個給你不愉快的人。"
"不,沒有,我沒有!"喻白雪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搖頭。
"就算沒有,難道你想靠營養(yǎng)液過一輩子?你不恢復(fù)健康,還怎么去跟少爺斗?"
少爺啊,對不起了。為了激起這小丫頭的斗志,一不小心把您給賣了。
"我也想啊,可是我試過了,不行的。"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要努力走出來,去面對,去感受這些東西的美好。就像這片花海,你一見到是黃色的就先在心里否定它了,為什么不能忘掉曾經(jīng)的不愉快,單純的去欣賞它的美?"
"它美么?"喻白雪猶疑的目光慢慢落到那片花海上。
兩天以后,她終于可以心平氣和的接受身邊的那些黃色的事物。雖然還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半點喜歡。
接下來是更嚴(yán)峻的考驗。
喻白雪的腸胃已經(jīng)在王醫(yī)生的調(diào)理下恢復(fù)健康,不再依賴營養(yǎng)液。
這天早晨,早餐不同于往常的清粥小菜,餐桌上只有四種東西可供選擇:牛奶,蛋糕,豆?jié){,煎玉米餅。
見到黃乎乎的食物,喻白雪本能地轉(zhuǎn)身想逃,被身后的"嬤嬤"一把按住了。
"那個,我現(xiàn)在還不餓,不想吃東西了。"
另一個"嬤嬤"已經(jīng)請來了管家。
"小丫頭,你又想回到靠營養(yǎng)液維持的日子嗎?"
"可是,我……"
"相信我,嘗一個,味道很好的。"
喻白雪猶豫著拿起一個蛋糕,閉上眼睛,輕輕咬下一口,香甜酥軟,確實不錯。睜眼,狠狠心,再咬一口,心里有點堵,噎了一下,還是囫圇吞了下去。
"丫頭,你行的!"羅伯特聲音里透著愉悅。
傭人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們嚴(yán)肅冷峻的管家大人居然笑了。
原來每個人都會笑,只是看對誰而已。
兩天以后,喻白雪終于可以面色如常地吃下這些食物了。
然而,一場終極大挑戰(zhàn)還在悄悄地等著她。
鑒于喻白雪的特殊性,她的食物要比其它的傭人豐富得多。
對于一個恢復(fù)食欲的資深吃貨來說,這的確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午餐很豐盛,喻白雪大快朵頤,吃得很舒心。直到后來……
傭人端上來兩個精致的餐盤,蓋著銀質(zhì)的蓋子,示意她自
己揭開。
喻白雪揭開第一個,甜玉米羹,再揭開第二個,金玉珍珠芙蓉蛋。
全是嫩嫩黃黃滑滑柔柔的東西!
她瞬間不淡定了,只覺得胃里本能的一陣翻騰。
喻白雪小臉?biāo)⒁幌掳琢耍嬷∽?,“忽”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
“對不起,我已經(jīng)很飽了?!?
“小丫頭,你必須過這一關(guān)。”羅伯特的聲音里,恢復(fù)了往日的冷凝嚴(yán)肅。
“好!”
仿佛英勇就義似的,喻白雪一邊告誡自己不要想那啥惡心的東西,一邊深呼吸幾口氣,然后慢慢的坐下,慢慢地拿起勺子,慢慢地舀了一勺玉米羹,再慢慢地放進(jìn)嘴里……
所有的人都緊張的盯著她。
一秒、兩秒……
“哇——”
功虧一簣。
眼看少爺定下的時間還剩下三天,羅伯特一狠心,進(jìn)行魔鬼式訓(xùn)練。
于是,接下來的兩天,喻白雪一邊掛著營養(yǎng)液,一邊專門吃那種嫩嫩黃黃滑滑柔柔的東西。吃了吐,吐了吃……直到最后,她的視覺和味覺都麻木疲勞了。
終于,在第七天的早晨,喻白雪神態(tài)自若的吞下了半碗蛋羹。半小時后,啥事兒沒有。
好了,終于好了!
“呼——”傭人們長長的舒了口氣。
要知道,當(dāng)初管家大人下了死命令,全力配合喻白雪的治療,要是治不好,全都卷鋪蓋走人。
還好,飯碗終于保住了。
喻白雪也大大的松了口氣。這悲催的“脫敏療法”,終于結(jié)束了。
傍晚時分,莊園里忙碌起來。
“少爺要回來了!”
“少爺要回來了!”
傭人們小聲的奔走相告,心情激動又忐忑,忙碌的準(zhǔn)備著迎接少爺?shù)臍w來。
這個討厭的家伙,我才不管他呢!
喻白雪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的往床~~~~上一躺,兩眼一閉,睡覺!
半夜時分,莊園后山停機(jī)坪傳來螺旋槳的聲音,接著外面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喻白雪瞇瞇眼兒,翻過身,接著睡。
“咚咚咚”有人敲門。
此時的喻白雪睡意正濃,皺皺眉,往被窩里縮了縮。
“砰砰砰!”敲門變成了擂門。
喻白雪火大,索性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頭。
幾分鐘后。
“呀!”身上一涼,被子已經(jīng)不見了,喻白雪被“嬤嬤”像捏小雞仔兒似的拎了起來。
“干嘛?有病?。俊蹦橙说钠鸫矚夂艽?,何況是搞突襲呢?
“少爺要你去陪他吃晚餐?!?
“都什么時候了還吃晚餐?再說我一個小傭人,哪能陪少爺進(jìn)餐呢?啊~~~”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
“嬤嬤”不再廢話,直接找了那條鵝黃色的公主裙給她套上,然后連拖帶拽的弄到了餐廳。
皇甫軒優(yōu)雅的坐在餐桌前,像個從壁畫里走出來的王子。喻白雪卻無心欣賞,上下眼皮直打架,真想拿塊透明膠帶給往上粘住,或者是在中間拄根火柴棍兒。
“少爺,半夜好。”喻白雪蔫蔫的嘟囔著,按照規(guī)矩有氣無力的鞠躬行禮。
皇甫軒掃了一眼這個鵝黃色的小妞兒,不覺彎唇,語氣里有著淡淡的溫柔:“坐吧。”
喻白雪怨念的瞟了一
眼,真想行個屈膝禮,嬌媚的來一聲:“奴婢不敢。”
旁邊已經(jīng)有手腳敏捷的傭人幫忙拉開了椅子。
"坐吧,陪我用餐。"
"對不起,少爺,都這個點了,我早吃過了。"
"既然你都說這個點兒了,那么吃過了也該餓了。"
喻白雪郁悶得不行,撅著小嘴,賭氣似的一屁~股坐下來。
"你要是不怕我倒你胃口,那就陪著吧。"
眾人一聽,臉都嚇綠了。姑奶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皇甫大少爺?shù)故呛艿?,居然破天荒地沒有生氣。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雖然小臉仍然是蒼白著,但好歹有了斗嘴的力氣。
于是,莫名的,他竟然心情大好。
羅伯特眼神一示意,傭人們魚貫而入,陸續(xù)呈上各色精美菜肴,皇甫軒優(yōu)雅地慢慢品嘗著,喻白雪卻在一邊熬不住瞌睡蟲的干擾,小雞啄米似的不住點頭。畫面充滿了喜感。
"昨天晚上,你偷菜去了么?"戲謔的聲音里透出絲絲的愉悅與憐惜。
"你丫的才偷菜呢。"喻白雪不滿地嘟嚷著,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繼續(xù)小雞啄米。
皇甫軒手上動作一頓,周圍的空氣頓時凝滯了幾分。傭人們都拿怯怯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打量過去,當(dāng)面頂撞搶白少爺,這可是大不敬。可惜當(dāng)事人卻沒有半分自覺,依然在自顧自的啄米。
“咚!”
“哎喲!”
小雞啄米啄到了桌沿上。喻白雪哀叫一聲,伸手捂住額頭,瞌睡蟲頓時去了大半。
“呵呵……”皇甫軒臉上的冰冷瞬間化開了,笑得眉眼彎彎。
喻白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笑嗎?有嗎?”
“哈哈哈……”有史以來,少爺很沒形象的笑噴了!
周圍的傭人們早已憋成了內(nèi)傷,這會兒也紛紛破功,到處是“噗”“噗”的低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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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欺負(fù)一個弱女子,有意思嗎?”喻白雪一對杏眼瞪得溜圓。
敢把湯噴了少爺一身的人,居然也好自稱弱女子,真是一點兒也不羞澀。
“哈哈哈……”皇甫軒笑得更歡,簡直有些收不住了。
直到……
一個傭人將一道菜呈上來,放到喻白雪的面前。
精致的餐盤,上面蓋著圓形的銀質(zhì)蓋子。
這一幕,仿佛似曾相識。
皇甫軒止住笑,面色瞬間恢復(fù)冷峻。
丫的,變臉比變天還快。喻白雪暗暗腹誹。
皇甫軒不語,挑眉示意她自己打開。
喻白雪撇撇嘴角,就知道是頓鴻門宴,看嘛,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
不用猜,里邊肯定是那種嫩嫩黃黃滑滑軟軟的東西。
她伸出白皙的小手,輕輕的揭開蓋子,里邊是金玉珍珠芙蓉蛋,那道讓她噴了皇甫大少爺一身的“名菜”。
喻白雪眉心一蹙,計上心來。她平靜的掃了一眼餐盤里的東西,然后微笑著望向皇甫軒:我的少爺,您幾個意思?
“這是少爺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绷_伯特察言觀色,在一旁提醒。
哼,想看我笑話?告訴你,妞兒很強(qiáng)大!喻白雪在心底暗暗對皇甫大少爺豎了豎中指。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么七天魔鬼式的訓(xùn)練,任誰都能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