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軒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小雪都去了五年了,我在想什么?
很快,他的情緒被兩個正在急救的孩子所牽引。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難熬的。走廊里除了低低的抽泣聲和淺淺的呼吸聲外,再無半點聲響。氣氛壓抑而沉重。兩個年幼的生命,時刻等待著上帝的宣判。
“hello……”突兀的鈴聲響起在寂靜的走廊里,瞬間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司馬嬌低頭一看,臉色慘白。她趕緊伸手掐了電話。
很快,鈴聲再次響起。
司馬嬌正要關機,皇甫軒冷冷的呵斥了一句:“接!”
司馬嬌無奈,顫抖著雙手,拿起手機接聽。
“小婕,事兒做成了,我的尾款呢?”
“我、我……”司馬嬌冷汗如雨,臉色慘白,完全不敢回答。
她是有苦難言啊。設計害皇甫憶軒不成,反倒是把自己的女兒搭了進去。如今,對方居然來向她要錢,可是她連發火都不敢?;矢幘驮谏磉?,要是讓他知道,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司馬嬌的身子抖得像篩糠。
皇甫軒見她不對勁兒,一個箭步上去,奪過手機,按了免提。只聽見那頭一個陰狠的男聲說道:“怎么?事成之后就想抵賴?我告訴你,我們網上聯系的記錄我可是全部保留的,要是不趕快把錢給我,我就告你買兇殺人!”
果然是司馬嬌!
如果眼刀能殺人,皇甫軒已經將司馬嬌凌遲了千萬次。
他早就估計到,能夠對皇甫憶軒下手的,只有司馬嬌。
“軒、我、我……”司馬嬌嚇得暈了過去。
“馬上去查司馬嬌的電腦,把那個人的行兇資料也收集齊,一起交給有關部門處理?!被矢幚淅涞胤愿朗窒隆?
以前,司馬嬌動些什么小心思,只要不過分,皇甫軒都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她是孩子的母親。想不到,她竟然狠毒到如此地步,再也不能放過她了!
“黃憶軒家屬,病人急需輸血!”
“我在!”喻白雪一下子撲了過去,伸出自己纖細雪白的胳膊。
皇甫軒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詫,這人身上膚白如玉,怎么臉上黑得跟什么似的?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孩子這邊。
“我是B型血,如果吻合就抽我的吧?!?
對于皇甫憶軒,他一向打心眼里喜歡。而且又是在自己面前被司馬嬌推到的,對于孩子,他總有些愧疚。
“恩,你的血型正好跟孩子吻合?!贬t生看了一眼喻白雪纖細的手臂,再看看壯實的皇甫軒,選擇了后者。
急救室里,弗蘭克正在給孩子做手術,聽說是抽的皇甫軒的血,微微頓了一下。這孩子跟皇甫軒長得太像,連血型都相似,實在是太令人懷疑了??墒撬麊栠^皇甫軒,皇甫軒說除了喻白雪,他就是和司馬嬌在酒吧有過一次,生了司馬柔,其余的,真的沒有。
弗蘭克再次看了手術臺上的皇甫憶軒一眼,一邊吩咐輸血,一邊在查驗的單子上,默默地添了一項:DNA檢測。
皇甫憶軒摔下樓梯的時候,身上有幾處擦傷,淤青,最嚴重的便是頭部。還好,雖然出血較多
,但沒有傷及內部,也算是有驚無險。因為皇甫軒當初也曾傷及頭部,后來因為淤血差點喪命,弗蘭克特別反復檢查了好幾遍,將儀器數據一個個仔仔細細看了個遍,確認頭顱里邊沒有受到任何損傷,沒有出血現象后,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雖然只是外傷,但也是一道長長地、猙獰的口子,縫了好幾針。處理完后,弗蘭克摘下口罩,走出了手術室。
“怎么樣?”
“我兒子怎么樣?”
皇甫軒和喻白雪迎上去。
“沒有傷及內部,問題不大。注意靜養,外傷還是很嚴重的。”
“怎么會這樣?好端端的孩子怎么會這樣?”
喻白雪再次癱坐在椅子上,捂住自己的臉。
“對不起?!被矢帉⑹址诺接靼籽┑募绨蛏?。除了這句話,他想不出什么來安慰這位傷心的母親,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她是……孩子的母親?”弗蘭克睨了一眼喻白雪,身形倒是有些像,不過好像丑了很多。
“恩。”皇甫軒點頭。
弗蘭克張張嘴,想要告訴皇甫軒DNA檢測的事,一看孩子的母親也在,于是又咽下去了。還是等有了結果再說吧。
第二天早晨,喻白雪正在給兒子擦手,發現他的手指動了動,然后眼睛慢慢睜開了。
“憶軒,你醒了?”喻白雪欣喜若狂,然后伸出手,比了兩個手指頭,問:“寶貝,這是幾?”
提著早點正要進門的皇甫軒突然就僵住了腳步。曾經,他頭部受傷醒來后,喻白雪也是這樣天真的舉著兩根手指頭問她。
“二啊,媽媽,你敢罵我二?”皇甫憶軒叫起來,有些虛弱的抗議。
“呃,不是不是,媽媽就是怕你摔壞了腦子?!?
相似的場景,同樣的對話,讓喻白雪有些觸景生情,她微微低下頭去,掩飾掉了自己眼神里的失落。
皇甫軒站在門口,看著喻白雪的背影,也是越看越像,慢慢地和記憶中的那個人影重合起來??墒?,小雪都去了五年了,怎么可能?他甩甩腦袋,將那些不著實際的想法甩了出去,然后走過去,將帶給喻白雪的早點盒攤開,放在小桌子上:“來,吃點東西吧?!?
“謝謝你,皇甫……先生。”喻白雪張開,有些哽咽。
“呃,你先吃著,我去問問醫生孩子的情況?!?
皇甫軒逃似的走出了病房。他現在特別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想癥,看著這個女人,他覺得像他的小雪,聽著她的聲音,他也覺得像他的小雪,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的。
病房里。
“憶軒,你怎么受傷的?”喻白雪一邊給孩子喂粥一邊輕聲問。
“是那個壞女人推的?!毙〖一镆惶崮莻€女人就來氣。
是司馬嬌!這個蛇蝎婦人!不過,她不會好過的。
“好啦,不生氣了。她是壞人,已經被抓起來,坐大牢了。”
“真的?”
“恩?!?
“活該!”小家伙特別解氣的罵了一句,一口吞掉了送到嘴邊的粥。
喻白雪微微一笑,繼續給孩子喂粥。她沒有讓他知道,司馬柔還沒有醒過來。
那個可憐的小女孩,一開始就是為了母親爭寵而活著,卻最后,遭到母親的毒手。司馬嬌已經被送進了監獄,除了法律的制裁,還有良心的譴責。
皇甫軒逃到了弗蘭克的醫生辦公室,一口氣喝干了他杯子里的水。
“皇甫,你怎么啦?”
“沒事兒?!被矢幋鴼?,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扯開自己的領帶。
“皇甫,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我沒什么,孩子怎么樣了?”
談到孩子,氣氛瞬間有些沉重。
弗蘭克聳聳肩,有些無奈的攤手:“黃憶軒倒是沒什么大問題,至于司司馬柔,我們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皇甫軒聽完,沉默著,點燃了一支煙。
弗蘭克注意到,他夾著煙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是啊,雖然談不上多喜歡,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那么小不點的生命,就要一點點的消逝。他都還沒有,好好地盡過做父親的責任。
“皇甫,你要堅強!”弗蘭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但愿,黃憶軒會是他的另外一個孩子。這樣,即使是司馬柔去了,也算是一個安慰。
弗蘭克望了望實驗室的方向,他已經讓底下人抓緊時間做檢測,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第三天早晨,皇甫軒又準時的去醫院送了早點。那是他讓廚房的張媽特意熬的營養粥,給黃憶軒母子倆都準備了。
對于那個只知道稱呼“于助理”的女人,他想逃,又拼命的想接近,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皇甫軒讓喻白雪吃飯,自己端了碗在一旁給皇甫憶軒喂粥。
小家伙一見爸爸要親自喂粥,高興壞了,一個勁兒的嘰里呱啦,食欲也特別好。一碗粥很快就見底了。
“謝謝你,皇甫先生?!?
“不用謝我,其實,我很喜歡他?!?
這倒是句大實話。喻白雪被皇甫軒無比真誠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動,慌忙別開了臉。
“呃,那個,我去柔柔那里看看。”皇甫軒也明顯的感覺到了不自在,忙找個借口逃跑了。
“媽媽,你就不能把自己弄漂亮點嗎?看,又把爸爸嚇跑了?!?
喻白雪有些歉意的看了兒子一眼。不是媽媽不想漂亮,只是媽媽還沒有想好。
皇甫軒去另外一間病房看了司馬柔,那個小小的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加護病房里,到現在仍然沒有醒過來。
皇甫軒在玻璃墻外站了一會兒,轉身去了弗蘭克的辦公室。
“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要先聽哪一個?”弗蘭克開門見山。
“壞的吧?!被矢庻久?。
“柔柔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皇甫軒顫抖著手去摸煙。對于這個情況,他其實有所預料,
“還有個好消息呢?!?
“說。”
弗蘭克沒有說話,將一份親自鑒定書放到了皇甫軒面前。
“這是你給孩子輸血時,我偷偷做的。”
皇甫軒二話不說,跳過前邊大段的數據,直接翻到了結果那一欄。
“啪!”金克子的打火機掉到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