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店裡的服務員和幾對顧客都循著聲音往門口看來,響起了小小的議論聲:
“看這女人,這麼狼狽,居然是來選婚紗的。”
“別是個神經病吧。”
“走啦走啦,別理她,說不定有妄想癥、分裂癥什麼的。”
……
離得有些遠,司馬嬌聽不清楚衆人的議論,但看到大家的表情,也不難猜到議論的內容。她看看自己被磨破的腳,抹抹臉上的汗水,忽然反應過來。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個,我能借用一下洗手間嗎?”司馬嬌沒有了剛纔的氣焰,壓低聲音問迎賓。
迎賓很有些不屑,但畢竟顧客是上帝,頓了頓,還是展開職業化的笑容,手一伸:“那邊請!”
司馬嬌急忙走過去,鑽進洗手間,當從鏡子中看到自己那個彩醬鋪一般的臉時,她自己都愣住了。難怪人家要議論。
司馬嬌從包裡掏出洗面奶,就著自來水,趕緊將自己花花綠綠的臉蛋洗了個徹底,露出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她將化妝品翻出來,卻發現粉餅灑了,眉筆斷了,口紅上面全是污漬,她呆呆的望了兩秒,纔想起自己在崴著腳的時候總是將包啪一聲扔地上,這些東西,早摔壞了。司馬嬌又氣又懊惱,索性將這一大堆摔壞的化妝品一股腦的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然後蒼白著一張臉,頂著兩隻熊貓眼出了洗手間。
在報上皇甫軒的名號後,服務員將她引到了樓上的貴賓室。
司馬嬌一看時間,還有十分鐘到十二點,離皇甫軒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三個小時了。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司馬嬌有些忐忑的推門,房間裡有低低的交談聲傳來。不僅是皇甫軒在,連喻白雪也在!
“她來幹什麼?”司馬嬌問。委屈、惱怒,讓她一下子紅了眼圈。
“就這樣,你先去忙吧。”皇甫軒對旁邊的中年男人吩咐道。
“好的,皇甫少爺。”
中年男人與皇甫軒握握手,禮貌的轉身,與門口的司馬嬌擦肩而過。望著面前晃過的身影,司馬嬌驚訝得張了張嘴巴。如果她沒有認錯,剛纔出去的,是這家會所的首席婚紗設計師。既然讓她來試婚紗,幹嘛要讓設計師離開?
“你還想不想結婚了?”皇甫軒見司馬嬌還呆在門口,冷冷的問。
“對不起,軒,我來晚了。”司馬嬌回過神來,趕緊走了進去。她若是不想結婚,又何必受那麼多苦跑過來?
皇甫軒擡手看了看腕錶,指著身後架子上的一排婚紗成品,淡然出聲:“選一款吧,你還有八分鐘的時間。”
“八分鐘?連試一套婚紗都不夠。”
“誰讓你遲到的?”
“那是因爲……”
“七分鐘。”
司馬嬌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趕緊過去選婚紗。最後,因爲時間的限制,匆匆忙忙選了一款。
“走吧。”
皇甫軒讓服務員將婚紗袋子遞給司馬嬌拿著,自己率先往外邁步。
“軒!”司馬嬌急忙走上前
,想要挽住他的手臂,不想皇甫軒剛好轉身,讓司馬嬌伸出的手挽了個空。司馬嬌有些尷尬的縮了回來。
“怎麼?要我抱你出去?”皇甫軒回頭看著後邊的喻白雪,涼涼的問。
“不、不,我自己走。”喻白雪連連擺手,低頭跟了過來。從早上被皇甫軒從被窩裡扯出來,拉到這間婚紗設計室,又讓那位首席設計師忙活了半天,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搞懂,皇甫軒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感覺跟他結婚的,是自己似的。
“軒,你爲什麼叫她來呀?”司馬嬌不滿的翹脣。
“試婚紗。”
“什麼?我們倆結婚,你叫她試婚紗,什麼意思?”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懲罰,莫過於讓她享受整個籌備婚禮的過程,最後眼睜睜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皇甫軒望著司馬嬌,意味深長的說。
“好,這個主意好!”司馬嬌笑了,不無得意的向身後瞟了一眼。
原來如此!
喻白雪只覺得心底像是被一羣馬蜂蟄成了窟窿,疼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輕輕扭頭,揚起。據說,將頭向上仰望45度角,眼淚便不會再滴落下來。然而,還是不斷有鹹溼的液體滑進了嘴角。
接下來,選首飾,定髮型師、化妝師,婚禮風格……
喻白雪選得很認真。既然皇甫軒要她享受婚禮的籌備過程,她就把這,當做是自己的婚禮,好好的籌備一次。她知道,此後,她再也不會做這些事了。
司馬嬌看到喻白雪得到的,總是最好的,心底到底有些不平,不過想到最後陪著皇甫軒走向紅地毯的,終究是自己,於是又像打了雞血般興奮。管她呢,隨你選多好,最後呢?還不是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皇甫軒總是淡淡的看著兩個女人選東西,神色間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忙完一天後,回到莊園,他便一頭扎進書房,兩個女人,誰也不理。
經過一個月的籌備,婚禮的一切都打點好了,婚期定在5月21日。
5月20日,喻白雪將自己的衣物整理好,打點成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她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房間,出了門。
剛剛下樓走到大廳,羅伯特迎了出來:“小雪。”老人蒼老的聲音裡有些哽咽。
“哈大叔,我走了,替我照顧好他。”
羅伯特點點頭,默默地擦了一把濁淚。儘管,他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小雪和少爺分離,可是眼下,少爺就要娶司馬嬌爲妻,與其眼睜睜看著,不如讓小雪離開的好。
“小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喻白雪低著頭,拉出行李箱的拉桿,往門口走去。剛剛走到門口,砰一下撞到了一堵結實的肉牆。她揉揉被撞疼的鼻尖,不敢擡頭看面前的人,怕一不小心,淚珠就會滴下來。
皇甫軒看著眼前的喻白雪,眸色深邃了幾分,伸手托起她的下頜,輕柔的替她擦去了腮邊的淚珠。
喻白雪微微別開臉,都這個時候了,再對她溫柔,不過是在傷口上撒鹽而已。
“喲
,這就要走啦?”司馬嬌從皇甫軒身後走出來,剛剛的那一幕,她並沒有看見,只是看到喻白雪紅腫的雙眼,莫名的覺得爽到了極點。
喻白雪沒有理會司馬嬌,拉著自己的行李箱,想要出門。奈何皇甫軒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司馬嬌又抱肘站在旁邊,兩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皇甫先生,請你讓一讓。”
皇甫軒彷彿沒有聽見似的,一動不動。
再看司馬嬌,眉毛挑得高高的,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你們,什麼意思?”
“我說喻白雪,明天就是婚禮的日子了,你不留下來觀禮嗎?”見皇甫軒沒有表示,司馬嬌開始挑釁。
“對呀,我天天陪著你,花了那麼多錢,買了那麼多東西,你不穿給我看看,豈不可惜?”皇甫軒難得的出聲應和。
喻白雪的眼眶霎時再次泛起了淚水。看來,皇甫軒確實是恨自己入骨了,不到最後一刻,沒有將自己的自尊踩到地底下,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既然如此,那就奉陪到底,權當自己也做了一回他的新娘。喻白雪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揚起一抹笑臉:“好,我明天穿給你看!”
皇甫軒一伸手,捉住了喻白雪的下巴,俯身,將自己的薄脣印上去,吻幹了她眼角的淚滴:“別哭,眼角腫了,明天就不好看了。”
喻白雪當場石化,怔怔的望了他半分鐘,繼而回過神來,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蹬蹬蹬上樓,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司馬嬌在旁邊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怒火中燒。她剛想要質問皇甫軒,皇甫軒卻冷冷地上樓,徑自去了書房。
哼,等明天舉行婚禮的時候,看我怎麼羞辱你!
司馬嬌一張漂亮的臉蛋,氣得極度扭曲,她一邊狠狠的瞪著喻白雪的房間,一邊往樓上走,不想腳下不注意,踢到了樓梯沿上,啪一聲摔到了樓梯上,狼狽不堪。
第二天早晨,天剛剛矇矇亮,喻白雪和司馬嬌便被傭人叫了起來。簡單的洗漱,吃完早飯後,有專車立即將她們送往A市最頂級的新娘妝會所。一路上,司馬嬌喜形於色,臉上難掩得意之情。喻白雪卻也臉色平靜,甚至帶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彷彿真的將今天,當成了自己成爲皇甫軒新娘的日子。
上午十點,喻白雪和司馬嬌準備完畢,兩人從自己的化妝室裡出來,在大廳裡碰面了。喻白雪依舊神色平靜,淡淡的笑著,款款走來。司馬嬌眼底閃過一抹驚豔,嫉妒的怒火“騰”地竄了上來。
“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打扮那麼漂亮,給誰看啊?”
“天生麗質難自棄,沒有辦法。”
“你……哼!”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司馬嬌狠狠的剜了喻白雪一眼,提起婚紗裙襬,率先出了會所大門。
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婚車,紅豔豔的玫瑰在車頭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形,下面貼著“百年好合”四個燙金大字。從後視鏡開始往後,沿著車身流暢的線條,貼了鮮花與綵帶。整個車車型囂張、霸氣,加上玫瑰與綵帶的修飾,又平添了幾分浪漫、唯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