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圣節過后,似乎所有事都有了微妙的改變,又似乎什么都沒有變。顧明君依舊明媚妖嬈,作為英文系的系花,她謙遜有禮,人前人后都保持著良好的形象,舞會之后,顧明君倒追顧羅生的事傳遍了整個校園,她的光芒萬丈開始有了同的色彩,人們不斷感嘆著,原來這么漂亮的姑娘也有被拒絕的時候。
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沒有人見過她高中時候土包子的裝扮,也沒人聽過她帶有濃厚鄉音的普通話,現在的她,睿智,漂亮,自信,甚至可以說高高在上。可這樣的她,仍然比不過一個傅輕蘿。
我知道,她是個執拗的姑娘,她的感一旦開始,就算死亡也無法把故事結束。
宋七春在那次舞會后,明顯的有了少年懷春的跡象,她開始拾掇自己長期不理會的娃娃頭,一向中性風格的她,居然拉著我和流光陪她去買連衣裙,這實在是可疑,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宋七春喜歡上了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就在我們身邊。
我們試著縮小范圍查找,可是七春這貨的交友范圍實在是太廣了,上至六十多歲的哲學教授,下至英文老師三歲的寶寶,整個經濟系沒有人不是她的朋友。我們被迫放棄追查。
十一月,天氣開始轉涼,秦簡天天圍著我那上不了臺面的灰色圍巾,不過不得不感嘆他的模特身材和天使臉蛋,一條粗制濫造的圍巾被他戴出了裴勇俊的調調。其實萬圣節的時候有許多女生送他圍巾,各種式樣的都有,都被我一把搜刮到寢室里,堅決不準他戴。我得宣示自己的主權啊,不然那些校園里的鶯鶯燕燕還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雖然我的確很好欺負。
但是誰也不能把秦簡從我身邊奪走,誰也不能。
流光望著那整整一箱圍巾,嘴巴張成了o型,擒住我的肩大喊,“晴姑娘,你是想去賣圍巾嗎?你這是打算走上資本主義的腐朽道路?”
“冷靜!”我甩開她的手,“我要寄給貧困山區的。”
“喲!咱們晴姑娘真善良,哀家決定賜你一豐胸良品。”坐在床上啃木瓜的宋七春,翹著蘭花指,將她那咬了一半的木瓜伸到我嘴邊。
“去!去!去!這時候的木瓜能好吃嗎?”我撇過頭,避開她沾滿木瓜汁的手。
“你管它好不好吃呢!豐胸呢!”她大叫著。
“我就不用了。”
“難道你已經不用豐胸了?”宋七春瞟了瞟我那還沒有育完全的胸部,故作驚訝的望著我。
我一個刀眼殺過去,望著宋七春那34c的大胸,一下就沒了氣勢,趕緊轉移話題,“這是愛慕秦簡的小姑娘們送的,作為正宮娘娘的我當然要幫他處理掉了。”
說這話的時候,劉文君剛好從門口走進來,盯著那一大箱子圍巾,眸光一沉,隨即將手上的書往桌上一扔,出砰的一聲響。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空氣一下子寂靜了。她從來沒有這么過激的緒,甚至連掩嘴偷笑這樣的小緒都很難見到,今兒個是怎么了?
過了會,她似乎平靜了下來,笑得有些勉強,“那個……對不起,我只是緒不太好,不好意思,嚇著你們了。”
主動解釋這種事也不是她這種什么都悶在心里的人會做的。
記得開學時候,食堂大媽的錢包放在窗口不見了,剛好劉文君在那打飯,食堂大媽一口咬定是她拿的,她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兒,跟一個木偶似的,緊緊咬住下唇,把頭低得低低的,不讓人看見她的臉。
直到別系的同學撿到錢包,她才沖出人群,落荒而逃。
沒有拿,為什么不解釋?
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答案。
此刻的她卻紅著臉,一反常態地站在我們面前,友好地跟我們道歉,這著實奇怪,不過我們也沒有這么敏銳的洞察力,或者說沒有這樣的心思去揣測她的事。
七春為了緩解氣氛,親熱的把木瓜塞她手里,說,“沒事兒,女人嘛……總有那么幾天緒不好。”
她笑了笑,依舊是那么勉強,她轉頭望向我,說,“我正好想寄一條圍巾給我爸爸,應晴,你能不能賣一條給我,我給你錢。”
我一愣,隨即擺手,“你要就隨便拿一條好了,還給什么錢啊!”
“那就謝謝你了。”
她走到那一箱圍巾面前,仔細翻了翻,似乎沒有選到中意的,她的眉頭一皺,又隨即舒展開來,無法掩飾的快與開心。
沒有選到還這么開心?
她真是個奇怪的人。
她站起身來,朝我微微點頭,說,“應晴,我好像沒有挑到中意的,不過還是謝謝你。”
說罷,她腳步輕快的跑了出去,舉手投足間都是滿滿的快。
“她怎么了?”我們三異口同聲。
“一定是了。”流光說,“我上次看見她在寢室里偷偷織圍巾呢!見著我,就趕緊收了起來,好像不想讓我們知道。不過她向來是這種害羞的人,有了意中人不讓我們知道也很正常,我也沒多想,可看她現在的反應,著實有些奇怪,我總覺著她好像對你家秦簡有意思。”
“別瞎說!”我正色道。
“其實我也就是一說,沒啥證據,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你是女人?”宋七春一邊上下打量著流光的胸,一邊鄙視的望著她。
接下來,寢室里就出了殺豬般的嚎叫聲。
沈流光大戰宋七春,是慘不忍睹的襲胸戰斗。
這好戲,每天上演無數次,我都看膩了,為了避免被卷入戰局,我趕緊抱著那一大箱子圍巾溜之大吉。
流光的第六感,向來不準,所以我從來不信,不過劉文君對秦簡的態度確實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秦簡是第一個跟她打交道的男生,所以她才這么害羞吧。
算了,不想了,趕緊把這一箱東西寄走才是王道。
玉泉校區的楓楊樹,直挺挺的擺成一排,像是一個個小戰士,在等著領導視察,我一直很喜歡浙大的樹,梧桐樹,樟樹,還有正門口那個“大雪松”,特有意境。
申通快遞就在玉泉校區大門口的那條大道上,有些遠,我向來不喜歡坐校車,即使是這么冷的天氣。
風呼呼的刮著我**在外面的手,那偌大的箱子擋住了我前進的視線,我只得側著頭,一步一步往前挪。
忽的手上一輕,視線瞬間遼闊,抬眸一看,是洛堇修,他帶著白色的手套,是那種修理工的麻布手套,淺灰色的棉襖上沾了些許灰塵。
“又碰見你了,毛利蘭小姐。”他微笑著開口,眼里有一抹狡黠。
想起舞會上那錯誤的擁抱,我就尷尬無比,一直躲避著與他見面,沒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又碰上了。
“呵呵,你怎么在這?”我客套的問他。
“我是浙大e志愿者協會的成員,說白了,也就一修理小分隊,剛剛李大爺家的電視機壞了,他們都沒空,我就來看一看。”
“你是學工程的,還是學機械的?”
怎么連這也懂,未免也太全能了一些。
不過后面這句我沒說出口,我跟他還沒熟到可以唏噓寒暄的地步。
“我從小就對修理東西感興趣,只是我家世代經商,家里自然希望我學經濟。”
“哦……”
“對了,你是想去申通寄東西吧,我們一起吧,我剛好也要去。”
我剛想拒絕,他卻不由分說的拿著我的箱子往前走去,我這才現,他的腳邊還有另一個箱子,他一手一個,絲毫不顯得費力。
算了,多個勞動力也不錯,我的手確實已經被寒風摧殘得慘烈無比了。
到了申通才知道,我們寄的是同一樣東西,連地址都一樣,都是寄到山西貧困山區的。
萬圣節的時候,他也收到了一大箱子的圍巾,我差點忘了,他是經濟系的頭號系草,收到圍巾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真是巧,巧的有些怪異。
他的箱子里裝滿了各種圍巾,我瞟了一眼,卻現一抹熟悉的米黃,那紋路是我在寢室見過無數次的,宋七春的圍巾,圍巾的一角還繡著宋七春名字的縮寫,難道宋七春喜歡洛堇修?
想起話劇社的吻,還有學校門口的英雄救美,他的確是最有可能的人選。
“怎么了?”他望著呆愣的我。
“沒……沒什么。”想了一下,我還是拿起那條米黃的圍巾,塞到他手里說,“我覺得這條米黃色圍巾很適合你,留著好嗎?”
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我的要求,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總得為七春試一試,那可是她熬了三個通宵,重織了四次才完工的圍巾。
洛堇修笑了笑,說,“是嗎?”
我虛心的點點頭,其實那米黃色有點土,宋七春的眼光一向獨特,就像她看中的那劍橋大學,一身女氣的前男友般獨特。
“那你幫我戴上。”